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西門雁臉上厚重的裝束也沒有能夠掩蓋她不期而至的紅潮。
秦牧苦笑一聲,他本來不該做這樣的動作,但生命受到威脅,他又沒有時間去拔槍,也只有這樣做權宜之計。不過西門雁柔軟的身軀倒是讓秦牧的手指微微有些發麻。
“西門小姐,你的保鏢公司主要承攬什么業務?”秦牧輕微的咳嗽了一下,非但西門雁有些張皇失措,他自己也感覺有些不是味道,連忙轉移了話題。
西門雁一雙大眼睛緊緊的盯著秦牧,發現秦牧的脖根也有些紅潤,一時竟是有些錯愕,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突然就那么笑了起來。
這一笑,讓兩人之間的尷尬更甚,西門雁根本沒有去注意秦牧問得是什么,連忙低垂下眼睛,將風衣上解開的扣子扣好,用一種怪異的腔調說道:“我干爺說了,讓我來會會你。現在我明白了,你這個過江龍,很有點問題啊。”
秦牧登時樂了,西門雁說話的語氣倒是有點官場上的問道,于是點點頭說道:“總是要接觸接觸的嘛,是不是?”
西門雁臉色一變,秦牧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那種溫潤的笑意透著一股子高深的色彩,像極了一些帶帽子的人物。她想起最近九江的傳言,不敢相信的壓低聲音,問道:“你是那邊派來的人?”說完,手向北邊指了指。
對于西門雁這種表現,秦牧自然不會給予肯定地回答。他慢慢的端起茶杯,悠悠的喝了一口。就這一個動作,讓西門雁頓生無力之感,仿佛她跟秦牧之間的距離,就因為這個看似很從容的動作,而被拉得很遠很遠。
“不敢說還是不想說?”西門雁的眼睛微微的瞇了一下。
秦牧搖搖頭,將茶杯慢慢的放在茶幾上,又緩緩地站起身子,走到門口將門拉開,聲音低沉的說道:“這個問題,你是沒有資格問的。”
沒有資格!西門雁覺得秦牧這句話說的太傷人了。就算他真的是北邊過來的政府人物,到了這九江還能翻出什么Lang來?隨便給你個套子鉆下去,你就要灰溜溜的離開九江。
“你!”西門雁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對付,畢竟現在德爺已經離開了是非圈,若想安安穩穩的過完這輩子,就不要跟那些大人物對抗,甚至是還要小心翼翼的捧著他們,否則的話,憑德爺以往的威名,怎么會被擠壓到龍門這么一小塊油水很不足的地方?
看著西門雁一臉怒氣的走出房門,秦牧壓低聲音說道:“中午,就在這酒店餐廳,我靜候德爺。”
西門雁又狠狠的瞪了秦牧一眼,帶著黑大漢踩著點的離開了這里。
秦牧單手揉揉太陽穴,感覺有一絲疲憊,他下定了決心,以后寧可跟那些官場上的人虛與委蛇,也堅決不再碰這條路上的人了。面對面說動手就動手,秦牧的心也不是鐵打的,這身上可是出了一身汗。
他這里尋思著中午的時候該怎么跟德爺切入主題,那邊德爺得到西門雁的匯報之后,腦門子上已經滲出了緊密的汗珠。饒是西門雁幫他擦了數次,還是止不住的讓他冷汗直冒。
“二王那事兒的翻版?”德爺嘴唇哆嗦著,不敢相信的看著西門雁。從西門雁的口中,老于世故的德爺已經猜到了秦牧的身份。當初東北二王那事,也是京城里面派人挑起事端,引得二王奮起殺人,隨后被人千里追殺。如今這種趨勢落在了他的頭上,怎么能讓他不緊張。他也是看透了世事,不管他的聲勢多么大,也不管他在地方上兇名有多廣,終究不能與國家機器相抗衡的,若是上面衙門里想拿他當炮灰,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西門雁連忙又幫德爺擦了一下額頭,分析道:“我看他不像是那樣的人,若真的是,就憑我用刀子對付他的這件事,他就能出動九江的警察把咱們給端了。”她的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慢慢的說道:“我總感覺,他好像并不是沖著咱們來的,要不是皮哥碰到那事兒,恐怕他都不知道有咱們這號人。”
德爺以前做過一些過分的事情,越老越精越膽小,被自己心頭的猜測給嚇到了,也少了幾分當頭老大的氣勢。他聽西門雁這么一說,心頭就定了一些,不確定的說道:“你是說……”
西門雁抿嘴一笑,心頭也不知道怎么的,又閃過秦牧用“”接觸到她胸口的那一瞬,不由恨恨的說道:“不管他是什么人,反正不是好人。”
德爺沒有注意到西門雁表情的變化,自嘲的笑了一聲,說道:“一個毛蛋孩子竟然也敢擺出大人物的樣子,唉,人到底是老了,經不起風雨了。雁子,你說,這鴻門宴我到底該不該去。”
