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幽州雪第五卷天下崩第420章風雨欲來
劉修這個年是在洛陽過的。(看小說請牢記)從冀州回來之后,張鳴親自趕到洛陽,和馬強做了溝通,他們拿著劉修提供的那張畫像在黃巾軍之中進行了查訪之后,發現事情正與劉修估計的一樣,英子的母親曾經在鉅鹿城晃蕩了很久。
她的外表特征非常明顯,一身破舊的絲衣本色是不是白色,倒是沒幾個人說得清,但是從冬天到夏天,再到秋天,總是那一襲單衣,冬天也不見她叫冷,夏天也不見她叫熱,這倒是給見過她的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為她長得還算端正,還有人曾經想過她的心思,不過這女人兇得很,接連撓傷了幾個不軌之徒之后,就沒人敢再惹她了。
馬強破口大罵,這么一個瘋女人,在城里轉了大半年,你們居然沒發現?別人看不出這女人有道術,你們這幾個也看不出來?
張鳴捏著鼻子,一聲不敢吭,這事兒他自己也覺得挺丟人的。
不過,黃巾軍內部的矛盾可以暫放一時,如何渡過眼前的難關,保證百萬流民的生存,才是最大的問題,要解決這個問題,只有向天子和劉修求援,向天子求援,最后還是要向劉修求援,因為天子也是兩手空空。
不過,天子雖然沒錢,卻有權,要想劉修支援,先要天子點頭。張鳴和馬強聯袂拜訪了劉修,真心誠意的討教了一番,然后心領神會,回去就在黑山搞起了游擊戰。
要說張角抄襲劉修辦軍校的成果還是有的,黃巾軍在王國的教導下,的確培養出了一批有用兵能力的信徒,他們在慘烈的戰爭中迅速的成長起來,發揮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將王國制訂的一個調虎離山的戰術發揮得淋漓盡致。
十一月初,沉寂了一段時間的黃巾突然出動,殺入常山國,在真定一帶大肆劫掠。袁紹得到常山相馮巡的報告后,立刻率軍進入常山。雙方在常山你來我往的戰斗了大半個月。就在袁紹全力以赴,打得黃巾節節敗退的時候,三萬黃巾主力殺向了邯鄲。袁紹帶走了大部分的主力,黃巾軍如入無人之境,在短短的半個月內橫掃趙郡、魏郡和清河。他們不去攻打縣城。而是集中力量攻擊那些豪強的塢堡。這些豪強幫了袁紹不少忙,和黃巾軍結下了深仇,攻擊他們既可以搶到過冬的糧食,又報了仇,可謂是一舉兩得。
豪強們的塢堡的確夠堅固,但還沒堅固到能抵擋上萬人攻擊的地步,更何況是這些在血與火中成長起來的復仇之師,幾乎是望風披靡,無一幸免。
袁紹得知這個消息。連忙率師回援,結果在薄落津被黃巾伏擊,雖說他見機快,實力也的確強悍,沒損失太多,但是卻領教了黃巾多變的戰術。他再也不敢輕敵,只得穩扎穩打,步步為營。可是這樣一來。他的行軍速度也大打折扣,等他趕到趙郡,黃巾軍已經滿載而歸了,留給他的只有滿目瘡痍。
那些豪強們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如果你不能保護我們,那我們支持你還有什么意義?
