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韓元捷一樣,鄧如美也在對胡貫成進行摸底。
二十六億置換新城項目,確實不多,但僅從這筆資金本身來看仍然巨大,胡貫成是個精明老道的商人,這個時候能出手肯定不簡單,因為他知道江山集團的背景,突然轉手新城項目必定有深層的原因,而他就這么找上門來爽快地應了招,難道不怕被套住,馬失前蹄。
“是得查一查,看有無蹊蹺。”潘寶山得知后也覺得有點奇怪,“我們可不要一片善心換無情啊,到頭來還被打一耙子。”
“嗯,是得警惕起來。”鄧如美道,“據我了解,胡貫成在房產生意上可能和段高航有一定的聯系,但那僅僅存在于交換層面,跟其他走上層路線的地產商一樣,并沒有特殊的地方。”
“為確保安全,我覺得可以對胡貫成采取立體式的摸查,一定要理清他接手新城項目的真實目的。”潘寶山道,“如果真的僅僅是為大賺一筆,那無所謂,可如果另有所謀,那絕對要嚴陣以待。”
“摸查的時間恐怕要長,畢竟胡貫成不是一般人物。”鄧如美道,“也許在新城項目轉手合同簽約之前,沒法全面掌握相關信息。”
“那不要緊,即使胡貫成有圖謀,也不會一時半會就逞行的,所以只要我們在假設的問題發生之前弄清就行,哪怕很短的時間也好,也是個提前量。”潘寶山道,“這樣吧,你從面上打聽,臺下的渠道,讓魷魚去做。”
事情商定后,潘寶山打電話給魷魚,把調查胡貫成的事交待下去。
魷魚欣然領命,并說他稍稍花了點精力,了解了一下蔣春雨的男朋友康莘生,沒有什么問題,是個大學畢業后創業的年輕人,比蔣春雨小五歲。
“康莘生創什么業。”潘寶山很關心。
“做環保建材的,新城用了他不少產品,也正是這個原因,蔣春雨才和他認識的。”
“不知道康莘生的為人如何,要知道,做生意的人時間一長,都是比較狠的。”潘寶山道,“我擔心蔣春雨最后會吃虧,畢竟她沒什么經歷。”
“應該沒問題,你可別小看了蔣春雨,她有足夠的智力面對隨時降臨的意外局面。”魷魚道,“她的單一只是體現在和你之間的關系上,也許應了那句話,愛會讓人變得簡單愚蠢。”
“那我希望她以后能掌控好自己的人生。”潘寶山笑了笑,“好好把那一個億運作起來,和康莘生過上好日子。”
“那筆錢,蔣春雨似乎沒打算要。”
“啊,不會嫌少吧。”
“那倒不是,也許跟我的想法一樣,受之有愧啊。”魷魚笑道,“在江山集團這段時間,我真沒覺得自己出了什么力,哪能受此重賞。”
“你這話可不中聽,什么叫重賞。”潘寶山道,“我們之間存在什么賞不賞的,再說了,決定給你們的那筆錢,也不多,但目前也只能這么將就著,因為以后的路怎么走還難說,沒準還會在商業領域啟動新的動作,所以還是得把大頭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好吧,我說錯了,收回。”魷魚笑了笑,“還是不說這些吧,先把新城的事忙完。”
“新城的事也不用刻意加急,表面上要穩住,至于胡貫成是否急于接手,那是他的事,我們跟上步子就是。”潘寶山道,“眼下就是要對他展開摸查,弄清他是不是另有所謀。”
“回頭我就布置人手,看他最近跟誰接觸頻繁,然后順藤摸瓜,應該能看出個道道。”
這種事對魷魚來說是輕車熟路,不過再怎樣也得有個過程。
就在這個過程中,胡貫成迫不及待地又找上了門,和鄧如美商議合同簽訂和交接事宜。
“做事要干脆利落,我不喜歡拖泥帶水。”胡貫成看上去特別興奮,他也沒有絲毫刻意的掩飾,“鄧總,你可知道,這幾天我可是吃不好睡不香啊,就想著怎么早點把新城的事給敲定下來,我知道,二十六億拿下新城,非常值得,所以怕夜長夢多,讓別人搶了手。”
“怎么可能。”鄧如美道,“我跟你胡總正談著,哪里能再做別的打算,那不是腳踩兩只船嘛,最后是會跌入水中的。”
“鄧總能這么說,我很高興,但在我看來,還是得抓點緊。”胡貫成拿出了合同文件,放到鄧如美跟前,道:“這是我草擬的合同,你看看,有什么修改的地方再作調整。”
“行,我讓律師團看看。”鄧如美道,“江山集團不會占久大地產的便宜,但久大地產也不要揩江山集團太多的油。”