西門雁單手食指放在下巴上,一副深思的表情。過了片刻,西門雁眼睛一亮,說道:“干爺,我們去,為什么不去?要是他真的想對咱們下手,就算咱們不去也躲不過這一劫。可是,若咱們不去,萬一他不是對付咱們,可就少了一個交朋友的機會啦。”
德爺點點頭,同意西門雁的看法,不過他又問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咱們道上的人。”
西門雁啊了一聲,沒想到德爺竟然還是不放心,又追問了一句,不覺脫口而出:“因為他太干凈了。”
太干凈了。這是西門雁對秦牧的看法。混他們這條道的人,無論穿什么衣服,裝什么身份,卻無法掩飾本身所帶的那種警覺性。這個干凈的評價,卻是說秦牧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股大家風范,說話進退有度,絕對不是一個黑道人應該擁有的氣度。就算是現在九江市的那位,說話辦事還是帶著一股子剽悍的氣息,卻不是坐上那個位置就能洗掉的。
“好!雁子,咱們就去會會這個過江龍,看看他葫蘆里面賣的究竟是什么藥!”德爺拍案而起,換上一身大氣的唐裝,手里捏著兩個鐵珠子,向著外面走去。
西門雁緊跟在德爺身后,心頭不覺想到秦牧那紅彤彤的脖子根,一時也不知道怎么的,覺得臉上發起燒來。
與此同時,周將軍和周志軍跟在韓雪菱的身后,與許六三人正交談著在平朝遇到的一切。聽到許六戰戰兢兢的說明,他們在平朝調查的時候,是如何碰到有人警告,并把他們打傷的事情之后,周軍長渾身肅殺的氣息勃然而起,指著許六怒道:“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說,秦牧來九江干什么來了?”
許六就是一個突然發家的技術人員,什么時候指望能見到周軍長這種軍人的頂層人物,說話也打著結巴,哆嗦著嘴唇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周軍長一擺手,沖著周志軍發怒道:“看看,看看,地方上成什么樣子了。私改江防大堤建設圖,偷工減料中飽私囊,到時候出了事,還不是把咱們的弟兄填上去!”
周志軍也臉色鐵青的說道:“爸,要不我拉一個連的弟兄們出去,把他們都突突了。”
這句話說得殺氣十足,周軍長擺擺手,把胸口的那一股子熱氣強行咽了下去,凝重的說道:“軍隊不能干涉地方政務,你要是敢這么做,第二天你老子跟我就被別人突突了。”
許六三個人聽著爺兒倆一個這么突突,一個那么突突,臉上的驚懼更加的深了。韓雪菱笑了一下,安撫了許六三人幾句,便撒嬌般的拉住周軍長的胳膊,調皮的說道:“周爺爺,看看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啊。秦牧下來就是查這個事兒的,你可別亂呀。”
“臭丫頭,秦牧那小子這么對你,你還給他說話。告訴你,秦家老頭是有點厲害,但咱們也不怕他們,盡管揍他,我給你撐腰!”
周志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被他老子一瞪,連忙跑了出去。
周軍長也安慰了許六幾人幾句,讓他們安心在這里等著消息,有事自己會派人保護他們,這才跟韓雪菱走出了房間。
“這事兒,咱們軍區還真不能插手啊。”周軍長滿頭黑線的看著自己指揮室內橫鋪的江防地域圖,皺著眉頭說道。
韓雪菱點點頭,說道:“要不這樣,您把周叔叔借給我,我想個辦法讓咱們能插手。”
周軍長疑惑的看著韓雪菱,說道:“你這鬼丫頭又有什么主意?”
韓雪菱不依的搖晃著周軍長的胳膊,小聲說道:“其實這事兒秦牧早就跟我說過,要想打開九江的局面,只有一個手段,那就是找碴。”
“找碴?”周軍長眼睛一亮,點著韓雪菱的鼻子說道:“這是秦牧那小子想到的?當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我看這餿主意八成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往自己丈夫身上套呢。”
有了韓雪菱這古靈精怪的念頭,周軍長直接拍板,讓周志軍下午的時候帶秦牧和韓雪菱逛逛,要去一些特殊好玩的地方。他專門把“特殊”兩個字咬得很重。周志軍到底也是經常在外面便衣飄著玩的人物,從許六口中自然知道這里面的貓膩。
借助秦牧的名頭,秦牧再反過來借助軍方的力量,只要來一次重磅襲擊,相信九江這邊很快就會漏洞百出,被秦牧抓住重要的把柄。
“雪菱,這事要是成了,你可要來我們軍區幫我訓訓我那個特殊作戰部隊,聽到沒?至少半年。”周軍長最后瞪著眼睛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