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新學期剛剛開始,比較繁忙,而且剛從洛杉磯鷹巖音樂節回來,這才沒有接受面試邀請。”顧洛北愿意做出解釋,就說明他感受到了理查德-凱利的誠意了。雖然語氣和神態都沒有太大變化,但理查德-凱利也察覺到顧洛北那細微的變化,不管最后面試是否成功,至少現在跨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不知道你是否吃過晚飯了,這里的披薩很受歡迎的。”顧洛北在返校舞會上就吃了一點東西墊肚子,只是理查德-凱利一直在門口守著,估計是沒有吃。
果然,聽到顧洛北的詢問,理查德-凱利開朗地笑了笑,“那我就要嘗一嘗了。”其實,理查德-凱利來波士頓,并不是說顧洛北真的好到讓人無法忘懷了,要說人才好萊塢數不勝數,只是需要一些時間和耐心罷了,而理查德-凱利對于顧洛北的唯一印象也就是音樂劇“貓”里的表演了。主要還是因為理查德-凱利對顧洛北有了一個好的初印象,覺得他很合適,之后兩周的演員面試中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這時就容易有一種“早知道”、“也許第一個就是最好的”、“那個沒有試過的就是最合適的”這種僥幸、依賴心理。所以理查德-凱利猶豫再三才過來了。
不過這見面不過十分鐘,卻讓理查德-凱利第一次覺得,也許這次真的來對了。眼前的少年,冷靜、沉著、謙遜有禮、有想法,再加上之前舞臺上的印象:孤傲、個性、才華橫溢、可塑性強。這讓理查德-凱利對于一會的面試充滿了期待。
“貝爾先生,本來面試是需要導演、制片人和經紀人三方在場的,不過今天我來得匆忙,還是先請你看過劇本,如果面試覺得沒問題了,我們再走正式程序吧。”理查德-凱利也意識到了現在局面的尷尬。
在美國,對于演員的保護算是比較周全的。為了避免暗箱操作的出現,演員的選拔都需要導演、制片人和經紀人在場。所謂制片人,也稱作“出品人”,就是影片的投資人或者是能夠拉來贊助的人。影片的商業屬性,也就決定了制片人是一部片子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拍攝影片的一切事務都擁有參與權。所謂經紀人則包括兩種,一種是演員自己的經紀人,一種是沒有經紀人的演員,則由演員工會派出公用經紀人,以保護演員的權益。
選角是需要三方共同決定的,這也是對暗箱操作最大的控制了。就算演員愿意被潛規則,同時巴結賄賂了三方,也不見得就能把角色拿到手。因為電影的失敗沒有人可以付得起責任,導演不行,這是他們自己事業的發展;制片人也不行,獨立制片人花費的就是他們自己的腰包,隸屬制片人背后也是有公司在監督的,失敗就意味著他們工作的失敗;經紀人更不行,他們的酬勞就是來自于演員薪酬的分成,演員作品的失敗對于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在這種制度下,所謂的潛規則、暗箱操作的確是被最小化了。在美國,真正的潛規則應該是對女人、有色人種以及同性戀的排斥。
聽到理查德-凱利的解釋,顧洛北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我的經紀人是我哥哥,如果需要面試成功了,需要簽約的話,他可以隨時到場。”即使顧洛北不說,理查德-凱利也是知道的,一個叫埃文-貝爾,一個叫泰迪-貝爾,一聽就知道是一家人,這并不意外。“重點是,這部電影的制片人是誰?你確定僅僅有你面試就足夠了,還是說,你面試之后,還需要制片人再面試一次?”
