秭陵,王宮。
一大濤早,項莊就起來了,正在曹夫人的服侍下穿戴冠冕。
早在數年前,神陵城就已經建成,城池呈長方形,東西長八里,南北長五里,城墻高四丈,底寬逾四丈,城池四周的壕溝深三丈,寬四丈許,引烏江水倒灌而成護城河,整座城池皆以大青石砌成,可謂固若金湯。
種陵城建成之后,項莊便將國都遷到了這里。
種陵城內東西向兩條長街,南北向三條大街,將整個城區分隔成十二塊區域,最中堊央的兩塊區塊連為一體,便是王宮,王宮西側為官衙,東側為官員富紳士族的聚居區,其余區塊有生活區、工業區以及商業區,可謂是秩序井然。
給項莊穿好了禮服,曹夫人又命宮女拿過銅鏡,給項莊綰發。
望著鏡子里的面孔,項莊不禁有些恍惚,時光茬然,一轉眼十年就過去了!
自己已經三十六歲,即楚王位也已經快十二年了,亞父范增早在八年前就已作故,長子項政、次子項治已經十二歲,三子項權、四子項術也已經十一歲了,在頂權、項術后,這十年間,他又生養了三個兒子,六個女兒。
現在他項莊已有七子六女,這方面卻是完勝劉邦了。
環佩叮當聲中,身穿盛裝的魏悅已經款步走進了項莊寢宮。
五年前,項莊已經正式冊封魏悅為王后繼項政、項治、項權之后,魏悅又給項莊生了長女項玉英以及第七子項擎,她在楚國的地位可謂穩如磐石,既便是現在最得寵的曹姬,也根本無法威脅到魏悅的地位。
魏悅「淚痕水印」今年二十八歲,正是女人一生中風情最盛的時候。
盡管已經生了四胎,可魏悅的身材卻沒有絲毫的走樣,身上的肌膚還是那樣的白嫩,如花的嬌靨還是那般精致,該細的地方還是那樣細該凸的地方還是那樣凸,該翹的地方還是那樣翹只有該大的地方卻比以前更大了!
項莊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他就喜歡這樣的風情。
“大王,姐妹們、孩子們都到齊了”魏悅向著項莊襝衽施禮道。
“知道了,寡人這便好了”項莊說話間,曹姬已經給他綰好了發髻。
魏悅又親自給項莊戴上了九旒冠,然后沖項莊嫣然一笑,又伸出了纖纖玉手,項莊當下挽住魏悅小手兩人聯袂走出了寢宮。
寢宮外,諸妃、七子、六女已經到齊,襁褓中的項擎也被抱了來。
今天是新年初一(項莊已經改了歷法,將每年的一月定為首月),按照禮法,項莊要帶著王后、姬妾、子女去秭陵城外祭祀祖廟。
“大王安好”
“父王安好”
看到項莊除了襁褓中的項擎,諸妃子女紛紛上前見禮。
“都平身吧”項莊擺了擺手目光首先落在了項政身上,問道,“政兒聽說你已經讀完了太公兵法跟尉繚子四十二篇,現在正在讀孫子兵法?”
項政拱了拱手,恭聲回答道:“回稟父王,孩兒的確在讀孫子兵法。”
項莊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頭,道:“尉繚子四十二篇,你已經讀透了?”
項政搖了搖頭,老實回答道:“不敢欺瞞父王,太公兵法跟尉繚子四十二篇中,有不少內容孩兒并不太懂,百里先生、畢先生講解過多次,孩兒也還是不太懂,所以兩位先生建議孩兒轉讀孫子兵法,也許會有意外收獲”
項莊心里便嘆了。氣,這個長子的資質真的很一般。
項莊勉勵了項政幾句,又將目光轉向了站在項政身邊的項治。
然而,不等項莊發話,項治便已經搶先說道:“叔王,你可別逼孩兒讀書,孩兒最討厭的就是這些蝌蚪般的文字,一看到它們孩兒的腦袋便一個比兩個大”
項莊聞言直蹙眉頭,政治自幼便過繼給了項羽,所以平時由虞姬扶養,虞姬對這個寶貝兒子卻是嬌縱得不像話,所以自幼便養成了驕橫跋扈的性格,甚至連他這個叔王的話也不大聽得進去,項治打小便不喜歡讀書,只喜歡舞刀弄劍。
礙于虞姬也在場,項莊只能不痛不癢地訓了項治幾句。
遂即項莊又將目光轉向了項權,問道:“權兒,你最近在讀什么書?”
項權濃眉大眼,長相最像項莊,答道:“父王,孩兒最近在讀商君書。”
“哦,你在讀商君書?能背一段給父王聽么?“項莊聞言略略有些愕然,商君書是衛鞍以及后學匯編的法學著作,內容極為枯燥乏味,像項權這樣十歲出頭的孩子,喜歡的都應該是兵書、歷史這樣的科目,他怎么會去讀法學著作呢?
