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康杰一出口就覺得有點唐突。主要是這就顯得目的性太強了一些。
明顯就認識文思,還假裝一無所知的問東問西,舉動太拙劣了一點。不過已經出口了,說出的話可不能收回。只是陳康杰也沒有大大方方的承認,反而將話說得模棱兩可,“我只是認識一個叫文思的女孩子,覺得她與文秀長得有些像,也是在寶島那邊發展,因此有此一說……”
“哦,那應該就是了,沒想到世界那么小,七彎八拐的你們都能認識,也是挺有緣分的。”向炎沒有追根問底陳康杰與文思是怎么認識的,反而說了一句很讓人不好捉摸的話。
什么叫也挺有緣分的?什么叫七彎八拐都能認識?難道是某種暗示?一時間陳康杰冒出各種想法,只是還沒能得出一個結論,思路就被向炎的話打斷了。
“杰少,剛才提到投資的時候,你說不過……”向炎把聲音拖得很長,似有所暗示,“呵呵,杰少是不是有什么指點的路子啊?”
陳康杰將文秀和文思的關系暫時丟在一旁,“就像歐陽大哥說的,暫時還真的沒有什么路子,不過……大家既然是朋友,那我就只能給你一個建議,我說的是建議,僅提供參考的作用,采不采納,全看向總你自己。”
“杰少,你這么說,你這么說那就是還不太看得起我向炎。坦率的說,杰少,年輕俊杰我也算認識不少,香港的不少自詡能力不凡的家族公子我也接觸一些,可要是真和你比起來,那真是龍鳳與蟲雞的區別。別看我身后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家族,與香港各界的利益糾葛也比較多,但是說真心話,我們之前掙錢也是相當的辛苦。因為背景的因素,許多大型公共開發項目我們根本得不到,政府不會將項目交給我們來做,因此在大家族勢力中,沒有我們多少位置。香港是一個只以財富衡量勢力的社會,也是一個法治社會。法治社會使得就算是撈偏門也只可以打擦邊球,不能做到太暴露和過分,否則政府會報復。而財富衡量勢力又使得我們不論是情愿還是不情愿都會有人看不起。其實壓力還是蠻大的,不過自從認識杰少和歐陽總裁以來,在你們的提攜之下,通過合法的手段,我的確受惠不少。我才知道,原來賺錢居然可以這樣簡單和快捷。從那以后,我就對杰少和歐陽總裁信人不疑,當然,這也與你們一定程度上看得起我有關。一句話,只要是你杰少的指點,我就不會打半個問號,堅定不移的按照你所說的去做,另外,我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只要杰少你和歐陽總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隨便說一聲,我要是打半個突,我就不姓向……”這段話向炎說得聲情并茂,充分表現了他的誠意與豪情。
向氏家族在香港也算是很有影響力的家族,他們依靠起家,在早期的時候,很快速就建立起了足夠的影響力和不小的財富。只不過成也蕭何敗蕭何,當初的背景的確為向氏家族的茁壯成長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和優勢。可是隨著香港法制化的健全以及政府的施政能力越來越強,背景就變成了套在向氏家族身上的一道枷鎖,不但他們很難從政府那里得到利潤優厚的開發項目,也很難與其他財富家族形成互利合作聯盟。
在香港,很多大家族之間都有交叉利益往來,除了互相之間的聯姻有條紐帶之外,生意上的互利共存是他們的一個重要落腳點。畢竟許多大型開發項目投資巨大,牽扯到幾十億甚至數百億的資金,有時候一個家族吃不下,就會聯合另外的家族共同分享,實現互利共贏。有些家族即便不直接合作,也會有資金的互相拆借。只不過,到目前為止,沒有見哪一個豪門與向氏家族有密切往來,這其中的原因,雖然人所共知,但不會有人當面說出來。
一方面,向氏家族雖然掌管樂安堂的緣故影響力不小,可是真正落實在真金白銀上的實力,就只能算二等家族了,在認識陳康杰之前,要向炎拿出二三十億港幣的現金出來,向炎都很難辦到。然而像李爵士或者鄭宇通那樣的大佬,別說二三十億港幣,只要給他們一點時間,二三百億港幣也是可以籌集到的,經濟實力的不對等,就顯得向氏家族失去了與其他大家族大財團的合作基礎。另一方面,向氏家族的背景,不但會讓其他只覺得是做正當生意的大家族大財團所看不起,望而生畏,他們甚至還擔心與向氏家族關系密切了從而影響到自身的聲譽,最終波及到產業和生意。第三方面當然是與香港政府有關,為了壓制黑勢力的實力進一步擴大,為了香港社會的繁榮與穩定,港府也不會支持大家族與向氏有過密的往來,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那些家族想要從港府這里得到扶持,就會變得不可能。
可以說,向炎在光鮮的背后,也是有不少心酸的,就他這樣的當家人,都還進過監獄,他們怎么會被所謂的上流社會看得起?
