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七零二八四一九
看見一邊走還在于一邊回頭給自己揮手示意的吳宏進,顧子銘也有些感觸,堂堂縣公堊安局局長,在和自己說話時也得要用上尊稱“您”,這讓顧子銘也有點而不太自在。
此人主動來結識自己,顯然是有所圖謀,嗯,用圖謀這個詞兒顯得太過于貶義了,但對方這樣熱情的來結交自己,當然不是針對自己,而是想要借助自己拉上陸市長的關系,想想自己如果還是在區府辦當副主任,公堊安局長會用這樣的姿態和自己說話么?顯然不可能,可見關鍵不在于自己的級別地位,而在于你所處的位置。
作為陸為民的秘書,這個位置就注定了讓無數人矚目,陸為民是外地人,而且從現在發展勢頭來看,正處于蒸蒸日上的態勢,他新來不久,對宋州情況并不十分熟悉,尤其是在宋州這邊的人脈關系還處于初建階段,這就意味著有無數人想要打破頭鉆入這個陸為民這個圈子中,誰是最好的橋梁,誰是最密切的紐帶,自己這個平時呆在他身邊比呆在自己老婆身邊時間還長的秘書就是最好的對象了。
但并不是說自己這個位置就真的不可或缺無可替代了,事實上像沈君懷和周素全這些已經成功進入陸為民圈子中的角色就不需要再通過自己牽線搭橋了,他們可以直接給陸為民打電話,但是像魯剛和剛才那個吳宏進就不行,他們還沒有熟悉到可以直接給陸為民打電話的地步,或者說還沒有達到那種可以用電話進行非公務之外事務交流的地步。
顧子銘想得有些出神,家里人都說陸為民來的時日尚短,還需要積累鋪墊,才能逐漸建立起屬于他自己人脈關系網,但是顧子銘的感覺卻不是這樣。
在顧子銘看來陸為民融入宋州的速度異乎尋常的快,這可能和他來宋州只有半年時間,但是已經變換了兩個位置有很大關系。
從宣傳部長到兼任政法委書堊記,然后再到現在的常務副市長可以說這種情況前所未有,在全省都相當罕見,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在這幾個位置上就經歷了所處領域的劇烈震蕩調整期,不僅僅是在工作上經歷了幾項規模較大的工作,而且也還在人事上出現了巨大的變化這也就導致了他在所處的位置上發揮了突出的作用。
而恰恰是這種獨特的位置和作用使得各方利益也出現了劇烈的調整,這也使得在這種利益分配中掌握有巨大權力的他和某些人的關系迅速拉近和密切起來這才是關鍵。
對于陸為民的有一句話顧子銘很有感受。
陸為民曾經說過,真正的人脈關系絕對不是通過什么喝酒吃飯打牌這一類的淺層次交際活動能建立起來的頂多也就是能起到一個錦上添花、維系長久作用而要想建立屬于自身的可靠而有效的人脈關系,只能是通過工作做事,當然這個工作做事既可以是實打實的工作,也可以是某種程度上的“私活”。
越是有挑戰性,越是有難度的“工作”越是具有矛盾沖突的“工作”,越是能建立起可靠的人脈關系,顧子銘覺得這句話總結得極為精辟。
而陸為民還說了一句話也讓顧子銘記憶十分深刻。
他說真正過硬的關系要么就是在毫無利益牽扯情況下建立起來的,要么就是在無限巨大的利益糾葛中建立起來的,而后者更具現實意義,普普通通的工作生活是很難建立起真正過硬的關系。
想想也是,所謂的同學圈子戰友圈子,老鄉圈子很多都是在以前沒有利益糾葛時結成的情誼,而真正進入有利害關系的社會中之后,你在想要有這種相對“純潔”或者說“單純”的關系就很難了,而后面一句同樣很有意義,只有你和對方結成了巨大的利益共同體,那么對方或者你才算是相互的人脈關系。
那現在陸為民現在算不算自己的人脈關系中的一環呢?顧子銘捫心自問。
沈君懷、唐嘯和周素全之所以和陸為民結成了相對緊密的關系,那是因為沈君懷、唐嘯和周素全在協助陸為民對市公堊安局和蘇譙縣委縣政府洗牌過程中發揮了巨大作用,贏得了陸為民的認可,同樣陸為民也在這場權力斗爭中為他們三人爭取到了足夠的政治權益。
這場對市公堊安局和蘇譙縣委縣政府的清洗是他們的工作,而這一輪工作很有挑戰性,也有難度,矛盾沖突激烈,但是他們成功了,所以在這一輪擁有巨大利益鏈條的斗爭中,他們形成了巨大的利益共同體,所以他們之間的特定關系便建立起來了,而如果他們日后還會有其他協同工作,那么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會更進一步密切,前提是他們的利益沒有發生沖突的情況下。
