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心中一動,立刻轉身停了下來,此時他已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就是在靡駝山坊市跟他共飲過的那位劍修,于是傳音回去:“許久未見,沒想到在這里能夠重逢。”
劍修再度傳音:“前方路途擁堵,暫時出不得城,還是過來對飲一杯,如何?”
林楓于是拉著段月直走過去,可惜這地方已經沒有空座,劍修所在的桌子共有四面,其中一邊靠墻,另兩邊則是被其它修士占據,劍修只占一邊,無法坐開林楓和段月。
然而當林楓和段月來到桌旁的時候,劍修卻從座位上站立起來,接著他含醉說道:“此處甚吵,跟我來,我們另外尋一處清靜之地。”
林楓和段月于是跟著他,走進了酒坊內側的一間獨室,獨室雖然很小,但卻清靜得很,而且比外邊的桌位寬綽得多,獨室內只有一張方桌,地面卻很干凈,三人相繼席地而坐,林楓和段月各自占據方桌一邊,劍修卻并沒有坐到林楓的對面,而是坐到了他的左側位置,跟段月遙遙相對。
林楓看了他一眼,心底頗為疑惑,按理說他應該坐到林楓的對面,跟林楓成為賓主關系,他既然可以進入這個房間,說明他在這里是付了費的,此時應是房間的主人,而林楓和段月便是賓客,段月他不認識,自然應該跟林楓對面而坐了。
劍修看出了林楓的疑惑,嘴上卻輕松地說:“但坐飲酒便是,不必拘束世俗禮節。”
林楓只好如他所說,端坐下來隨心而然,劍修一邊斟酒,一邊對林楓說道:“上次走得匆忙,尚沒有請教你的名字,我叫戴鋒,是泰岳城劍靈門世子。”
林楓臉色一動:“你真是劍靈門的人?而且是泰岳城世子?”
戴鋒笑道:“泰岳城名不見經傳,讓你見笑了。”
林楓搖搖頭:“泰岳城再小,但卻有一個劍靈門,它的劍術名聞整個極西高原,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吧。”
戴鋒已經把酒斟滿,正要把酒杯推到段月和林楓的跟前,林楓連忙說道:“我叫林楓,目前只是一個散修,這位叫做段月,是我新結識的朋友。”
戴鋒只是微一點頭,接著對林楓道:“短短三年未見,你竟然連升兩層,實在是可喜可賀,今日這一杯酒,一是為了還你當年的宴請之恩,二是為了有緣重逢,三嘛……我要給你介紹一位朋友認識。”
林楓一愣:“哦?一位朋友?”
戴鋒神秘一笑:“是啊,否則的話,對面的桌位怎么會空出來呢?那是主人的位置,我在這里也只是客。”
林楓更加糊涂:“你的意思是,我要認識的這位朋友,難道是這間酒坊的主人?”
戴鋒舉起酒杯:“喝下之后,一切就都清楚了!”
林楓輕皺眉頭,接著把酒一仰而盡,段月并不飲酒,只是作勢小抿一下,接著三人同時放下酒杯,而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人打開,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走了進來!
林楓一見到他,神情頓時一呆,接著正欲起身站起,那老者忙一擺手,示意他繼續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來,正好做到了林楓對面的位置。
這位老者,正是當初在靡駝山酒坊的時候,跟林楓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筑基期頂峰修士,他如今依然還是手持紫金葫蘆,肩上一根金烏禪杖,身態瘦骨嶙峋,目光炯炯有神,大有一副仙風道骨的風范。
林楓看了看戴鋒,又看了看老者,接著低聲問道:“你們原來一早就認識?”
戴鋒笑道:“他的大名在極西高原可是無人不曉,但是認識他的人不超過十個!”
林楓一愣:“哦,居然有這么神奇?”
戴鋒:“金萬樽你聽說過么?”
林楓臉色驟然一變:“混元門金萬樽?西岐城第一酒師,也是極西高原最富盛名的一代酒匠?”
戴鋒點點頭:“正是此人!他的名頭雖響,但卻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認識他的人,絕對不超過十個!而能夠跟他坐在一起喝酒論交的,恐怕連三個都不到!”
林楓嘆道:“在下一介散修,怎會得到如此榮幸?”
金萬樽開口說道:“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酒呢,只與知己者喝。”
戴鋒在一旁點頭附和,林楓則搖頭嘆道:“在下何德何能,能讓一代酒王稱作知己。”
金萬樽道:“就憑你在靡駝山酒坊的時候,花費三百萬靈石購買冰烈漿宴請戴鋒,我就對你刮目相看!”
林楓笑道:“哦,這有什么奇怪么?冰烈漿乃酒中極品,每個月不都是有修士專程去靡駝山酒坊一嘗它的芳香么?”
