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兒?”蘇燕青在送走了姨夫和小姨之后回來埋怨丈夫,“好好的,怎么就鬧得面紅耳赤了?”
“哪有的事兒?”陸為民啼笑皆非,“你覺得我和夏書記之間可能么?都說了,真的是工作上的一些探討,觀點不一樣,很正常,夏書記也希望我把自己的觀點闡明擺出來,他好批駁一番,可駁不倒我,有些上火罷了。”
“你就不能讓著……”話沒說完,蘇燕青就覺得這話有些不合適,夏力行是那種還需要人讓著的人么?如果是那樣,丈夫也不可能和姨夫談得這么熱鬧了。
“你自己都覺得不合適吧?”陸為民一邊逗弄著女兒,一把把女兒抱到自己膝蓋上坐著,“我能從不同的角度對夏書記的工作提一些我的觀點意見,對夏書記也是好事,他明白這一點的。”
“你們究竟爭論什么話題?”蘇燕青也是一個事業型的人,雖然帶了女兒之后把很多心思放在了女兒身上,但是還是對工作上的事情很關心,尤其對能夠引起丈夫和姨夫之間爭論的話題更感興趣。
“其實也沒啥,就是對國企在國民經濟中的定位問題,夏書記覺得我的觀點走得太遠,我認為國企應該進一步整合,同時在產業領域上也還要進一步收縮,把更多的領域讓給民營企業,或者對國企進行混改,尤其是一些資源壟斷型企業,更應該如此。”陸為民笑了笑道:“另外我覺得在目前國家各種優勢資源,尤其是金融資源傾向于國企的情況下,應該果斷的對金融領域推進改革,要樹立一種國企和民企都是中國企業,都應當享受同等待遇的理念,……”
聽得丈夫這一系列的觀點,蘇燕青這才明白為什么姨夫為有些光火。丈夫的這些觀點太“右”了,尤其是對國企提出的混改,打破壟斷,讓出部分領域這些觀點,幾乎是要挖根斷脈了,這如何能讓姨夫這個國企掌舵者能夠接受?
“為民,在其位謀其政,姨夫現在是國資委主任,你說這些不是故意挑釁么?”蘇燕青嗔道。
“挑釁?不,我這是忠告。遲早也要走這一步,企業做大簡單,做強不易,而且國企占有了太多的資源,尤其是金融資源,而其產生的效益在經濟形勢向好的情況下還過得去,一旦經濟波動,潮水退去,誰在裸泳一下子就能看個明白了。”陸為民搖頭。“算了,我們倆再爭這個就沒意思了,我也把該說的給夏書記說了,也許他能聽得進一些。也算是達到了效果了。”
“姨夫,就沒有問過你自己的事情?”見女兒有些困倦,蘇燕青把女兒摟在懷里,輕輕搖動著。哄女兒入睡。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現在夏書記也不可能再在這上邊幫我多少了。”陸為民安慰妻子道:“總之,只會更好。你丈夫不會栽倒,那就足夠了。”
對于丈夫的情況,蘇燕青當然很關注,從參加了中央黨校一年制中青班的學習之后,也就意味著丈夫已經正式納入了中組部的考察視野,而且宋州蒸蒸日上的發展勢頭也足以為自己丈夫添磚加瓦,來自各方面的消息都證明丈夫很有可能會面臨新的一輪調整。
很多情況蘇燕青也是從曹朗那里獲知的,自己丈夫反倒是不愿意在這方面多說。
自從去年陸為民在京里學習一年之后,蘇燕青和曹朗一家的關系也迅速密切起來。
蘇燕青也深知朝里有人好做官,雖說陸為民和曹朗是過命的交情,但是都說朋友越走越親,再親的關系如果你不好生維護,也會漸漸淡下來,所以蘇燕青自覺在很多方面幫不了丈夫,但是在這上邊卻可以幫忙使勁兒。
她和曹朗的妻子柯嵐在幾次接觸之后關系也熟絡起來,加上兩個人都有孩子,年齡也相差不大,所以走動也越發頻繁,后來逐漸也就發展成為曹朗和陸為民少有參加,倒是蘇燕青和柯嵐兩個人帶著孩子經常在一起聚會。
曹朗的兒子曹放也很喜歡窈窕這個小三歲的妹妹,在窈窕面前很有大哥哥的感覺,尤其是活潑的窈窕經常牽著他的衣襟讓他帶著四處走動,問東問西,極大的滿足了小家伙當大人的感覺,所以也是經常在家吵嚷著要和妹妹一塊兒玩。
現在兩家人基本上發展成為每隔一周就要聚一聚,雖然曹朗和陸為民參加機會不多,但是蘇燕青和柯嵐卻基本上保持了這個頻率。
