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陸為民要飛廣州,是去見隋立媛。
上一周陸為民飛了京城去看了蘇燕青,同時也是去拜會了花幼蘭。
花幼蘭在十六大上當選為中央委員,這算是政治上的一個巨大進步,位列中央委員,實際上也意味著花幼蘭已經真正步入了這個十多億人口大國的權力核心群體。
按照慣例,擔任團中央第一書記的人選一屆之后都會有一個新去處,而且多半是某省的行政首長,不過陸為民卻知道歷史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只蝴蝶帶來的效應,總之,花幼蘭出任團中央第一書記就是一個意想不到的變化,而花幼蘭已經擔任團中央第一書記兩年多時間了,現在更是位列中央委員,可以說下一步重返地方極有可能。
無論花幼蘭會不會重返昌江都不重要,陸為民很愿意和花幼蘭保持這種能夠交心談心的關系,而花幼蘭也喜歡通過這樣一種方式了解家鄉的發展變化,同樣陸為民也可以借助花幼蘭來了解中央高層一些精神變化,以便于隨時調整自己的工作思路。
雖然陸為民前世中在仕途沉浮多年,對于中央大政方針的變化還是比較了解的,但是在某個具體時段中央精神的細微變化,他卻沒有那么好的記憶力了,而有花幼蘭這一棵“消息樹”,能夠讓陸為民很敏銳的捕捉到高層觀點的一些端倪,而他也可以根據這些高層觀點的一些變化向花幼蘭提出自己的一些想法,供花幼蘭參考。
而他也看得出,花幼蘭很喜歡這樣的交流互通,對自己的很多觀點意見也很看重。
當然去京里看望蘇燕青是主要任務,蘇燕青已經大腹便便了,七個月的身孕讓她走路都有些不太方便了,不過在京里有她父母的照顧,生活顯然要方便得多,對此陸為民倒不是太擔心。
陸為民也不愿太厚此薄彼,隋立媛肚子里同樣是他的血脈,雖然從一開始就注定她肚里的孩子不太可能真正和自己有太多聯系,但是陸為民內心深處還是有一些期盼的,無論哪個男人,對于一個女人肚子里懷了自己的種,都會有一種獨特的感覺,這是一種近乎于禁裔獨占的感覺,而無法和隋立媛公開在一起又讓陸為民心存歉疚。
陸為民無法去香港,去香港太顯眼了,要辦理的手續麻煩不說,而且很容易引來別人的窺測,也就只有辛苦隋立媛從香港過來,在廣州見面了。
即便是這樣,風險也相當大,畢竟陸為民已經是一市之長,按照規定,離開昌江必須要向省委請假,而這種不假出省一旦有什么事,就會給領導造成很不好的印象,所以陸為民只能以到廣州看望同學為由請假,而這種請假也顯然不為領導所喜。
“星期天下午?”陸為民沉吟了一下,他本來是打算星期天下午的飛機回來的,但是這樣就只能一大早就從廣州飛回來了。
“嗯,您有事兒?”黃文旭看了陸為民一眼。
“嗯,要出去一趟,不過沒事兒,我中豐就要回昌州。”陸為民搖搖頭,笑了起來,“文旭,我看光耀部長對你很感興趣,別讓曹剛都眼紅了,崇山書記一番評點,讓曹剛這個宣傳部長很沒面子啊,組織部長的心得體會都上了《黨建之聲》,他這個宣傳部長還在泛泛而談,這是打臉啊。”
黃文旭倒是不在乎,曹剛本身也和他沒少交情,兩人關系很淡,他自然不會太顧及曹剛的感受,何況這本來就是省學習“三個代表”工作小組的意見,和誰擔任什么職務并無關系。
“市長,別把老曹說得那么狹隘,他前兩天還在恭喜我呢,我說別把這太當回事兒。”黃文旭笑笑,“那就說定了,星期天中午我和您聯系。”
“好。”陸為民點點頭,想起什么似的,“卓頭、南潭還有豐城這邊人選確定下來沒有?”
