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墨菲斯一貫以來理解的“幻象”來解釋,那么這些“幻想”都是虛假的、無法觸摸的,而剛剛墨菲斯看到的一切——包括狂風暴雨或暴雪又或者地面的震動與天雷,卻都是實實在在影響著自己感官的存在。()
他可以感覺到雨點擊打在臉龐的冰冷,沙塵吹過時的刺痛,火山灰撲面而來的窒息——但是當他在內心以無比堅定的意志力確信這些東西都是虛假的之后,便再沒有之前的感受。
“大范圍的法術可以讓敵人直面他們無法承受的恐懼,在奧古斯帝國進攻那些敵人之前,這種折磨便已經可以讓意志力不堅定的人屁滾尿流。”
奧茲拉親王看到墨菲斯竟然僅僅眨眨眼便克服了幻境的影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說實話他第一次看到這些時直接嚇的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但終歸眼前的人是拜占庭使節,這位親王還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報復心理去羞辱墨菲斯。
“很逼真,但是我想知道它的作用原理。”
墨菲斯有些好奇的抬頭望著頭頂的天空——在這位法師撤消了法術之后,剛剛眼睛看到的那些東西已經徹底消失,墨菲斯嗅了嗅,之前火山爆發所散發的硫磺味道、海嘯鋪面的海腥味、沙塵暴的塵土味同樣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拜占庭的法師——魔法師,是這么叫吧?”奧茲拉親王似乎并不熟悉拜占庭的法術體系,“和魔法師不同的是,奧古斯皇室的術士并不使用那些法術...比如閣下那頭巨龍的爆裂式攻擊。”
墨菲斯明白這是有別于傳統元素體系的法術,他點點頭,卻是想起了自己在使團駐地外被偷襲時那個法師所釋放的法術——等級不高卻能讓自己中招的技能可不多,墨菲斯問道:“那這種法術以攻擊人的心靈為主?”
“果然是最強武士,一句話便說到了點子上。”
親王殿下指了指不遠處的草地道:“如果一隊士兵正在從前方攻擊而來,只要一個法術,他們便會看到迎面的不再是原本和他們交戰的軍隊,而是鋪天蓋地的火雨或山崩,士氣崩塌的敵人自然不會有任何抵抗之力。我們的術士會讓所有的敵人感到戰栗,或許你認為這些術士的攻擊能力并沒有魔法師強大,但是事實上卻并非如此。”
說完這句話,他便指了指草地上當做靶子的草垛,而那位術士抬手的瞬間一道光芒便直接照射在了草垛之上,將其炸成了漫天的碎片。
而這僅僅是開始,那漫天的草桿并沒有如墨菲斯想象般緩緩落地,卻是在接下來的一道光芒中成為了一根根尖針狀的摸樣,生生射向了地面——在一片“噗噗噗”的聲音響起之后,墨菲斯注意到這些草桿拼湊出了一個莫名的圖案。
“法陣?”
他的話音剛落,便看到這圖案又是一道沖天而起的白光,直沖云霄,氣勢駭人!
“如果有任何東西在這道光芒的上方,那么毫無疑問它將變成一片灰燼。”
奧茲拉親王的話語說完,得意的看著墨菲斯,心想小子你力氣再大元素法術再高強,也沒有見過類似的東西吧?
他侃侃而談道:“門圖是奧古斯帝國的皇家首席術士,如果按照等級,應當是比拜占庭的‘大魔導師’還要高三個級別。本書書”
那就是超過a級了。墨菲斯如是想到,但是他無法判斷對方的真正實力,因為不同體系的職業者根本沒有辦法在腦海中有什么對比和參考。
不過他想了想,突然道:“我想要做個實驗,不知道這位術士能不能配合一下?”
