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到十點,赤日高照,氣溫已經穩穩的升了起來,林蔭下還行,但是再熬上兩個小時,水汽蒸騰上來,就夠讓人喝一壺的了,不過對于釣手來說,這都不是問題,拼熬的就是這個耐心和韌勁兒。(就愛看書網)
“怎么看?”帶著一定巴拿馬草帽的林鈞目光有些飄忽不定,他對陸為民的風格不是很了解,畢竟他們以前未曾共事過,雖然聽了不少,但是卻都是道聽途說,所以他想聽聽朱小平的看法。
“看不透。”狠狠的把釣魚竿扔了出去,魚線劃過空中,最終拉直,吁了一口氣的朱小平搖搖頭,“以前陸為民不是這種做派,言必有物,但那時候他是常務副市長,現在是市委書記,角色不同了,真不好判斷。”
星期六是個好天氣,一起釣魚是林鈞和朱小平新培養出來的愛好,只要遇上星期六而兩人都不回昌州的話,那么兩人就會約到一塊兒釣魚。
宋州郊區大小湖泊不少,要找到一處合適的釣點也很容易,當然要隱蔽一些的就得花些心思了,不過這難不倒二人。
“我倒是覺得陸為民這么干頗有深意呢。”林鈞淡淡的道。
“深意?”朱小平不太在意,“能有多大的深意?秦寶華不是易與之輩,這女人一旦較起真來,陸為民都拿他沒轍,而且還不好說,要不省里領導怎么看?沒見昨天秦寶華先聲奪人么?陸為民還不得附和著,只是最后他總得要顯示一下他作為市委書記的不同吧?要不,這個常委會也開得太淡了一點,比得上白開水了。”
“小平,我看沒那么簡單
。”林鈞總覺得這里邊不是那么簡單,“你都說了。陸為民素來言之有物,但這一次卻避實就虛,而這卻是他第一次常委會。難道這僅僅是因為角色變化了緣故么?我覺得恐怕不是,他言必稱精神和作風。而秦寶華顯然也認同了他這一看法,常委會結束,他把包澤涵留下來,你說他想干什么?”
“干什么,當然是要安排紀委和市委督查室一起督促檢查了,免得他第一次表態就變成走形式了吧?”朱小平漫不經心的道:“包澤涵不是郭躍斌,沒有那么聽話的,就算是包澤涵聽話。那又怎樣?陸為民他是市委書記,難道說搞一個走過場的‘整風運動’都不行么?”
林鈞搖搖頭,走過場?恐怕陸為民沒有這么多閑心來走過場,從他各方面收集匯總來的資料來看,陸為民都不是一個喜歡走過場的人,就像朱小平自己所說,陸為民原來一直是以務實著稱的,言必有物,可這一次,走馬上任市委書記第一個常委會。(就愛看書網)居然就是一大套務虛的東西,沒有一點涉及到具體工作,就算是作為是市委書記角度不一樣了。但也不可能變化這么大。
反常必為妖,陸為民這么做肯定有其道理,有其目標。
但是陸為民如果真的要有什么大動作,會這么早么?智者不為。
既沒有和自己溝通,朱小平這邊也一無所知,林鈞不相信像秦寶華這樣的角色,陸為民幾天就能搞定,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曹振海、沈君懷毫無保留的站在陸為民一邊兒。就算是包澤涵也支持市委書記工作,他就以為可以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林鈞不認為陸為民會如此草率沖動。
從昨天會議上的表現來看。秦寶華似乎在向陸為民示好,或者說有靠攏的跡象。不過這是不是表面現象,還不好說,林鈞也是領教過秦寶華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身上那股子驍悍桀驁和精黠的,陸為民要想這么快就把秦寶華收復,沒那么容易。
林鈞也想不出陸為民這么簡單就能把秦寶華搞定的理由,哪怕陸為民再是猛男,能把秦寶華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在床上喂飽也不行,林鈞不無惡意的揣摩著,他們首先都是政治人物,而不是自然人,而一個自然人一旦進入了政治人的角色,那么一切都需要圍繞政治利益和政治需要而旋轉,其他一切都可以拋之腦后,生理需要只是一種最初級的需求而已。
基于這個理由的分析考慮,林鈞認為陸為民暫時還不會有什么動作,但陸為民在常委會上的表現卻又讓他總有些不放心,所以他才想要把和陸為民曾經共事過的朱小平拉出來,一起好好琢磨琢磨。
但是朱小平顯然對此有些不以為然,對陸為民的觀感似乎也還停留在比較淺表的層次,這讓林鈞也有些懊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句話林鈞雖然沒有聽說過,但是基本含義還是明白的,朱小平現在的表現顯然有些托大了。
朱小平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搖搖頭:“林書記,你也別把陸為民想得太神話了,他也是人,一樣有吃五谷雜糧,一樣有七情六欲,你真以為這個家伙就是百煉金剛百毒不侵不成?我承認,他在宋州那幾年的確很風光,也受到了很多人追捧,但是一樣有很多人對他很不滿意,只不過絕大多數人都只看到他光鮮的一面,卻沒有看到他陰暗的一面,也一樣有很多人因為他的方略政策而牢騷滿腹。”
“哦?舉例。”林鈞大感興趣。
朱小平也沒想到這家伙這么較真兒,咧了咧嘴,想了一想之后才道:“陸為民當常務副市長期間,力推南城新區的發展,同時對麓溪發展給了很大的支持,至于說蘇譙和遂安,也是他親自出面引了不少大項目,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蘇譙、遂安和麓溪發展起來,和他有很大關系,但是同樣像沙洲、宋城和經開區,這些中心城區他卻置之不理,這一揚一抑,差距立顯,這恐怕比擋人財路還讓人生恨吧?”