金萬樽搖搖頭:“喝酒跟喝酒不同,同樣一杯冰烈漿,喝的環境不同,味道卻大相徑庭!”
林楓問道:“哦,愿聽金兄指點迷津。”
金萬樽一捋長須:“冰烈漿的確乃酒中圣品,但是在我眼里,真正會喝的人寥寥無幾!靡駝山酒坊的確每個月都有人前去購買,但是買酒的修士和喝酒的修士,無一不是存在著利益關系,那酒只不過是為了促進某種交易,而做的一個虛景罷了,唯有你跟戴鋒二人,是單純的飲酒品香,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冰烈漿才能具備應有的價值!”
林楓茅塞頓開:“原來如此!只是前輩并不知道,我當初宴請戴鋒,是因為他幫我奪回了儲物袋,我心存感激之下,本想用一杯酒作為答謝,所以讓店小廝上最好的酒,但沒想到冰烈漿如此昂貴,而我又拉不下面子,只好充了一次闊綽的主兒。”
戴鋒笑道:“你的儲物袋中,所有物品加起來,總共能值多少靈石?就算你是紈绔子弟,也絕不應該大方到如此程度,出手三百萬靈石購買一壇冰烈漿。”
林楓沉吟道:“當初買酒的時候,的確是冒失了些,但卻是發自肺腑的,因為我從你的身上,見到了葉飛鴻的影子!而葉飛鴻在我眼里,是至為欽佩的一個存在,他不但救過我的命,而且對我的心性大有影響,在他的身上,有一股莫名的俠氣感染了我。”
戴鋒和金萬樽同時相視一笑,然后紛紛點了點頭,林楓則問道:“怎么,莫非,你們跟葉飛鴻頗有淵源?”
戴鋒說道:“我沒有見過葉飛鴻,但是葉飛鴻當年曾經助劍靈門擊退強敵,挽救泰岳城于危難之間,而當時他與劍靈門并無交情!”
金萬樽隨后說道:“我跟葉飛鴻曾有過一面之緣,當初在西岐城他被人圍殺,憑借高超的破虛飛仙訣斬殺群敵,雖是在負傷的情況下,卻依然揮出了最后一劍,
斃殺了隱藏在混元門中的一個奸細,而正是那個奸細,偷走了混元門的酒方秘本,并且在葉飛鴻的酒里下了毒蠱!
葉飛鴻滅殺奸細之后,不但沒有遷罪于混元門,而且從奸細的身上搜出了那本酒方,把它還給了混元門,臨走時他只說了一句話,就是能釀造出如此瓊漿的酒師,絕非是一個卑鄙小人!”
林楓嘆道:“原來如此!你們跟葉飛鴻之間,的確是有過那么一絲交情的。”
戴鋒說道:“世人所傳,葉飛鴻的靈劍可以辨識正惡,一身邪氣的人靠近他,往往都是難以活命,而只要他出手救過的人,基本上都是可交之輩。”
金萬樽:“在靡駝山酒坊的時候,戴鋒激斗靡駝三兇的整個過程我親眼所見,最后若不是你力挽狂瀾,戴鋒恐怕早就完了,我雖然當時在場,但是沒想到靡駝三惡手段出奇,在那種情況下,想就戴鋒鞭長莫及。”
林楓笑道:“戴鋒若不是為了等我,也不會跟靡駝三兇遭遇上,我酒醒之后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一切只能說都是命中注定。”
戴鋒說道:“所以說嘛,好酒要跟知己者喝,我和金萬樽雖然結識已久,但平時都是獨來獨往,很少能夠同坐共飲,如今又多了你一位知交,正是一醉方休的時節。”
林楓搖頭道:“我酒力太差,還是不獻丑了,略飲三杯即可。”
戴鋒笑道:“放心好了,今日就算你想喝,也根本喝不多的!從你進門的那一刻起,金萬樽和我就同時發現了你,金萬樽首先對我傳音,讓我把你留下來,然后請你和我一起品嘗他紫金葫蘆里的絕頂圣品!”
林楓看了一眼金萬樽的紫金葫蘆:“這……不是一件極品法器么?”
戴鋒:“的確是一件攻擊法器,但是卻可以裝酒!而且還是混元門最好的酒!這種酒除了少數人喝過之外,普天之下誰也喝不到的!就連當年的葉飛鴻,也只有幸品嘗過三杯!至于我嘛,直到如今只喝過半杯!”
林楓:“哦,看來真是好酒,不喝的話真是暴殄天物。”
金萬樽取下紫金葫蘆,邊倒酒邊平靜地說到:“我說過,好酒只跟知己者喝,不過不管是戴鋒,還是葉飛鴻,以及現在的林楓,飲下此酒之后,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