兩個人帶著孩子周末小聚,有時候是蘇燕青開車去接柯嵐母子,有時候是柯嵐開車來接蘇燕青母女,兩家人一起吃頓飯,再到周邊哪個公園或者景點去玩一玩,其樂融融。
柯嵐在中組部辦公廳工作,不過柯嵐卻是一個典型以家庭為主的女人,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家里的操持上,對自己仕途上并無多大期望,而更關注自己丈夫的前程。
當然,既然身處中組部這個要害部門中,消息靈通是免不了的,像陸為民已經被列入了部里邊的考察對象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所以蘇燕青也早就從柯嵐那里獲知了。
“為民,柯嵐早就和我說了,你被列入了部里邊的考察對象,昌江省委對你的評價很好,部里邊也對你的實績進行過認真的了解,估計應該是反應很好,你得抓住這個機會。”
看見女兒已經睡著,陸為民從蘇燕青手里把女兒接過來,輕輕拍了幾下,讓女兒睡得更熟一些,然后起身望臥室里走去,“我知道,不過很多事情卻也不是由我們的意志為轉移,就像我能去哪里,想去哪里,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
中組部的考察組來得比想象的還要快。
五一之后一個星期,中組部的考察組已經悄然無聲地來到了昌江。
當然考察并非只針對陸為民等幾個人,應該說是一個較為系統的考察,也包括一些在位的副省級干部。
不過陸為民知道,這一次的考察重點還是在自己幾個人身上。
對于這種考察陸為民也并非沒經歷過,從副處級干部開始,一步一步走到現在,每一次的晉升都有這個程序,當然,這一次略有不同,從正廳到副省級,一旦跨過了這道界限,就意味著你算是踏入了比較通俗的高級干部序列了。
對于考察組的到來,最好的接待方式,還是該干啥干啥,既不需要你刻意去接待,也不需要你去表現什么,這種事情從省到市縣一級,自然有專門人員作陪。
到現在陸為民也還不確定自己的去向,當然考察之后拖上一年半載的可能性也很大,畢竟考察只是一個程序,真正要走到最后一步,三五個月時間也算是非常正常甚至可以說是比較快的了。
也就是說,自己還有一些時間來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宋州的局面看似大好,但是發展的不平衡仍然像中國經濟發展的縮影一樣顯得十分突出。
最大的心病還是澤口。
澤口仍然處于艱難的發展摸索階段,梓城已經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路,但是澤口還在探索。
陸為民對魏如超也有些小失望。
他覺得自己已經給了魏如超足夠的時間了,當然一個地方的局面改變不是某一個主要領導就能實現的,但是起碼你要有一點新的氣象出來,而現在陸為民還沒有看到。
給陸為民的感覺,澤口仍然像一個無頭蒼蠅一般,東一個構想,西一個展望,卻沒有真正拿出切實可行的東西來,更沒有真正落到實處。
出了澤口外,烈山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在陸為民看來,烈山的發展已經到了一個極致,也就是說,如果找不到新的發展思路,解決新的發展突破問題,那么烈山的發展也許就要由盛轉衰了。
李宗達守成有余,開拓不足,前兩年宋州市委沒有考慮調整李宗達,也就是考慮到烈山發展的勢頭還算不錯,保持這個態勢對宋州整體經濟發展也是一個支撐,但是到今天,可能就需要綜合考慮評估了。
但也得承認,李宗達在烈山工作期間也是做出了貢獻的,烈山的煤化工產業基本上是在他手底下一手一腳建立起來的,但是限于列山煤礦的規模以及今后煤化工行業發展前景,尤其是在幾年后整體經濟形勢發生變化時,就更需要提早布局謀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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