林鈞點點頭,朱小平說的也沒錯,做到這個份上,要想求上進,那就得要諸般要素兼具才行,一個最根本最核心的要素,就是要有業績,在企業叫業績,在體制內,就叫政績,沒有這個,其他要素再齊備,都軟了點兒,而且就像上位也是底氣不足
這個規矩或者說規則,無論是誰來主政,童云松也好,陸為民也好,哪怕是自己當市委書記,也都會基本遵循。
從宋城、沙洲和經開區的班子就可以看得出來,至少在自己到宋州這三年中,基本未變,但是看看蘇譙、遂安和麓溪,上得光明正大,讓人無話可說,而你宋城、沙洲和經開區,本以為是個無比榮耀的所在,這一去卻成了泥潭,想掙扎起來,那就真得拿出點本事來,尤其是在沒有外來資源的支持下,這就更難。
但是林鈞也不認為朱小平說得全都正確,陸為民扶持了蘇譙、遂安和麓溪,但是平心而論,除了招商引資上給予的一些支持,對麓溪也就是在明珠大道建設上給了一些支持,蘇譙、遂安和麓溪的發展更多的還是依靠自己,或者說就是陸為民所為的理念觀念上走到了前面。
陸為民有一個詞據說是口頭禪,產業培育,林鈞雖然不是很喜歡陸為民這個人,但是卻認可陸為民這一觀點,一個地方經濟要發展,歸根結底要談產業,而如何來選擇適合一地實情的產業,選擇之后如何讓這個產業發展起來,這就需要政府的擇優引導。
如果單從市場經濟角度來說,市場無疑是優勝劣汰的最佳甄別手段,但是市場有時候也是盲目的、短淺的,從一地發展實情來考慮,好的政策是可以起到推波助瀾的正面作用的,哪怕這個作用有時候也會變成負面。
復雜而紛亂的感覺讓林鈞的心情也變得有些煩躁,頻繁提竿,但是卻又屢屢失手,這讓他更是懊惱。
“林書記,心境很重要啊。”朱小平也不知道這老林怎么會如此浮躁,在他印象中,林鈞很少如此。
難道就因為昨天那個常委會?可朱小平怎么也不覺得昨天的常委會有什么不對勁兒。
林鈞也是太敏感了,甚至對陸為民有了一種骨子里的畏懼感,這讓朱小平心中也有些不屑,枉自還在省委辦公廳里打磨了那么些年,甚至還給榮書記臨時代理了幾個月秘書,就這點兒道行,怎么和陸為民掰腕子?
林鈞沒有吱聲,他也知道自己好像有些失態了,但一種隱隱的危機感卻始終纏繞著他。
“林書記,中午錦堂已經安排好了,正宗大湖野魚,嘗一嘗,絕對讓你覺得來對了。”朱小平也不再說,再說下去,林鈞就要陰臉了,這家伙的肚量并不大。
“余錦堂對魏如超的感覺怎么樣?”林鈞突然問道。
“還不好說,魏如超才去半年,也還在打底子呢,澤口這幾年就沒有安生過,從曲建東到常明宇,沒一個省心的,也不知道要干啥。”提起澤口,朱小平都覺得牙疼,曲建東蹲大獄去了,可常明宇也沒落個好,被人舉報說和情人搞利益輸送,雖然紀委查了之后在事實認定上有些出入,但是卻落了個糟名聲,被迫離開澤口到市政協喝清茶去了,就這樣澤口仍然是污水事兒一樁接一樁的翻出來,沒個安靜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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