袁紹叫苦不迭,顧不得年關將近,只得率軍到黑山剿匪。////(全文字)可是要論在山里跑步,袁紹最犀利的騎兵可就用不上了,更何況黑山之大。袁紹的幾萬兵一撒進去,連個影子都看不到,黃巾沒打著,反倒因為兵力分散而損失了不少人馬,可要是集中兵力攻打,他哪里追得上那些流民。
黑山像個泥潭,袁紹深深的陷在了里面。戰報傳到洛陽,那些正準備為袁紹請功的人一個個識相的閉上了嘴巴,這個時候誰還好意思為袁紹請功,這不是自打耳光嗎。
于是。論功的事情就不知不覺的停了下來,朝堂上再也沒人提這事。天子反倒積極起來,三天兩頭把司徒袁隗請進宮去,要和他探討封賞的事,袁隗每一次都被他臊得無地自容,回頭之后免不了要對袁逢發火,相比之下,倒是南陽比較安靜,總算沒讓他把臉面全丟光。
劉修的任務就是每天進宮陪天子閑扯,然后商量如何削弱袁家,大部分時候都是天子在說,劉修在聽。不得不說,天子很具有詩人的氣質,這想法真是天馬行空,一會兒一個主意,可惜大部分都不具備可行性。唯一靠譜的事情就是天子看到了黃巾軍的作用,讓劉修從并州調一部分糧食支持黃巾軍。
劉修提出了一個問題,黃巾百萬之眾,不僅救濟的困難很大,而且更大的問題是明年春耕怎么辦?總靠救濟是不行的,沒有人能長期救濟這百萬人,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自己耕種,可是黑山能有多少土地?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遷一部分人到上黨,再逐步遷到西河、上郡一帶,如果有可能,再遷一部分人到關中。把那些老弱西遷,可以減輕黃巾軍的負擔,增強他們的戰斗力,同時也把他們分散開來,免得最后養虎為患。
天子答應了,于是劉修下令北中郎將趙云率軍出征,從滏口陘和井陘兩路出兵,在黃巾軍心照不宣的配合下,他們“斬獲”頗豐,分別擄獲人口十余萬人,把他們遷到離石、膚施、高奴一帶,隨后主動“投降”的更是絡繹不絕。戰功報到朝廷,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在干什么,可是袁隗卻只能眼睜睜的被天子打了耳光,無計可施,對天子要派并州軍深入冀州協助作戰的好意,他只好婉言謝絕,然后悄悄的把申請擴軍的上疏撕掉了。
當然了,天子不給袁紹擴軍的詔書,不代表袁紹就不能擴軍,在冀州豪強的幫助下,他一下子多了三萬大軍,總兵力達到七萬余,幾乎整個冀州都被他綁上了袁氏戰車。
雙方的爭斗已經到了針鋒相對,只剩下最后一張薄薄的紙沒有捅破的地步。天子還掌握著名義上的優勢,但面對袁家日益膨脹的勢力,他也是憂心匆匆,夜不成寐,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論功雖然暫停了,但是曹操的任命卻很快就下來了,他因功升任鎮東將軍,領兗州刺史,坐鎮陳留。主持對相鄰州郡的軍務,除了兗州之外,徐州、青州亦在其統轄范圍以內,可謂是位不高而權重。如果他能控制好這三州,那天子東西合縱的計劃就可以實現了。
天子的目光落在了曹操身上。對他每一個舉動都非常敏感,甚至敏感到了有些神經質的地步。曹操今年已經二十九歲,在官場上也混了近十年,這次擔負這樣的重任,他一點也不顯得怯場,到了兗州之后大刀闊斧的進行整頓,借著清除淫祀的由頭,一口氣殺了許多和他不對付的豪強。
這其中他在對濟南的處理最為突出。濟南在西漢時是城陽景王劉章的封國,因為在鏟除諸呂的斗爭中。劉章有大功,所以被特詔在國內立祠。濟南屬齊文化圈,齊人本來就比其他地方的人更相信神仙之類的說法,神仙文化昌盛,西漢一代大半方士都出于齊,所以國內各種祠也非常多,僅濟南一國就有六百余祠,可謂是隨處可見。祠多了。借著鬼神名義斂財的人也就多了,普通百姓沒多少錢,祭祀當時掌握在那些有錢有權的人手里,在政權之外,他們又掌握了神權,更加不可一世。
曹操一到,首先彈劾青州刺史不稱職,然后上書推薦自己在巴蜀征戰時認識的巴郡閬中人嚴羽為青州刺史。他的上書自然得到了天子的認可。嚴羽上任之后,曹操對濟南下了手。把那些祠堂一一毀壞,那些把握神權,橫行鄉里的人也一一抓拿歸案,關的關,殺的殺,下手之狠厲讓人不寒而栗。