“你看看就知道,絕對是公平公正。”胡貫成笑道,“你看這樣行不行,鄧總,今天你就把合同的條款審查好,有問題及時通知我,坐下來面對面修改,如果沒什么問題,明天就簽一下。”
“資金的事怎么說。”
“合同一簽,到賬一半,余下的一周內付清。”胡貫成道,“鄧總你知道,我的錢都在周轉著,得一點點聚起來。”
“可以。”鄧如美道,“但余款的給付要另外有個手續。”
“那是肯定的,一切得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來。”胡貫成道,“明天簽合同的時候,一并把手續走了。”
“行,等我先把合同看了的吧。”鄧如美道,“如果沒什么問題,就按照你說的來。”
聽鄧如美這么一說,胡貫成暗自高興,他希望越快越好,因為他考慮到了種種可能,賀慶唐說過,新城項目的變故,是段高航、韓元捷一方和潘寶山一方高層角逐的結果,必然會非常敏感,他要接手新城,不管怎樣潘寶山都會有所警惕,更何況事實上還有以賀慶唐為代言人的段高航與韓元捷的參與,所以,他抱定了一個看法:必須速戰速決,否則潘寶山要是摸清了底細,沒準會不同意,那就可能要和新城轉讓這一天大的機遇擦肩而過了。
其實,胡貫成也想過不要別人的參與,自己吃下項目,而且在賀慶唐找他之前就已經開始考慮了,可偏偏就在節骨眼上、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賀慶唐就找上了門,結果弄得他很被動:不答應,會惹惱了賀慶唐背后的段高航與韓元捷;答應吧,又不能獨享,權衡利弊,他覺得還是得答應,畢竟段高航與韓元捷盯上了新城項目,就不會讓別人單獨得手,否則就會無限制地打壓報復。
當然了,胡貫成也怕事后潘寶山知道了會進行打壓,但是他有個底:一方面,木已成舟無法返回,另一方面,就是有段高航與韓元捷做后臺,遇到任何阻力可以比較好地得到解決,畢竟目前在瑞東,段高航還是一把手。
總之,胡貫成決意把接手新城的事做成,所以在把合同送給鄧如美后,他回去沒干別的事,就召集了法律顧問團來到公司,坐等電話,如果鄧如美對合同內容有提議,馬上修改。
等到下午下班,鄧如美那邊毫無動靜,胡貫成忍不住了,打電話給鄧如美問合同內容怎么樣,鄧如美說還行,至少目前還沒看出哪兒不合適。
其實這在胡貫成的意料之中,在擬訂合同的時候,他很注意權責對等,甚至還稍稍偏向于江山集團,因為他不想在確定合同的條款上耽誤時間。
“鄧總,既然這樣的話,那明天就簽一下吧。”胡貫成道,“現在是年底,我接手后要用節前做一些策劃,早一天是一天吶。”
“暫定明天吧,晚上我還要把股東召集齊了,通報一下。”鄧如美道,“要不埋下不安定因素也不好,最后會很鬧心。”
“怎么,還有股東不同意轉讓,或者是認為轉讓費低了。”胡貫成道,“要只是個別人的意見,你們可以在股東會上表決,把影響大局的股東股份收回嘛,實在不行,也還可以少加一點,雖然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但也能接受,因為我的最大愿望就是早點接手。”
“沒有你想得那么復雜,在我們登報公告之前,相關工作都做好了。”鄧如美道,“只是人的想法不是一成不變的,我怕最后關頭有人發出不和諧的聲音,所以及時征求一下意見,就能把事情做周全了。”
“鄧總果真是女中豪杰,考慮事情就是全面。”胡貫成笑道,“這么說來,我認為肯定是沒什么情況的,這樣吧,咱們就把簽約儀式的事定下來,明天上午十點,如果有變動,臨時在調整就是。”
“好吧。”鄧如美答應了下來,“胡總這么有誠心,我要是說不,就先得我們缺少誠意了。”
“行,那就這么定了。”胡貫成攥了攥拳頭,興奮不已,“鄧總,我可是有點激動了,新城的開發,是個輝煌的項目,我能盤下來,真的是高興。”
胡貫成不加掩飾的激動,無非是想證明這筆“生意”的單純性,不想讓自己看上去是復雜的。
其實這對事情的推動沒有多大幫助,早點出手新城,也是鄧如美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