“喏!”項權恭應一聲,當下以稚嫩的童音背頌起商君書來。
清了清嗓子,項權一口氣背頌了《墾令》《勒令》《境內》三篇。
對于商君書,項莊也是反復讀過的,雖說不上倒背如流,可大體上的內容卻還記得,結果一對照之下卻驚訝地發現項權背得竟大體不差。
“好小子,不錯”項莊摸了摸項權的小腦袋,又走到了項術面前。
在所有已經啟蒙的子女中間,項術絕對是最為聰慧的一個,甚至連太子傅畢書、百里賢也毫不掩飾對項術的欣賞,項術小小年紀就已經讀完了《尚書》《論語》《墨子》《太公兵法》《尉繚子四十二篇》《孫子兵法》等各家科目。
百里賢、畢書這兩位太子傅在跟項莊閑談時甚至笑稱,最多再過三年,他們兩人就沒什么可教項術的了。
對于項術,項莊已經沒有考較的心思了,只是勉勵道:“術兒,兩位太子傅都說你聰慧過人,過目即能成頌,不過你千萬不能驕傲,一定要保持謙恭的心,虛心向兩位太子傅以及江東名士請教,且不可目中無人”
項術應道:“孩兒謹記父王教誨”
不遠處,望著項莊、項術父子倆,贏貞內心卻是無比的復雜,如果沒有后來的項望,贏貞會很歡喜,可在生下項望之后,贏貞對項術的感情就變得微妙起來,不管怎么說,項術都不是她親生,繼子跟親子相比較,終究還是隔了一層。
勉勵完了項術,項莊直接從剩下的幾個兒子面前走了過去。
因為剩下的幾個子女中間,年齡最大的項望才剛剛入學啟蒙,年齡最小的項擎,則還在襁褓中呢,根本就沒什么可考較的。
片刻后,一家十幾口人登上馬車直奔宮城外而來。
從宮城出來,沿途所經的大街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隨行護衛的禁軍費了老鼻子勁才終于肅清街道,項莊透過馬車窗簾往外面看去,只見大街兩側的商鋪、酒肆、茶樓、客棧等建筑鱗次櫛比,一派繁榮景象。
相比變法伊始的十年前,如今江東的商業氛圍早已天差地別了。
十年前,江東的商業規模還很小,除了公輸紙、書藉以及燒酒,在市面上廣為流通的貨物品種極少,所貢獻的稅收也是很少,然而現在,江等的商業貿易已經極其繁榮了,在神陵的市面之上,幾乎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隨著商業的繁榮,商業稅收也是大幅增長。
十年前,江東的商業稅收折算成米糧不過三萬余石,然而現在,江東的商業稅收折算成米糧早已經超過了五十萬石,雖然還不及田賦的一半,然而田賦增長緩慢,商業稅收卻是增長迅速,最多五年,商業稅就將超過田賦成為國庫收入的主要來源。
當然了,楚國的商業稅收征收的不是米糧,而是五銖錢跟金幣!
借助公輸紙、書藉和燒酒的壟斷式傾銷,楚國幾乎將中原各國的黃金掠奪殆盡,早在五年前,楚國就已經積聚了六十多萬斤(秦斤)黃金,根據歷史上的記載,秦末華夏的黃金總量差不多有十「啟航淚痕」八萬公斤,合七十二萬斤。
現在,這些黃金基本上都流入楚國了。
有了足夠的黃金,項莊遂即實施了貨幣改革,大量鑄造金幣作為法定貨幣,一枚金幣重約一兩,約五成足色,可兌換兩千枚五銖錢,這比秦末時的黃金比價高出不少,秦末時一兩黃金值粟三十六石,一石粟值三十錢,按照可比價格,一兩黃金只能兌換一千零八十錢!
由此可見,楚國規定的金幣價值遠遠超過了實際價值,不過在楚國囤積了絕大部份的黃金之后,這樣的比價量定并沒有什么不妥,誰讓楚國掌握了話語權呢?楚國就是要通過這樣的比價量定對中原各國實施裸的財富掠奪。
其實,項莊之所以量定這樣的黃金比兌價格,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黃金儲備不足。
相對于楚國目前的商業規模來說,六十多萬斤的黃金儲備已經足夠,可五年后呢?十年二十年之后呢?還有,楚國如果統一了華夏,人口規模將會激增,商業規模更會成幾何級數暴增,那時候,這區區幾十萬斤黃金就遠遠不夠了。
所以,項莊得未雨綢繆,將毒金的比兌價格盡量定得高些。
等到將來,華夏的金礦多了,金礦的開采工藝上去了,黃金的產量增加了,再將黃金的比兌價格降下來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