他想起了和“卡爾”戰斗時在結界內無法釋放法術的情景,領域的特性是“法則”歸施法者規定,面對墨菲斯還能同時擁有“禁魔”與“失重”兩種屬性的“卡爾”顯然真實實力遠遠超過了他,而墨菲斯也明白,領域內的“禁魔”他一樣可以做到——但這只是對級別比自己低得多的家伙才能有效,如果勢均力敵,那就是天方夜譚了。
所以他想明白,眼下這些“術士”所釋放的法術會不會因為體系不同而不受“禁魔”領域的影響。
奧茲拉親王并不清楚墨菲斯的真正實力和“領域”,他倒是沒有什么忌諱或警惕,和旁邊的那位術士交流后便立刻點頭道:“沒有問題。”
本身沒有爭強好勝心思的墨菲斯沒什么廢話,抬手開啟了領域,因為奧茲拉站得近,索性直接將這位帝國親王和是旁邊的“翻譯官”一樣籠罩在了范圍內——墨菲斯最擅長的領域中只有一種限制他最得心應手,那就是“重力加倍”,十倍于原本重力的領域普通人根本難以承受,好在墨菲斯并不是為了戰斗,隨著他的控制,領域內的“重力加倍”效果回落到了一倍不到的狀態。
但僅僅如此,望著四周領域內白茫茫一片景色的奧茲拉親王和那位翻譯官卻還是嚇的臉色和環境差不多一個顏色!
這一瞬間,親王殿下還以為墨菲斯同樣使用處于了術士的技能,抬起頭,他尋找著那可能出現的山崩海嘯,但是卻發現這白茫茫的空間內除了空白還是空白——而不由自主向前栽倒的他發現身體竟然憑空變得無比沉重,讓他險些直接跌倒在地!
“這是我的領域,我可以改變這里的作戰環境,比如重力。”
墨菲斯解釋了一句,隨即開始抬手在領域內加入“禁魔”這個要素。
旁邊的術士門圖臉色變了變,但顯然作為帝國皇家的高階術士,他的身體到不至于這就撐不住。他并未失態,可額頭微微沁出的冷汗還是讓他有些不自禁的發覺這片空間內的詭異。
“能否再使用一次剛剛的法術?”
墨菲斯結束了動作,向親王提出了要求——而奧茲拉親王擦了把汗后對旁邊的術士說了句什么,后者點頭,隨即抬手準備釋放,卻在下一刻卻猛然間皺緊了眉頭。
接著,這位老者臉上的血色幾乎瞬間褪去,眨眼間變得比奧茲拉親王還要慘白!
他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徹底癡呆。
“你在楞什么?”
奧茲拉親王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是對于這位術士沒有聽從命令而感到疑惑,他用奧古斯語問向了對方。
“我...我的法術失效了...”
老者仿佛不信邪,抬起了手中的法杖,看得出是在使出全力去釋放一個法術,但是除卻杖尖微微的顫抖外什么都沒有發生。來自
奧茲拉似乎突然間明白了什么,那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生成的那一刻起...他便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僵硬——嘴唇顫抖著轉過頭,他仿佛重新認識了墨菲斯一樣——不過還沒等他說出話,那空白到令人窒息的領域便徹底消失了。
“呼——”
一口深呼吸,仿佛這輩子沒有喘過氣一樣的親王可謂儀態盡失,但是剛剛發生的一切已經讓他根本顧不上形象,這位之前還想著一挫墨菲斯銳氣的親王徹底斷絕了類似的想法!
這他媽哪里還是人類?!他不會是瑪爾女神的使者吧?!
他不免幻想出這樣一個場景——無數大軍手持奧古斯帝國最先進的連弩和玩彎刀,無數術士手握法杖,帶著那些“金甲蟲”之類的高精密戰爭機器去攻打一座城池,結果猛然間天地一片空白,所有的士兵因為重力改變而東倒西歪,抬起法杖的法師發現自己的法術盡數失靈...而從天而降的一頭巨龍單單陰影就遮蔽了整個大地...
奧茲拉打了個機靈,一身冷汗幾乎浸透了衣衫,他再一次抬起頭時,旁邊的墨菲斯正一臉關切的望著他,問道:“親王殿下,沒有事情吧?”
“沒事沒事!”
伸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位親王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該說什么,愣住半天后才想起剛剛墨菲斯的要求,他深呼幾口氣后問道:“剛剛的‘領域’難道能讓范圍內的所有法師無法施法?它的最大范圍能有多大?”
