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司常今天晚上在會見一個重要客人。
這從關云天臉上的紅腫就看的出來。
他不過嬉皮笑臉地在外面隨意偷聽了幾個字,就被關司常一把揪住,啪啪幾耳刮子打過去。
他此刻躲在自己房間,委屈得不得了。
而關司常所在的房間,就只有他和另外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相對而坐。
兩人都有抽煙,在門窗緊閉的房間里,煙霧繚繞。
似是窒息的沉默之后,關司常忽然說道:“為什么你們自己不出面動手?”
那人早料到關司常會這么問,淡然一笑道:“你也知道,南方黑道看起來一盤散沙,實際上卻都和巫山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你不也在巫山盟里認了個大哥么?這巫山盟確實霸道,基本上把西南部分的地盤全掌握在手上。我家主子也就不想把手伸多了過來,以免產生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借你的手,也就很正常了。放心,只要干掉這個人,我家主子會給你一筆豐厚報酬的。”
“呵呵,你們自己派個殺手不就行了么?”
“放心吧,殺手是我們派,殺手的傭金也是我們給,只需要你出面就可以了。”
“意思是讓我假裝出面,要殺他,那樣即使被巫山盟查到,也可以說是我們南方黑道自己的恩怨?不干你們北方的事?”
“就是這樣的意思。”這人滿意地點頭。
關司常卻是一聲嗤笑,說道:“林煙這個人,身手好的不像話。萬一你派的殺手失了手,反而被林煙殺了。然后林煙又查到我頭上來,找我報復,那該怎么辦?”
“關老兄膽子不會這么小吧,他不過一個會些武功的臭小子而已,居然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他,我可真的想不通呢。”這人面露輕蔑之色,心里卻不這么想。
他可是清楚知道林煙有幾斤幾兩的,絕對不是口中說的那樣會些武功就能形容的。
關司常也不是傻子,見識也蠻廣的,不會覺得林煙是個草包。
他其實心里好奇到了極點,為什么林煙年紀輕輕,身手會這么好?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兩年前的林煙是多么的菜!
難道真的有這種天才,能在兩年內將武功練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同時他也好奇,北方來的這位,其背后的主子,那樣的身份,為什么會如此的憎恨林煙!
巫山盟的霸道,關司常不說全清楚,但也通曉許多的。
北方那邊官道威武到了頂峰,黑道卻相對遜色到了低谷。西南這邊,這巫山盟卻真威武霸氣。
他并沒有將所有省所有市都占為己有,而是選擇了低調地結盟。
只要是他看上的勢力,就會派人過來結盟。所謂結盟也是一個笑話。
好比古代強大的國家和弱小的國家結盟,弱小的國家每年還要朝貢一樣。
關司常、鄭均、羅開成,其實都分別和巫山盟有所關聯。
巫山盟只需要他們的朝貢,他們三方打不打起來,誰會滅了誰,卻是不管。
當然,他們三方若誰在私底下交好于其中高層,那高層愿意幫其滅掉另一方,也是無所謂的了。
結盟的下場如此,不結盟的下場自然是被打擊致死。
他們的“網絡”,基本上已經遍及了整個西南地區,卻沒有往北方大肆蔓延。
同時,他們也不允許北方的勢力伸出一只腳過來。
即使是這人背后的李存義,也都不敢挑釁。
不然他哪會這么麻煩,來找關司常出面?
一小人物,平時壓根甩都不甩。
這也是他事先打聽到關司常與林煙有隙。
如果是打聽到鄭均或者羅開成與林煙結仇,他也就去找那兩位去了。
關司常看起來五大三粗,實際上卻是謹慎細致,在他看來,林煙得罪李存義而活到至今,就足以使自己再三小心。
若林煙真如這人所說的小人物,那他怎么還沒被他們給弄死?
所以他再三衡量后,還是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沉聲說道:“實在對不起,這件事我覺得很有風險,不敢答應。”
“原來堂堂關爺竟是如此膽小怕事!”這人一聲大笑,站起來,往門口走去,卻在門口又轉過身,看著關司常,搖搖頭,一副我看錯你的樣子。
被對方如此輕視,還說這樣的話,關司常心里火大,卻是敢怒不敢言。
雖說李存義的腳不敢伸過來,可畢竟人家勢力龐大,關司常拒絕對方“好意”,頂多讓他看不起,若真撕破臉,指不定對方馬上就聯系上羅開成或者別人一起打擊自己。
所以他裝作沒看到對方態度,只跟上去說道:“慢走,慢走。”
還沒送到大門口,就有一人急匆匆走過來,在關司常耳邊低語了幾句。
關司常臉色頓時大變。
這人見狀,饒有興致地停下來,看他臉色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關司常臉上肥肉都劇烈抖了幾下,猛地扭頭,對這人咬牙道:“這事,我應了!只額外再加一個條件!”
“說。”這人微微一笑,滿是戲謔。
“我要親自干掉他!”關司常眼都紅了。
“這——”這人卻是猶豫,因為要抓林煙到關司常面前讓他殺,可比直接讓殺手暗殺難太多了。
“堂堂李教父,這點都做不到?”怒極之下,關司常也豁出去,諷刺的話也敢說了。
這人卻是不以為意,并不生氣,只是沉默片刻后,才點頭道:“我答應你便是!”
躲在樓上看著關司常送走那個混球,關云天也知剛才自己偷聽不對,老爸興許是失了面子,做給外人看。現在那混蛋都走了,也就沒啥了。
于是他一摸臉,開門走出去,咚咚咚下樓,迎上面無表情的關司常,用撒嬌的語氣說道:“爸——”
“我知道錯了”這五個字還沒說出來,關司常便一抬頭,又是啪的一耳光甩了過來。
關云天原地轉了一圈,才捂住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關司常。
關司常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又一轉身,把桌子掀了,然后走到柜子旁邊,將上面的東西一陣亂砸。
“廢物!廢物!”
“操!操!”
“啊啊啊啊啊!”
關司常像是瘋子一般,一陣亂罵,看到什么東西就砸。
關云天呆若木雞地看著他,原本有的幾分怨恨也都蕩然無存。
他只是感覺到恐懼。
除了他,房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同樣恐懼。
見關司常只顧著自我發泄,沒再顧及自己,關云天目光一轉,看到之前給關司常報信那人,便悄悄溜過去,小聲問道:“這,這發生什么事了?”
那人偷看了關司常一眼,以更小的聲音說道:“山哥死了。”
“啊!”關云天忍不住驚嘆出來,緊接著也是憤怒表于臉上,咬牙切齒地攀住他的肩膀,一字一頓地問道:“誰干的?”
“林煙!”
“……”關云天一怔,隨即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下意識摸了摸頭皮,臉上表情變化好幾番,最后自言自語道:“一定要,一定要想辦法殺掉這個王八蛋,該怎么辦?該怎么辦?”
他也一聲大叫,跑到關司常面前,大聲道:“怎么辦?”
關司常已經咋夠了,正微微喘息著,聞言卻是出奇地沒有憤怒,而是兇惡地看著他,警告道:“這事我會處理,你不準參合!”
見關云天發愣,關司常一聲大吼:“聽到沒有?”
“聽到了。”關云天揮揮手,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軟綿綿的拖著腳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