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祥,南宮縣的副書記,我還真難以打包票。”曾專員對陶永祥的野心沒有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而是模棱兩可。
“曾專員,只要您幫忙,成與不成,我都會將您的情銘記于心。”對曾專員的模棱兩可,陶永祥似乎并不意外,“不過,我相信,您出馬,這事會八.九不離十的。”
陶永祥這可不是簡單的給曾專員戴高帽,而是以退為進的策略。陶永祥吃準了一點,曾專員既然搭上了省委書記的線,那么在地區里面也就是個核心人物了。他謀劃的不過是一個縣委副書記,并不是書記或者縣長。書記或者縣長暫時還難以落到曾專員的手中,他拿不下是正常的。但是一個副書記,他如果肯下死力的話,問題不會太大。況且曾專員一到桐鄉,就與區委谷書記走得近。要不然谷書記也不會答應給他上副處級,只要谷書記這一關沒有問題,那這個縣委副書記其實就已經差不多是囊中之物了。
“呵呵,小陶,你這是將我的軍啊。”曾專員雖然是笑著說,可是稱呼的改變已經使得里面有了一丁點的疏離之感,“你知道嗎?你說的這個位置,江專員也是瞄準了的啊。”
曾專員口中的江專員就是桐鄉地區的二把手,他的直接上司。
曾專員的意思是,你讓我去和我的頂頭上級爭蘿卜坑,有點強人所難。就算我答應去爭一爭,籌碼相應的也要增加才行,否則的話,這種風險和得罪人的活,就不好辦。
陶永祥聰明著呢,一聽就明白了曾專員的意思,“專員,難度我相信是有的,不過我還是相信您。只要事情能成,該進一步感謝的人我都會記住的。”
陶永祥的言外之意就是還會有進一步的酬謝。這事他就是拜托給曾專員,那這進一步感謝的人當然就是他曾專員,豈有他哉?
“哈哈哈,你的為人難道我還不清楚嗎?”曾專員爽朗一笑道,“好了,肚子餓了,安排人上菜吧。”
“誒,誒,我馬上讓飛耀去辦,他就在房間外等著的。”陶永祥掩飾不住的欣喜,接下來就聽到陶永祥開門讓杜飛耀安排上菜。
“飛耀,你是打算把小杜留在建筑公司呢還是……”等陶永祥重新落座之后,曾專員語氣一凜問道。
“專員,我給您匯報一下,我打算把小杜一起帶過去。您是清楚的,我沒有黨政機關工作的經歷,經驗有些不足。所以我就覺得,有小杜跟著去幫襯一下,工作開展起來也許會好點。”陶永祥老老實實回答道。
“他在建筑公司干財務有七八年了吧?”曾專員問道。
“嗯,有八年多九年了。這幾年,所有公司進出的賬目都是他經手的,我每次從賬面上拿錢,也都是他親自辦。用得順手,所以就……呵呵,他跟著離開,也不用謀求多高職位,只要在財政局里面解決個副科級就行。”
面對著曾專員,陶永祥即便沒有言明,可是意思已經完全點露出來了。杜飛耀那個人對他陶永祥在金錢上的操作很清楚,這個人單獨留在云紫縣的話,不安全。畢竟誰都希望吧了解自己秘密的人掌握在手中,只有這樣,安全才會有足夠的保障。另外,將杜飛耀安插進縣財政局,既然是副科級,那差不多也會是個副局長。這有三個好處,首先將杜飛耀掌握在手里,其次,可以適當解決錢的問題。第三,在財政局里面有一定話語權,就能夠在經濟問題上有一定的影響力。
“嗯,我覺得可以。”曾專員點頭悶聲說道,“不過我套提醒你,政府內部和企業內部是完全不同的,別把企業那一套搬過來,否則會吃大虧。趁你現在還沒有離開建筑公司,有些事情,可以提前謀劃和預備。”
“我一定記住您的教誨……”
“陶總,曾專員,都準備齊當了。”敲門聲后,杜飛耀推門進來恭敬的稟告道。
“好,那就上來吧。小杜,你也來坐下,一會兒好好敬曾專員兩杯,你的事,專員同意了。”陶永祥招呼道。
“嗯,嗯,謝謝專員,謝謝陶總……”
“他們吧嗒吧嗒的,把我肚子都給引餓了,我才想起來,今天我們就弄了點早餐,其他什么都沒有吃。”聽著別人在不遠處胡吃海喝,庹佩兮有點受不了了。
“你就忍忍吧,回頭我請你吃大餐。”陳康杰靠在一棵樹上坐下來,“來之前,我就告訴過你,這可不是好玩的差事,是你非要跟著來。”
“我也沒有說我忍不住啊。”庹佩兮辯解道,“我只是覺得我們蹲在這里喝西北風,他們卻在哪里大吃大喝,一幫蛀蟲,想想都覺得氣人。”