墨菲斯揚起了眉毛,顯然明白對方這么問是什么意思,對于這個不可能交戰的國家,他自然可以嚇唬嚇唬對方——“如果法師的實力都和這位老者一樣的話,大概可以籠罩這座皇宮。”
墨菲斯心理衡量了一下,眼前的老家伙基本上應該是這個國家的術士排名前三的存在,自己剛剛釋放的領域因為加入了一個比較陌生的“禁魔”要素,范圍最大也能在直徑五百米左右,但是如果換了單純的“重力加倍”要素,估計籠罩這座皇宮的一切還真不在話下。
墨菲斯的回答讓奧茲拉膝蓋軟了軟,但他堅韌的神經似乎很快適應了墨菲斯這種強到變態的實力,索性拍了拍胸口,勉強笑道:“還真是沒有想到拜占庭竟然有如此強悍的武士。”
聳聳肩,墨菲斯不知道回答什么,但自己已經算是為愛德華三世那里交了一個滿意的答卷——至于對方會用什么報答,墨菲斯倒是暗自琢磨“守夜人”又可以得到一大筆補助了。
在墨菲斯根據自己看到的那些強悍而精密的機械準備接下來的“合作”事宜時,他同樣和“黑寡婦”取得了聯系,并簡明扼要的闡述了自己的看法和需求。
貨比三家是必須的,墨菲斯可不想當個冤大頭,畢竟除卻拜占庭要購買的那些東西外,自己要采購的東西都是自掏腰包——至于在拍賣所上龍牙拍出去的那幾萬枚金幣,聽起來不少,實際上只能是當做自己的一個敲門磚,別想著拿它去換什么別的。
斯嘉麗作為混血血族,雖然表面看來她的實力并不強大,可本人卻真正滲透到了奧古斯帝國的數條經濟命脈當中——在對方寫給自己的一封“交底信”中,她坦言自己暗中擁有帝國兩成稀有礦脈礦的控制權,同時整個情報網不亞于皇室的情報機構,那些狼人只是其次,她背后那些尚未謀面的血族和黑暗生物才是真正的“功臣”。
軍隊?斯嘉麗明白自己要面對的是什么,所以她的軍隊并非明面上在奧古斯帝國那些手持連弩的士兵,而是一個個實力超人的黑暗生物,包括了墨菲斯之前預料之中的狼人,還有那些從未顯現在光明之中的無數強大生物。
墨菲斯看到了“墨龍”的字眼,更是覺得這位“黑寡婦”實在是份量有些大的嚇人——但是他同時也突然想起了自己連日來的那些計劃,思考過后卻是覺得和這位混血血族并不存在過多沖突的地方,不過他并不會立刻答應什么,只是將這些可行性的方案寫了出來,等待著奧茲拉親王那邊的回信。
從軍械庫回來的第二天,這位親王便沒有讓墨菲斯失望的帶來了墨菲斯進皇宮與那位皇帝見面的邀請,時間就在明天。
但是就在墨菲斯準備好和這位陛下會面的臨行之際,卻突然接到了一個讓他瞇起眼睛的消息——腦海中和他擁有契約的靈魂騎士讓娜突然間從正常的狀態陷入了沉寂。
并非靈魂飄散,而是陷入了昏迷狀態。
隨即,在蘭帕德充當墨菲斯“眼睛”的斯芬克斯為他在腦海中傳送了一幅圖像。
伯爵府門前超過四十名騎士正在接受貞德救助。
對此,墨菲斯直接選擇了通告親王殿下自己有事需要推遲回見——后者一臉詫異的以為墨菲斯是在耍什么大牌,但是想到他之前的表現,只能選擇沉默。
同時面對拜占庭的任務和蘭帕德內突然出現的危機,墨菲斯沒有任何猶豫的選擇了后者——因為他明白,那些他曾經警告過的事情,似乎已經開始發生了。
貞德像往常一樣在自己的房間研讀《神學大全》,這個純真的小女孩對于墨菲斯突然離開并沒有太多的牽掛,畢竟在她的眼里,自己居住的就是墨菲斯的家,而任何人總歸是要回家的,不是么?
