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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
吳貴妃黑著臉盯著一臉葷素不忌的長明,冷‘哼’了一聲警告道:“別跟我耍滑頭!真當我不敢殺你?!”
長明撲通跪倒在地,連磕了幾個頭回道:“不敢欺瞞娘娘,小的說的句句是實。”吳貴妃盯著長明看了半晌,聲音溫軟和氣起來:“快起來,不過一句話,怎么怕成這樣了?”長明又磕了個頭謝了,爬起來垂手站著等著回話,吳貴妃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口茶問道:“你們爺遣你來的?”
“回娘娘,是!”
“過來辦什么差使?”
“回娘娘,我們爺說,聽說太平府最近不太安寧,吩咐小的過來看看。”
“這么說,本位還得多謝你家王爺了。”吳貴妃拖長著聲音,帶著濃濃的譏諷說道,長明身子往下躬了躬,不敢答話,吳貴妃將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扔到幾上,長明渾身緊繃,等著下面的狂風驟雨,吳貴妃沉默片刻,突然笑起來,柔聲軟語的說道:“這是你家王爺的一片孝心,本位不好不受,你們爺遣了你這么能干的人過來,衛卿!”衛清明急忙趨前利落應聲,吳貴妃盯著長明吩咐道:“這是你們駙馬爺的一片心意,咱們得受了,長明就交給你了,長明是你們駙馬爺的心腹愛將,自是少有的精明能干,有什么難事煩事,交給長明,那自然是人到事成、手到煩除,你可用好了!”衛清明忙答應道:“娘娘放心,長明就駙馬爺遣來的,小的看著就跟駙馬親臨一樣,駙馬親臨,天下哪有什么難事?”吳貴妃咯咯笑著,對衛清明的明白極是滿意。
“那就煩勞你了。”吳貴妃看著長明,和氣異常的說道:“往后你就跟著衛卿,有什么事,還可以來尋我,去吧,替我好好謝謝你家王爺!”長明長揖到底,又跪倒磕了兩個頭,站起來,老老實實跟在衛清明后面退了出去。
傍晚時分,長遠大驚失色的看著手里的紙片,呆怔了片刻,三步兩步直沖進正院,淡月和海棠急忙出來,一前一后外閑內緊的看著周圍,長遠臉色發白,緊張的看著低頭看著紙片的李小幺,李小幺一目十行掃完,又細細看了一遍,抬頭看著長遠問道:“誰去的彩云坊?”
“李婆子,一向是她去彩云坊取姑娘訂做的衣服。”長遠忙答道,李小幺將紙片扔到化紙盆里,又細細想了一遍,看著長遠,淡然的吩咐道:“第一件,從現在起,各處啟用西安手里的線路連絡,吩咐各處,全部暫停不動,其二,吩咐彩云坊諸人,只管保住自己,旁事一概不必管,一個月內不準有任何舉動,一個月后各自想法子返回開平府,彩云坊放棄不再用,其三,吩咐長明,立即斷掉和咱們一切關聯,趕緊將這事告訴王爺,往后的事,聽王爺吩咐,趕緊去!”
“姑娘,您也得趕緊躲一躲,爺說過,吳貴妃精明非常,她能查到長明,必定緊盯著他,長明又••••••唉,今天進出彩云坊的人家肯定要一家家梳理,這不行!姑娘一定得躲一躲!”長遠又急又憂的勸道,李小幺呼了口氣,坐直身子,看著長遠耐心的說道:“你說的對,今天進出彩云坊的所有人家,吳貴妃必定都要過一遍,就因為這個,咱們哪兒也不能去,也不能有任何異樣,咱們這一躲,不就是明白告訴人家咱們就是她要找的人?”長遠張了張嘴,半句也反駁不出,只焦躁的轉著腳后跟,姑娘要是出點什么事,回去爺得生吃了自己!可姑娘這話又句句在理••••••
“好了,趕緊去傳話吧,讓李婆子去請閃大夫去,我這兩天又難受的厲害了。”李小幺微笑著淡定的吩咐道,長遠咬著牙點頭答應了,出去傳了話,叫了西安和南寧進來,吩咐所有人等從這會兒起刀甲不離身,枕戈待旦,隨時準備護著姑娘殺出太平府,無論如何也得護著姑娘平安。
暮色深沉,李小幺哼哼著半躺在榻上,聽閃大夫數落著淡月、長遠和孫掌柜:“••••••老夫跟你們說過多少回!你家姑娘這身子骨只宜靜養!誰讓她出城游什么春燒什么香的?不要命了?啊?••••••”
宮里,衛清明看著手里的折子,一家家和吳貴妃說著長明到彩云坊后進出彩云坊的人家:“••••••天色晚了,去彩云坊的人家不多,一共七家,大爺府上,四爺府上••••••這幾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小的就沒查,余下兩家,一家是城西的商戶唐家,小的查過了,幾代的商戶了,家里也沒有外來之人,一家是江南坊的東家,鄭城人,主家只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娘子,姓木,說是過來治病的,帶了兩個貼身丫頭,六個長隨,二月初進的太平府,一直在閃大夫那里治病吃藥,小的去閃大夫要了脈案,確是陳年舊病,治了這一個來月,也沒有太大起色。”