也就是陳康杰和歐陽震華,從最初雙方是站在對立面,差點橫刀相向,到變成了一種接近朋友的關系,而且,陳康杰他們不但沒有看不起向炎,還在一定程度上拉了他一大把。隨著短期的財富暴增,向炎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家族,向炎是真的想走另外一條發展道路了,過去依靠打擦邊球積累財富的路子不但風險大,麻煩多,問題還利潤薄。也許在外人看來,走涉黑的路子來錢快,不管是開娛樂場所,辦娛樂公司,開財務公司,收保護費還是從事一些非法勾當都是高利潤的行業,其實那只是別人看到了表面,內地里,可沒有那么光鮮和豐厚。
且不說這些行業常年受到警方的打擊,單單養活那些小弟,解決他們的醫療費和安家費,每年的開支都不會小。換句話說,所賺來錢的,很大一部分都在過程中被消耗掉了,真正到大老板手中的錢,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多。
在那些大家族的手中,一個大型地產項目也許利潤就有十幾億甚至幾十億。短則兩三年,長則三五年,這么多錢就光明正大的賺到手。這么多錢要是靠收保護費或者開酒吧,那得派多少人去收?那得開多少酒吧?養多少人看場子?想想都不可能,就算是玩走私,也又得多少年不被發現?販毒?那得丟多少性命?
走,賺個三五百萬很容易,開一個生意好點的酒吧就行,想賺三五千萬也可以辦到,搞一家勉強過得去的娛樂公司就可以,可是要賺三五億就很難了,至于三五十億,那則難如登天。關鍵是政府不允許,民眾不贊同,銀行等機構不支持。
古人說窮則思變,向炎雖然不算是窮人,但是家族勢力連續多年踏步不前,在上流社會又遭人白眼,向炎還是想變一變。通過陳康杰和歐陽震華的指點,向炎感覺到自己的面前打開了一扇巨大的窗戶,看到了以前想看卻怎么也看不到的美妙風景。
通過金融市場,不但可以賺取平時想都不敢想的財富利潤,關鍵是還不需要與本地大家族合作,也無需看政府的臉色。只要籌集好資金,把握好機會,果斷出擊,果斷收尾,大把的金錢就會滾滾而來。不管政府是不是看得順眼,反正是不能說個不字,無論其他家族是不是羨慕嫉妒,反正是少了很多閑言碎語。
就因為這樣,向炎將變化的策略落實在陳康杰和歐陽震華身上。歐陽震華自己身上的變化就足以讓向炎贊嘆,他不是大家族的世家子,也沒有經歷三五十年的漫長積累,短短十來年的時間,就建立起了龐大的金融帝國。歐陽震華有多少錢向炎不可能知道,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就是歐陽震華比他們向氏家族富有的多,在香港的頂級上流社會,他年紀不大,那也是一個受人尊敬的人物,李爵士,鄭宇通,霍老爺子這些人,誰不對他禮遇有加?
根據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最上層的是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向炎別說自我實現需求了,他連尊重需求都還沒有達到,僅僅是滿足了前三項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和社交需求而已,而且,在社交需求方面,他的實現程度都還不高,因為不是誰都愿意和他交往。
人都是希望能夠得到別人的尊重的,不管他是從事何種行業,生活在何種環境。獲得別人的尊重,這是一種高級滿足感。馬斯洛認為:在人自我實現的創造性過程中,產生出一種所謂的“高峰體驗”的情感,這個時候是人處于最激蕩人心的時刻,是人的存在的最高、最完美、最和諧的狀態,這時的人具有一種欣喜若狂、如醉如癡、的感覺。
向炎現在就有這種“高峰體驗”情感的存在。這幾年財富的暴增,使得他處在于最激蕩人心時刻的,有欣喜若狂,也有自我陶醉。
(泊星石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