每當腦海里出現那個家伙的身影時,貞德總會默默的為他禱告,希望墨菲斯不要遭遇什么危險而能平安歸來,每天的生活雖然略顯單調,但是她卻早已經習慣。
當一名神術師,就要明白自己的實力不是靠著如同傭兵或戰士般借助殺戮而提高,而是靠著日復一日近乎枯燥重復禱告而逐漸累積,這種累計溫和卻又緩慢,一位神術師可能窮盡一生也只能在V級的門檻外徘徊,但是這并不代表禱告不會帶給這些神術師其他的東西——在貞德看來,一個人的成就遠遠不是單看自己的實力便可以判定的,重要的是每個人是否對這個世界抱著一顆擁有“奉獻”而不是單純“索取”的心。
合上《神學大全》,這位小神術師走出房間,因為本身職業的關系,墨菲斯為貞德安排的房間并沒有在地下的亞蘭蒂斯,而是在西塞林城的公爵府,顯然這里的明媚陽光始終會讓這個小女孩笑顏常開——不過貞德那始終掛在臉上的標志性微笑卻在走出房間時突然消失了。
遠處,一只騎兵團從大街上疾馳而來,為首的騎士一臉慌張,而身穿黑袍的貞德立刻明白似乎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趕緊躲到了一旁——從來沒有人會在蘭帕德的大街、尤其是伯爵府門前的大道上如此發瘋般駕馬疾馳,何況眼前的人還是身穿制式鎧甲的領地護衛隊。
一行十二位騎兵,都是黑格爾手下的領主護衛隊,比起西塞林城本身的城防衛隊實力要高出一截,他們身上穿著那些最近出產的帶有魔法效果的高級鎧甲,手中的武器也是帶著淡淡的光芒——貞德卻突然發現看到他們身上竟然全是血跡...
一行人一直沖進了伯爵府后才在門口停住了腳步,翻身下馬,直直沖進了領主大廳,手中拿著一張染血的羊皮紙向黑格爾匯報情況而去。
這一步是不該出現的,按理說一切消息都應該交給依琳達爾手下的情報部門管理,但顯然事發突然,根本來不及找上那些斥候去一層層篩選并傳遞信息。
有些擔心那些騎士傷勢的貞德在揮手為剩余的騎兵釋放了一個“安撫心靈”的法術之后轉過頭,卻是看到隨后趕到的另一支隊伍——一隊在站地上用于緊急運輸傷員的馬車。
有傷者!
身為神術師,貞德當然會治療系法術,雖然比不上真正擁有“牧師”頭銜的那些神職者,但是此時此刻她當然明白為墨菲斯領地內的這些戰士們治療傷口是不會有任何錯誤的。
邁著小步,原本從來不愛多言的貞德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誰說話都只會眨眼睛保持沉默的小女孩了,她清晰的明白自己職業背后的職責——“士官,有多少傷者?”
雖然自己告訴自己要努力鎮定下來,但第一次和陌生士兵說話的貞德聲音不免有些綿軟,可是話語中的決心卻顯露無疑,按照慣例,如果有傷員受傷,絕對不會直接拉到伯爵府來——這里又不是教堂,也不是戰地治療所,可是當為首的騎兵看到一身標志性神術師黑袍的貞德走過來時,立刻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液,翻身下馬行禮道:“第三騎兵中隊騎士,奉隊長命令運輸傷員來伯爵府。”
他看了看眼前個子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小女孩,雖然內心有些懷疑,但還是繼續道:“是讓娜騎士隊長下的命令,她說我們的士兵只有你能救治。”
這句話顯然有不同意味,讓娜是誰貞德當然知道,聽說那是神圣加百列帝國異端裁決所原本的裁決騎士,后來身死后以靈魂形態支撐著為墨菲斯戰斗的強大存在,她的實力在整個蘭帕德可謂除卻墨菲斯和阿什坎迪外的頭號強者,雖然冷漠而長時間負責領地外圍的巡邏清剿任務,但是她的口碑卻在蘭帕德領地內有著一個很恰當的稱呼——“收割者”。
她就是一臺戰爭機器,從不停歇,從不倦怠,跟隨她執行任務的騎兵每天更換三輪,而她卻連一口水都不喝,對于人類而言,這是一個強大而具有極大震懾力的存在,此刻她命令手上的騎士來伯爵府找一位神術師救治傷口,那么便沒有誰敢去質疑她的命令。
只是——
貞德面前的騎士有些懷疑的望著眼前的真的,不由想道:難道那位“收割者”大人讓自己來找的,就是這么個小女孩?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