自己和陸為民現在是很普通的工作關系,但是這種普通卻有可能發生變化,進化為特殊。
按照陸為民的言堊論來評判,亞琴和甄婕之間是在毫無利益牽扯情況下建立起來的情誼,這是值得信賴而又固定的,在現實意義上已經發揮了作用,至少促成了自己成為他的秘書,如果沒有這一點因素在其中,自己要成為陸為民秘書基本不可能。
顧子銘認為自己已經具備了一些條件,但是還需要更為復雜的過程才能真正步入陸為民這個圈子的核心,成為利益共同體,只有那樣才能真正借助到這個圈子的力量。
走廊另一頭傳來那個有些聒噪的大堂經理的聲音,諂媚般的聲音聽起來總讓人聯想起宮廷太監,事實上對方是個相當優秀的大學碩士,而且還是酒店管理專業的,一套接一套的術語賣弄出來,真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顧子銘和對方雖然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是就能感受到對方那骨子里的逢迎味道,看樣子是陸市長到了。
“來,金總,我這個人很多人都說沒趣,就因為我這人喝酒不喜歡勸酒,能喝則喝,不能喝我也不強勸,所以很多朋友都說和我在一起吃飯沒勁,你和呂總、劉總都難得來我們宋州一次,我再是沒趣,也得要挨個敬一輪,……”
陸為民端起酒杯,對面有些清瘦的男子趕緊站起身來,“陸市長,您太客氣了,早就聽老呂說陸市長這個人和一般人風格不一樣,說實話,雖然我們剛見面,但是的確就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哦?”陸為民笑了起來,“金總,那我可有點兒意外了,不過不管是好是壞,只要能給金總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我就覺得是好事,好印象當然是好事,壞印象說明我還存在需要進步的地方,就怕沒印象,太普通,那就真的是找不到自我進步的地方了,金總能說具體一點兒么?”
“我覺得陸市長這個人實誠。”金總點點頭。
“實誠?”陸為民沒想到自己居然得到這樣一個印象,他還以為會不是什么年輕有為,銳意進取等等諸如此類的夸獎,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實誠”的評價。
“對,實誠。”臉上浮起一抹笑容的金總端起酒杯,點點頭。
“怎見得?”陸為民來了興趣,含笑問道。
“剛才有一個細節讓我很感動,陸市長提醒我的司機把車最好停在靠近門衛處,說宋州社會治安不太好,這種砸窗竊財的情況不少。”金總很坦然的道:“我金仁和走南闖北這么多年,走到哪個地方,遇上地方官,他們都是一個勁兒的吹噓自己的領地內是如何政通人和國泰民安,好比天堂,但是第一次見面陸市長卻很坦然的告訴我們宋州社會治安不太好,宋州正在盡全力整治社會治安,這很難得。”
陸為民朗聲笑了起來,環顧四周,“躍斌書堊記,厚柏秘書長,金總的話是對我的夸贊,但是卻是對我們領堊導干部這個群體的挖苦譏諷啊。什么時候共堊產黨的干部說實話都成了一種優點一種美德了?這不是最起碼的人品素質么?難道在我們的老百姓和外來投資者心目中,我們領堊導干部都是說假話說大話說廢話說套話的‘四話干部’?”
陸為民這番話一出口讓整個房間里的氣氛都凝滯了一下,郭躍斌和段厚柏都有些尷尬,陸為民卻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其實我們大家都知道,很多老百姓和投資者就是這么看我們領堊導干部的,那這種情形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我們的領堊導干部有沒有檢點反省過自己呢?難道說我們說了假話大話廢話套話,老百姓就相信了,就高興了?他們當然不會相信,不會高興,就算是表面相信,表面高興,那內心也是鄙夷謾罵,可我們這些領堊導干部就喜歡自欺欺人,掩耳盜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