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民這一番話讓雷志虎和譚偉峰都是面帶苦笑,忍不住搖頭:“陸主任,這話可真不像您嘴里說出來的啊,我現在算是明白在什么位置上說什么話的意思了,這可真是屁股決定腦袋,您這是在中央政研室工作可以說這種話,可我和偉峰是一方父母官,我們承擔著昌西州三百多萬老百姓改善生活水平提高生活質量的重任,同時也還肩負著省委省政府的期望,您說我們可以向老百姓解釋我們沒必要發展工業,沒必要去和宋州昌州比?”
“是啊,陸主任,如果您能給我們指一條道,在不破壞我們的環境,不搞那些急于求成的項目,在保護好昌西這一方山水的情況下,讓昌西州幾百萬老百姓脫貧致富,我們當然不愿意去走一些我們也不愿意接受的路。我們不奢望和宋州昌州比,人均gdp或者農民人均純收入和城鎮[m]居民可支配收入只要能達到和周鄰的比如西梁又或者青溪的水平,我們就心滿意足了。”譚偉峰也笑著接上話。
陸為民見這兩位也是一唱一和,而且語言也很坦率,略感詫異,譚偉峰有些急躁可以理解,經濟工作是政府在主抓,經濟發展不上去,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不明顯,他這個州長責無旁貸,省委省府要打板子都得要打到他身上來,可雷志虎似乎比譚偉峰還要心急,這就有點兒奇怪了。
不說昌西州發展本來還算可以,就算是昌西州發展真的不盡人意,這板子也打不到書記身上,畢竟書記統管全局,經濟工作只是其中一項,而且也應該是以市長為主具體來抓。更不用說昌西州這幾年發展也還挺好,至于說昌西州經濟總量問題,那更好說了,底子擺在那里,省委省政府也不可能過于苛責。
可雷志虎眼下卻又如此心態,只能說明雷志虎另有想法了。粗略算一算,雷志虎擔任昌西州委書記也有幾年了,像昌西州這樣的地方,干得好,很容易出成績,也容易博得領導看重,同樣,表現平庸,也就容易被人低看。因為你的經濟總量始終在全省最后,所以在這個位置上也就是一把雙刃劍,你想在這里打磨熬資歷,除非你是年齡到點,不求上進了,否則就是自甘墮落了。
雷志虎顯然不屬于此列,年齡上他還有些優勢,怎么可能就此沉淪。當然希望能在有所作為了。
“志虎,偉峰。看樣子你們兩位對昌西現在的局面是很不滿意啊,我離開昌江有幾年了,對昌西州現在的情形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覺得昌西州現在的發展思路基本上還是準確的,不要急于追求那些并不適合的大工業,在選擇投資項目上也要有所考慮。昌西州怎么來發展,如何尋找到屬于一條自己的路徑,既要金山銀山,也要綠水青山,做到兩者平衡。我知道很難,但是再難,也得朝這條路走。”
陸為民也感覺雷志虎和譚偉峰是有點兒誠心請教的味道在里邊,也許是自己給他們兩位的印象實在太深刻,認為自己真的無所不能了,現在到了中央工作,好像錦囊妙計就信手拈來了,這倒是有些為難自己了。
“陸主任,我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和偉峰都感覺,目前我們為昌西州的發展也殫精竭慮了,但昌西州和宋州的差別太大,完全不具有模仿性甚至學習性,這完全是連個截然不同的概念,但是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脫貧致富難題卻和當初您剛到宋州時的情況一樣,我們都需要進一步發展經濟來為老百姓提供一個健康的可持續的致富增收路徑,我們認為還是只有靠發展工業才是實現這個目標,但怎么來做到這一點,就像您說的,既要金山銀山,也要綠水青山,我們也是覺得難以平衡,甚至我們再說難聽一點出門就丟的話,我們就是想多要一點金山銀山,都做不到,因為昌西州的情況實在太具體了,真的很難具有實力的投資者來我們這里投資,可以說我感覺的,哪怕是外地房地產商來我們昌西,其規模都要比到其他地市的房地產商要小不少。”