“放心吧,他們吃不了幾頓了。”陳康杰蹙著眉頭說道。
通過一路的跟蹤和竊聽,陳康杰已經算明白了,這里面根本就不僅僅是拖欠工程款那么簡單。這其中的根源,說來說起,還是。就因為這一級又一級的鏈條,最終造成了白淑華和白淑強兩兄弟入院,白喜貴和白喜斌兩兄弟入獄的悲劇結果。
如果陳康杰不知道內情,那么他們也許還能渾渾噩噩繼續禍害下去。既然陳康杰知道了,那他怎么樣都要想辦法將毒瘤除去,不僅僅還白氏父子兄弟一個公道,也算為當地做一件有意義的好事。
“你是不是打算下手?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將他們扭送派出所。”庹佩兮的膽子和思維果然異于常人。
“你就別摩拳擦掌了,扭去派出所?扭去派出所干什么?人家又不是刑事犯罪,派出所不管的。”陳康杰真是服了她,真的是只有膽子沒有常識。
“哦,我曉得了,曉得了,紀委,扭送紀委。”庹佩兮一拍腦袋,懊惱的說道。
“得了吧,你就別瞎出主意了,這行不通的。”陳康杰哭笑不得。
“怎么行不通?紀委不就是專門查這些的嗎?”和陳康杰比起來,庹佩兮在這方面就單純多了,以為只要把有問題的人送進紀委,就可以萬事大吉。
“證據,證據啊。你有證據嗎?你沒有證據,不但紀委不會受理,我們反而還要吃官司。”陳康杰沒好氣的說道,“而且,我們這等于是打草驚蛇,要是人家趁著這個機會轉轉移或者銷毀證據,到頭來,就很難將他們繩之以法了。”
實際上,陳康杰想的遠不止這些。如果這里面只牽扯到陶永祥,那十分簡單,分分鐘就能將其拿下。或者說涉及的層面只停留在曾專員這里,麻煩也不大,解決起來也不需要過于大費周章。這里面有一個大的問題,就是牽扯到了劉紅軍。
從他們的對話中,已經明白無誤的表明,曾專員走了劉紅軍的線,陳康杰基本上不用想,就知道劉紅軍本人或者與他相關的人一定收了曾專員的好處。如果不是金錢開道,才到黔州沒多久的劉紅軍哪里會認得姓曾的是哪根蔥哪根蒜,全省的正廳級他能不能認全都還是未知數呢。
既然曾專員用金錢砸了劉紅軍或者他身邊的人,那么這個事,就不好處理。假如只是想將白氏兄弟的錢要回來,那沒什么必要煩惱,只要解決了陶永祥就可以,最多將杜飛耀這樣的連帶人員扯進來。可是這樣的局面,錢是要到了,但是并不會有多大的震懾效果,尤其是這個鏈條一旦繼續存在,很快就會有張永祥,毛永祥之流竄出來取而代之。當地以及省里都難有一片朗朗晴天。
可以想見,陶永祥層級太低,解決他,就算他想咬出其他人,也很容易大而化小的控制范圍。可如果解決這個曾專員或者其他關聯人,他要是咬出劉紅軍來做擋箭牌怎么辦?為了保全自己,曾專員一定會咬出劉紅軍的。
而劉紅軍為了自己的安全和信譽,要么利用手中的無上權利壓下此事,要么就讓曾專員消失。反正啊,不管是哪一種,對陳康杰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說來說去,這件事情的斗爭雖然起于青萍之末,可是戰場極有可能會在省城中樞。換句話說,陳康杰要與之斗爭的人是劉紅軍這樣的封疆大吏,而不是陶永祥這樣的小蝦米。
“那怎么辦?難不成就這樣聽之任之?那我可咽不下這口氣,這些人實在太壞了,本身是蛀蟲不說,難以接受的是,他們居然還能升官,這世道還有沒有天理啊?”和其他大學生青年一樣,嫉惡如仇在庹佩兮的身上表現得很是明顯。
“我沒說聽之任之,只是需要從長計議……單憑一腔熱血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關鍵時刻,還是得靠這里。”陳康杰說著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杰少,我們的走了,有人巡山。”不遠處負責給陳康杰和庹佩兮擔任觀察警戒的熊自強弓著腰來到兩人跟前。
陳康杰站起來接著樹木的遮擋向下一看,果然看到兩個保安各提著一條橡膠輥慢悠悠走上來,“走,回去再說。”說著陳康杰拉了庹佩兮一把,三個人就從原路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