“有幾個人選了,但這段時間因為學習十六大精神,這項工作就暫時擱下來了,張書記的意見是考慮范圍寬泛一些,卓頭需要繼續保持又快又穩發展,南潭剛有起色,需要再接再厲,而豐城需要攻堅,在人選上要慎重一些。”
“人選要寬泛一些,決定慎重一些?”陸為民重復了一句,有些好笑,這兩個好像有些矛盾,不過這大概也體現了張天豪復雜的心態。
卓頭不必多說,溫有方接掌書記,縣長人選很關鍵,要和溫有方搭得起手,別關恒一走,溫有方剛上位,就掉鏈子,明年這一年非常關鍵,要確保卓頭能穩穩的在全省十強縣里占有一席之地,最好能夠擺脫第十第十這種邊緣位置,進入八強最好,這個任務也不輕,所以人選張天豪會非常慎重。
南潭是方國綱剛巡視過的亮點,德資企業的落戶讓南潭一下子成了香餑餑,而南潭縣委縣府選擇的地板制造和食品兩大主打產業也應該是走準了方向,按照陸為民的觀察判斷,南潭經濟有望在明年提速,雖然還無法和全市其他發展快的縣份比,但是起碼不會一直居于后列了,這也是當初徐曉春雖然資歷最老,能力也不俗,但是就是無法脫穎而出的最大制約。
而豐城區的問題最復雜,至少到目前為止,陸為民還看不出田大寶在經濟工作上有什么特別突出之處,不是每個財政局長都有呂騰這樣的能力水平,一個具有足夠能力的區長人選也非常重要,尤其是豐城區的社會經濟事業面臨巨大發展壓力的時候。
“嗯,張書記是這個意見,我也和祁書記探討過,有一些人選,但是各有優劣。”黃文旭沒有說具體情況,倒不是說要向陸為民保密,事實上也沒什么秘密可保,就那么一些人選,陸為民都很清楚,就是主要領導傾向性的問題。
每一次重要人事的變動,都會牽扯到主要領導觀點意見的碰撞,這一次也不例外,上一次反而是一個例外,在雙方都刻意要形成合力時,各種矛盾可以迅速彌合和平衡,而這一次好像就沒有那么簡單了。
這一點陸為比清楚,張天豪清楚,祁戰歌和黃文旭也同樣清楚。
把大切諾基在機場停車場停好,陸為民從后視鏡里看了看自己的形象,棒球帽外加墨鏡和黑色的運動棉套裝,再蹬上一雙黑色運動鞋,讓自己似乎年齡一下子就年輕了幾歲,更重要的是,單從外表上來看,除非和自己很熟悉的人,就算是當面過,只怕也不容易認出自己來。
下了車,從后座拿上雙肩背包背在肩上,陸為民環顧了一下四周,停車場人來人往,但是沒有誰注意到自己,陸為民這才看了看表,不動聲色的疾步走向候機室。
就在陸為民一轉身的瞬間,與他隔著兩個車位的一輛奧迪加車上也下來了兩個人,“方哥,是不是遲到了?”
“差不多,剛好趕上,再堵一會兒車就完了,趕緊!”壯碩男子有些不耐煩的催促同伴,“車就扔這兒,你讓馬勇他們自己來開。”
兩個人在陸為民剛踏入候機室大門的同時,也走到了門廳處,壯碩男子一邊看表,一邊四處打量,旁邊那個明顯是跟班的男子緊隨其后。
目光不經意的掠過候機室,壯碩男子突然看見了正在疾步走向超市的那個黑色身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對這個人的印象太深了,雖然只見過幾面,但是卻像是刀劈斧削一般在自己心中刻下了及其深刻的印痕,對方走路和說話的動作神情,都牢牢的烙在他心版中。
下意識的加快腳步,壯碩男子看見前面身影似乎要轉身,立即扭身低頭避開對方的目光,這讓旁邊的同伴很是驚訝,“方哥,怎么了?”
壯碩男子搖搖頭,看了一眼那個身影,雖然已經很肯定了,但是他還是需要去親自核實一下,而對方的打扮實在有些蹊蹺,而且身邊沒有一個隨從,這里邊顯然有古怪。
看見黑色身影走進了超市,壯碩男子疾步走到超市門外,然后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四處張望,也順手把墨鏡拿出來戴上。
幾分鐘后,當那個身影出現在門口付款時,他立即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沒錯,是他。
戴墨鏡,棒球帽,換了一個人還真認不出,也就是自己,方剛心里一陣得意,這家伙絕對有問題,照理說周末離開昌江像他這樣的干部是需要請假的,而對方這種表現顯然是有問題,只是不知道這家伙去哪里。
不過當陸為民的身影向著驗票口走去時,方剛心里忍不住一陣狂喜,這么巧?
還在出差,抽時間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