“貝爾先生,這個劇本是我自己編寫的,制片人是巴里摩爾小姐,演員的事情由我全權負責,你不用擔心。”眼前這位少年的精明讓理查德-凱利擦了擦汗,這到底是他面試演員,還是演員面試導演來著?“不過,貝爾先生,這些細節我們可以之后再談,你可以翻開劇本第一頁,給我一段表演試試看嗎?”理查德-凱利終于把主動權掌握了過來,提出了面試的要求。
顧洛北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只是想把情況弄清楚罷了,沒有想到卻讓對方感覺到壓力了,“行,我們從面試開始,畢竟如果我連導演的面試都沒有通過,其他一切都是空談,不是嗎?”顧洛北的話讓理查德-凱利松了一口氣,其實理查德-凱利也就二十五歲而已,剛剛離開大學校園,還是很青澀的。“你需要我從頭開始嗎?”顧洛北兩輩子都沒有參加過電影面試,所以也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該如何做。
理查德-凱利立刻回過神來,說到自己專注的領域上,還是自己編寫自己拍攝的劇本,神情立刻變得專業起來,“我需要你給我一段表演,或者一個表情,都可以。你堅信你預測到了世界末日,但沒有人愿意相信你,包括你的家人。但同時,你又覺得你為了避免世界的毀滅而在努力,心情很錯雜。”
顧洛北還沒有來得及看手中的劇本,所以聽到理查德-凱利如此說,愣了愣,“都要在這一段表演里?”這情緒也太多太復雜了吧。但理查德-凱利滿懷期待地點了點頭,讓顧洛北不由挑了挑眉,果然是高難度的面試,難怪面試了兩個星期也沒有找到合心意的。“給我一點時間。”
顧洛北說完之后,低垂著眼睛開始琢磨起來,左手無意識地又開始摸著右手的無名指。劇本第一頁有提到,主人公只是一個高中生。他的精神有些不穩定,在處理情緒上容易沖動,而且還伴有夢游癥,這樣的孩子在學校里總是找不到認同感:因為沒有人愿意給予他信任,即使是他的家人。所以,他應該是敏感脆弱的,同時又是無助孤僻的。同時,關于世界末日這件事,也說明了主人公內心還是對未知世界有好奇心的,應該會保留著孩子的純凈。但是,要不要表現地有一點神經質呢?顧洛北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了。
顧洛北緩緩閉上了眼睛,理查德-凱利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少年,這是他最大的希望了。
當那雙湛藍的眼睛一睜開,有一些迷茫有一些疑惑還有一些孤獨,但那清澈見底的眼神讓人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天真爛漫的孩子。忽的,嘴角輕輕往上揚了揚,勾勒出一個小小的弧度,雖然只是一個微笑,但卻讓人心底猶如流入了一股清泉,清爽甘甜。笑容又大了一些,眼底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被淡淡的陽光取代,有這樣眼神這樣笑容的人,總是會讓人想到白色,一塵不染的白色。
忽的,顧洛北又從情緒里走了出來,快得讓理查德-凱利有些反應不過來。其實顧洛北表情依舊是剛才的表情,但清澈見底的眼神卻不見了,那修長的睫毛就彷佛給眼睛蒙上一層霧似的,讓人看不清楚,只一剎那,這細微的變化就從角色里走了出來。
原本,理查德-凱利脫口就想說,“這就完了?”似乎還意猶未盡,但話到了嘴邊,卻硬生生咽了下去,對剛才那段表演細細品味起來。有敏感有脆弱有孤僻有未知,還有干凈到讓人心疼的童真,這不就是自己心中的主人公嘛。
不過,“你的眼神里,還需要一些無助一些憂傷。”理查德-凱利一下就發現了自己為什么覺得意猶未盡了,因為還缺少了一點重要部分,“不被世界理解和接受的無助和憂傷,這對于剛才的角色來說,很重要。”
其實,顧洛北不是演員科班出身,也沒有正規學過。只是在百老匯里浸泡了十年,除了深厚的音樂和舞蹈功底,在演技上也學到了許多,表演對他來說,不陌生,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理查德-凱利沒有想到,顧洛北居然低下頭在劇本上認真做起了筆記,這種態度再度加分不少:勤奮好學,不自傲。
“貝爾先生,我十分開心地邀請你加入‘東尼-達克’劇組,希望你可以成為我們劇組中的一員。”理查德-凱利滿臉興奮地說到,找到了,他終于找到了!要不是顧忌此時是在公共場合,他已經站起來歡呼雀躍了。兩個星期,不對,從開始找演員到現在已經有近一個月了,他終于找到讓自己滿意的演員了。不僅可塑性強,而且態度認真,更重要的是,溝通也十分出色,這對于第一次拍電影的自己來說,絕對是再合適不過的男主角了。
“等等等等,我對電影還有幾個疑問呢。”顧洛北的話讓理查德-凱利稍微冷靜了一些,一般來說,演員愿意參加面試,就等于是愿意出演電影了,但顧洛北卻偏偏和別人不一樣,問題還一大堆。但理查德-凱利也是一個導演新人,這次的劇本是他導演生涯的處女作,所以他也沒有什么規矩,再加上他對于顧洛北實在是太滿意了,所以也不是很介意。
“首先劇本我還沒有看呢,我要演的角色是什么我也一點頭緒都沒有。”顧洛北的話讓理查德-凱利啞然失笑,這是事實,今天的一切發展實在太快了,“其次,你剛才提到,制片人是巴里摩爾小姐,如果我沒有猜錯,是德魯-巴里摩爾小姐嗎?那意思就是,這部電影是一部獨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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