雷志虎這番話算是相當直白了,也把當下昌西州急于通過發展經濟來解決老百姓脫貧的心情表露無遺。
“我們也考慮過有沒有其他渠道,通過多層次多方面來幫助昌西州經濟實現多元發展,但是發現這條路似乎更難,一二三產業,扳著指頭算,各種制約因素都很多,吸引外部投資不是我們政府剃頭擔子一頭熱的事情,你希望人家來,給人家畫了無數美好的大餅,但是你得讓別人相信才行,原來在蘇譙,不需要你畫大餅,人家投資者自己能估算得出大餅有多大,現在我們黨委政府畫大餅,人家不信,奈何?”譚偉峰也是很心傷,甚至用了一句“奈何”兩個字來調侃自己。
陸為民點頭,他不相信這雷譚二人來自己這里只是一味訴苦叫難,肯定也還是有一些想法,“志虎,偉峰,你們倆的門道我不是不知道,我不相信你們在宋州能干得熱火朝天,到昌西就束手無策了?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想要和我嘮嗑嘮嗑,你們知道我現在的身份,有多大能耐,你們心里也明白,說吧,如果我能幫得上忙,當然義無反顧。”
雷志虎和譚偉峰都笑了起來,“陸主任,我們可沒有打上門來逼宮的意思,就是想請老領導多關注一下我們這些貧困地區,現在昌江未脫貧的縣份基本上都集中在我們昌西州,州里脫貧壓力很大,我們也在找尋路徑,但總覺得缺點底氣,什么底氣?就是缺乏讓一些優質項目來我們昌西州的最基本的東西,可這一點我們昌西州卻無力靠自身來解決,而省里也一樣力有未逮,這種情況不僅僅在我們昌西州,我們了解過,像湘/黔/川/甘等省的革命老區和少數民族地區都存在著,我們就在考慮是歷史和地理原因導致了我們這些地區發展滯后,為什么國家就不能從更高層面予以這些地區以特別的支持呢?我們也不希望原有那些扶貧政策,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但是這個漁也還是有條件,不是說你學會了打漁,就能打到魚,你還得要有諸如小船/漁網/魚餌這一類的東西,否則你把打漁技術練得再熟練,但是沒有基本的設備,那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唔,我明白了,你們倆今天來就是想要找一找漁網/小船和魚餌啊。”陸為民點頭應道:“我理解你們的難處,也承認國家在扶貧政策上存在一些問題,如何更好的發揮社會主義優越性,來進一步解決老少邊窮地區的落后問題,中央也在著手研究新的扶貧計劃和扶貧政策,我雖然沒有管這一塊,也是有所耳聞的,不過就我目前的情況來說,我還真沒有多少漁船漁網這一類的東西給你們。”
“陸主任,適合我們昌西州的漁船漁網您也得來看看我們昌西州的實際情況才能知道不是?昌西州有你這么多老部屬,于公于私您都該來看看才對。”雷志虎大大方方的邀請著,他也知道這一番話肯定不可能有什么結果,如果能夠年后把陸為民拉到昌西州來調研視察,那也許就有機會了。
見雷志虎和譚偉峰都很認真,說實話陸為民也很想去看看李幼君/馮西輝他們工作的地方,另外年前中央政研室那邊領導也給自己有些交代,說自己可以就自己長期在基層工作,針對基層工作的一些想法和意見也可以提一提寫一寫,他也有意出京跑一跑,而扶貧這一塊的工作是較為獨特的,他也很感興趣。
“行,年后我爭取抽出時間來跑一跑。”陸為民也就沒有再客套。
送走了雷志虎和譚偉峰,陸為民也在思考。
年后的事情他還真不少,除了需要就中國對外交往中存在的一些問題他要拿出一些東西來外,他也還要根據中聯部這邊的安排有一些工作要開展,比如他自己提出來的關于成立民間社會性質的智庫機構和公益機構,積極參與與非洲/南亞和東南亞各國的交流活動,進一步暢通雙方民間交流探討渠道,完善雙方全方位的溝通交流體系,這也是一項重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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