“確是二月初進的太平府?”吳貴妃捧著盅參湯問道,
“是二月初二那天到的。”衛清明肯定的說道,吳貴妃‘嗯’了一聲,凝神思索著說道:“不會是她,一來梁王是個驕傲自負的脾氣,未必肯用女子,二來,時候對不上,這長明所聽命之人,若是早居于太平府,有人可用,梁王何必遣長明跑這一趟?梁王可不是混人,這人必定與長明一前一后自北平啟程,或一明一暗,或根本就是一處,咱們過于急切,只拿到了長明這個明子。”衛清明惶恐的跪倒在地,正要磕頭謝罪,吳貴妃不耐煩的抬了抬手:“起來,我沒怪你,從北平到太平府,長明能急行軍趕到,一個女子,又病著,要是也這么前后腳趕過來,命都沒了,你去查查清楚,若這一家真是從鄭城過來,不是半路拼湊的,那就必定不是,去查和二月前后進太平府的男人,大爺府上也要查,也許就是個做粗活的仆夫也說不定,還有那去彩云坊取衣服的人家,也要查,彩云坊現在還在搜查著呢?”
“是,小的吩咐下去了,連老鼠洞也要掏個明白清楚!”衛清明重重答道,吳貴妃沉默半晌,突然重重嘆了口氣,廖落的說道:“只怕也是白忙活,福寧那孩子沒福,她若能跟著梁王這樣的人中之龍夫唱婦隨,我萬事都可以不求,只求她們夫婦好••••••”吳貴妃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傷感,到最后,幾乎帶著淚,衛清明嚇的連呼吸也屏住了,這話,不是他該聽到的!
“好了,下去吧,林府那邊多留心著,那才是最要緊之處。”吳貴妃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吩咐道,衛清明答應了,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大殿,下了臺階,才敢抬手抹了把汗。
孫掌柜送走了閃大夫,告辭回去,趙五哥去拾了藥回來,長遠親自蹲在廊下煎藥,李小幺郁悶的瞄著隱在榻角帷幔間的西安,長嘆了口氣,看著淡月煩惱道:“淡月,有句話你聽說過沒有?”
“嗯?”淡月轉頭看著李小幺,笑著沒有接話,姑娘這么說話,那就是不用她說什么,只要‘嗯、啊、噢’就行了,李小幺又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古人說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你不明白,大常肯定大有感觸,大常,你說是吧?”長遠忙贊同的點著頭:“姑娘這話說的極在理,這話小的記下了,回去再仔細想幾遍。”
“嗯,想好這個,你跑一趟,去潘橋東頭乳酪張家買兩斤乳酪,再轉到保康門,到劉家老店買幾斤虛汁垂絲羊頭,嗯,羊頭多買幾斤,那可是好東西,愛吃的人必定多,最后再買幾斤姜糖回來,好了,趕緊去吧。”李小幺一邊仔細想著,一邊細細吩咐道,長遠轉回頭,愕然又無奈看著李小幺,今天夜里,說不定一會兒這里就血光四濺了,她還有功夫想這些吃的!長遠轉回頭,不打算理會李小幺,李小幺站起來,走到廊下踢了踢長遠:“怎么?吩咐不動了?快去!”南寧抱著雙手正靠在垂花門前,見長遠被李小幺踢得往前撲了撲,笑著揚聲道:“要不我去吧。”
“不用你,就要他去!”李小幺抱著雙手,又踢了長遠一腳,長遠無奈的站起來,南寧看著他笑道:“大常哥去吧,姑娘的藥我看著就行,你放心。”
“千萬小心看著!”長遠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短刀,鄭重的交待道,南寧過來蹲下看著藥,示意長遠放心,長遠糾結萬分的緊皺著眉頭出了院門,一路大步流星奔波著買李小幺吩咐的什么乳酪、羊頭和酥糖去了。
李小幺站在檐廊下,看著院子里搖曳的紅燈籠,心里沉沉的仿佛浸透了冰水,彩云坊也不知道會被搜出什么,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意外,這一夜若能平安熬過去,這一關就算是過去大半了。
作者有話說:
得算我準時噢!
[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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