對于那晚上集結人手一起去砍林煙這件事，朱洪志其實很后悔。
但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可吃。
他當時哪里知道林煙會厲害到這等程度？
原本想著再厲害也肯定架不住自己人多刀多——
既然輸了，那就得有輸后的覺悟。
林煙開出的條件，也必須去做。
對付宋元唐那件事已經做了，而且屁股也還擦得干凈，沒讓警察查到頭上來。
剩下的另外一件事，自然也得盡心盡力地去調查了。
幫林煙追回那張卡。
林煙今天到這里來，一是確定他們不會被常運春查到，二就是來要答案的。
“……本來是要去醫院的，但既然要幫你對付宋元唐，那肯定得再三謹慎才行。”中年人的鼻子塞著紙巾，好像豬鼻插蒜。
林煙點點頭，說道：“你們知道常運春這個人吧？”
“當然知道。”
“就是那天晚上，他兒子被殺了。所以才會這么認真的調查。他兒子死的地方又離揍宋元唐那里不遠，所以就懷疑上我們了。”林煙故意說“我們”，就是要嚇唬他們，讓他們更加謹慎。
果然，中年人和朱洪志都是臉色一變，“怎么會這么巧！”
中年人忽然想到什么，試探著詢問林煙：“六子他們回來說，那晚上他們遇到了一個怪物，還說你有去追怪物，是真的嗎？”
“你想問什么？”林煙目光一閃。
“是那個怪物殺的常運春兒子嗎？”中年人問道。
“……別說，還真有可能！”林煙一拍手，像是忽然驚覺，“當時我追了他一下，結果這東西跑得太快，幾下就沒影了。然后……沒準真是他跟那個姓常的對上了！”
“哦？”中年人和朱洪志對望一眼，皆覺得林煙演得好假。
林煙也不解釋，只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下面該告訴我是誰搶了我的卡吧？”
中年人本想再問下到底是什么怪物——這世界上真有怪物？一聽林煙這么說，只好順著他的話道：“這事我們仔細打聽過了，也不能確定，只能說是懷疑……”
“說吧，誰，住哪里，我去問問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林煙彈了彈手指甲。
“應該是一個名叫甄清清的女人，我給你謄她的地址。”中年人去找紙筆。
“可以說下依據嗎？”林煙接過地址，看了看，卻又想再問問，免得這倆家伙隨口忽悠。
“呃……這么說吧，你的親戚丟了卡，就應該和他一起玩的那些人有關，排除掉他的朋友，剩下的就是幾個女人。我們分別調查了一下這幾個女人的背景，發現這個甄清清的男朋友是個退役的軍人，目前沒有工作不說，還賭錢欠了一屁股債。”
“然后他忽然把債還上了？”林煙瞇著眼說道。
“我們去那賭場問了一下，沒問到，他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中年人無奈道。
“這賭場是誰的？”林煙眉毛一挑。
“是羅開成羅家的。”朱洪志搶先回答。
“原來是他家的。”林煙點點頭，說道，“我認識他兒子，正好去問。那就先這樣吧，如果找到錢，我分你們十萬，以前的事也全算了，你們覺得怎么樣？”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林煙都這么說了，中年人哪有不應的道理。
“好豪氣的一個人！佩服佩服！”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
林煙轉身一看，就見一個西裝男子走進來，對自己微笑。
“你是？”
“我是洪志的哥哥，我叫朱洪遠。”朱洪遠上前主動握手。
“哦，你好。”林煙不咸不淡地說道。
“你就是林煙？一只手就把關爺舉起來，弄的關爺下不來臺的林煙？”朱洪遠握著林煙的手都不放了。
中年人和朱洪志聞言同時深吸一口冷氣。
林煙強行掙脫出手來，說道：“是我，關爺是你老大吧。”
“是我老大。”朱洪遠訕訕一笑，“希望不要嫌棄我身份低微，交個朋友。你剛才所說十萬，哪能要你的？這事本就是我們不對，不如我送你一輛車吧，就當賠罪怎樣？”
“你真想跟我交朋友？”林煙摸了摸下巴，問道。
朱洪遠怔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說道：“當然！”
“那就送車吧，不要貴的，就要便宜的。嗯，便宜到隨時報廢扔掉都不會心疼的那種就可以了。”林煙一本正經地說道。
朱洪遠和中年人一起莞爾，心說你好直接，問道：“這是為什么？”
“在我看來，車好車壞都是那般感覺，只要比走路方便就可以了。而且我還不會開車，弄輛便宜的，學起來也方便。再說了，我們是朋友，是朋友我不好意思坑你，你說是吧？”
“……是是是。我這就去給你聯系一輛過來！”朱洪遠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那個，我們是朋友這事，你不會跟你們關爺說吧？”林煙一把拉住轉身要走的朱洪遠。
“嗯？”朱洪遠不解地看著他。
“我的意思是，昨天我才得罪了你們關爺，要是他讓你來對付我，你該咋辦？”林煙似笑非笑地與他對視。
“既然我們是朋友了。”朱洪遠沉默了一下，才道，“那我當然不會再對付你了！至于關爺，我也沒有拒絕的本錢。到時候只能演演戲了，還得求你能配合一下子呢。”
“哦？為了我而欺騙你們老大，我有點受寵若驚啊！”林煙奇怪地歪了一下腦袋。
“哈哈，能和你這樣一位高手做朋友，騙一下老大有什么關系！”比起倔強硬氣的朱洪志，朱洪遠明顯要市儈精明得多，“就算是被老大發現要砍我一只手，那也值啊！”
雖然知道朱洪遠多半是在扯淡，但林煙聽了這句還是很受用。
因為急著找回錢讓鐘晴安心，林煙沒有在這里等車來，而是說改天有空再過來取，然后就要告辭。
朱洪遠找了個兄弟開了輛摩托車，送走林煙后，長長吐了口氣。
那中年人和他并排著目送林煙身影，見狀看著他，問道：“真值得？”
“說說而已，那么當真干嘛！”朱洪遠擺手一笑，將一雙意味深長的目光收了回來。
林煙看了看朱洪遠謄給自己的地址，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找王征云問下情況。
說起來一個市很大，但其根本框架其實蠻清晰的。就說黑社會一方吧，追根究底，無論遇到什么事情，總是能夠跟這三大地頭蛇扯上關系。
有時候黑社會比警察更方便，這話真不是蓋的。
林煙打電話給王征云，后者有些意外，又流露出一副很高興的語氣。
林煙掛掉電話，讓這小伙子送王征云約定的地點見面。
這小子知道那是羅家的地盤，嚇得不輕，卻還是硬著頭皮將他送了過去。
摩托車呼嚕嚕，刮起風聲呼呼，坐在上面，其實挺享受。
王征云約定的地點是在一家健身俱樂部，林煙到樓下的時候正好有個人在門口旁邊靠著墻叼著煙像在等人。
林煙從摩托車下來，抬頭看了一眼招牌，還沒走過去，那人就將煙隨手一丟，大步走了過來。
“他是在接我的？”林煙心想，正要開口，卻不想那人理都不理，徑直走到帶自己來的小伙子跟前，一推他肩膀，指著鼻子道：“喲，這不是大黑嗎，據說跟了豬八戒混是吧？”又去拍他的臉頰。
林煙見那大黑縮了縮頭，試圖躲開這人的手，便上前說道：“喂，你干嘛？”
“我干嘛關你什么事？沒看我在欺負人嘛！走開走開，不然揍你狗.日的！”
林煙一聽他罵人，二話不說，直接一巴掌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