說來也奇怪,曹操毀了那么多祠,卻沒有毀壞老君祠,而老君祠正是張梁任青州刺史時主持建造的,那些掌管老君祠祭祀的人。多少都和太平道有些關系。這里面的原由,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當然,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風順,曹操雷厲風行的手段也遭到了不少反抗,彈劾他濫用權力的奏章像雪片一樣飛來,不過都被天子摁住了。這時候不要說殺錯幾個人,就是曹操在青徐一帶大開殺戒,哪怕他把青徐一帶的豪強全部殺光,只要他還控制得住局面,天子都不會說他一個字。如果控制不住局面呢?控制不住局面的人只剩下一個用處,那就是當替罪羊。
曹操對此心知肚名,所以他也是如履薄冰,過得比天子還緊張。
唯一輕松的似乎就是劉修了。劉修除了每天進宮聽天子暢談中興藍圖或者擔心袁家坐大之外,就是回家陪老婆,用心耕地,功夫不負有心人,沒人競爭的王楚再次懷上了,每天幸福的吐著,吐得稀里嘩啦的時候卻眉開眼笑的說,這次孕期反應比上次還強烈,應該是個兒子。
劉修很無語,不過他也知道王楚是什么心思,她和長公主沒法比,能比的只有風雪,風雪是個胡人,她的兒子有胡人的血脈,在重視華夷之辨的大漢,她生的阿牛只比女兒好一點,只要她能生個兒子,就肯定會比阿牛地位高一些。
劉修自己對此無所謂,可是他無法扭轉其他人的思維,而從他內心來說,他也不希望自己將來的繼承人有胡人血統,畢竟這不僅僅是他一家的產業,而是整個漢人的產業。
如果長公主命中注定無子,那由王楚生一個兒子來繼承,的確也不錯,誰讓王楚命中注定有子為帝呢。這話現在不能亂說,可是等到要爭天下的時候,就多少能有點用處。
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也說不準,自己橫刀奪愛,把她從天子的魔掌中搶了過來,那她生個兒子繼承自己的事業,倒也和相士的預言相符。
劉修偶爾用玩笑的口吻和王楚說起這件事,王楚就又歡喜又害怕,歡喜的是劉修也希望她生個兒子,害怕的劉修真有造反的念頭,雖說如今天下大亂的征兆已經很明顯,可是造反畢竟還是一個滅族的滔天大罪,輕易說不得的,更何況天子還對劉修一直保持著戒心。
“在外面可不能胡說呢。”王楚關照劉修說。
“哈哈哈……”劉修撫著王楚還沒有變化的肚子,笑著說道:“這些話,我只能對你說說,就是長公主那兒,我也是一個字不能露的。你也要留心些,誰也不能說。”
“這個我省得。”王楚連連點頭。
劉修一時興起,“我兒子雖然還沒出生,可是說不定是個貴命的人,我得扎個彩燈,為他祈祈福。”
王楚喜不自勝,免不得又要和劉修溫存一番。
正月十五元宵節的習俗源于漢文帝時,漢文帝因周勃在正月十五平定諸呂之亂而登帝位,所以每逢正月十五都要出宮游玩,與民同樂。到漢武帝時,司馬遷創《太初歷》,就把元宵節正式列為重大節日。不過元宵節開始只是解除宵禁,卻沒有燃燈的習俗,這個習俗是從佛教傳入中原開始的,最初是漢明帝在宮里和白馬寺燃燈表佛,后來就演變成普通百姓也燃燈祈福了。
彩燈當然有賣的,可是為人父母者給自己的孩子扎一個彩燈,卻是大多數人的習慣。正月之中正是農閑季節,就算是官員也沒有正式開始工作,扎個彩燈給孩子,享受一下天倫之樂,也是人之常情。就連天子也不例外,今年特地給兩個皇子各扎了一個彩燈。不過皇嫡子每個都會得到一個劉修扎的彩燈,如今雖然入了宮,卻還是舍不得放棄這個權利,特地讓天子下詔,要劉修按照往年的慣例給他扎一個。
正月十二,就在劉修忙著扎彩燈,為王楚腹中的孩子祈福的時候,劉備風塵仆仆的趕到了洛陽。
“袁家去涿郡查我家的事?”劉修吃了一驚,放下了手中的彩紙和漿糊,沉吟了片刻,又冷笑一聲:“他們還真是夠執著啊,非要從我父母身上找出點事兒來?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整出什么事。玄德,你一路趕來,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正好到宮里去一趟,給皇太后拜個年,順便把我給皇嫡子扎的彩燈給他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