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小伙伴的一次次來訪,劉修心中的野火漸漸的除去了暴厲之性,變得溫順起來,家園漸漸恢復了清明,無處不在的野火像是犯了錯了孩子,一個個的跑來,小心的加入他們,他們玩耍,他們游戲,他們一起出游。劉修漸漸的發現,小伙伴也在一天天的長大。
終于有一天,家園上火的煙塵消失不見,重新落出了湛藍的天空,明亮的星星又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那條橫跨天際的銀漢向他展示出璀璨的真容。
小伙伴和他并肩而坐,看著神秘的星空,誰也不說話。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也消于無形,天地間一片靜靄。
“聽,天籟之音。”小伙伴——不,現在她已經長成了俊俏的大姑娘——指著銀漢深處說。
劉修側耳傾聽,卻什么也聽不到。
“你靜靜的聽,不要緊張。”伙伴張開雙臂,將他抱在懷里,笑盈盈的說:“我們一起去那里。”
劉修順著伙伴的目光向遠處看處,那里是銀漢的深處,是縹緲的星空。“怎么去?”
“放下身體,心就能去。”伙伴咯咯的笑著,一個半透明的人影忽然從她身上分離出去,輕飄飄的浮在半空中。劉修大感意外,突然間,他發現自己也飛了起來。他好奇的向四處看去,卻看到兩個人并肩坐在他身下不遠處。一個是他,另一個……是盧夫人。
劉修大吃一驚。再看向伙伴的聲音,卻發現她已經不知去向。他大驚,連忙去看那兩個人。發現也只剩下他自己。
“喂,你在哪里——”劉修焦急的茫然四顧,連聲呼喊。
“將軍。將軍!”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將軍?劉修一驚,剎那間,記憶如同潮水般呼嘯而來,瞬間涌入他的腦海。家園不見了,四周一片黑暗,伙伴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自己的身體也不見了。
“啊——”劉修大叫一聲。睜開了眼睛,入眼一片白晳,白晳中間有兩團黑影。黑影迅速集中,變成一對又驚又喜的眼睛。
是盧夫人的眼睛。
盧夫人披著一件素色羅紗,羅紗輕薄,根本遮不住她依然嬌好的身體,兩團豐盈在羅紗下顫顫巍巍。頂端兩粒粉紅,細長的脖頸,精致的鎖骨。
劉修愣了一下,忽然發覺一些異樣,他堅硬的子孫根好象淹沒在一個濕潤溫暖的所在。而盧夫人卻雙頰緋紅,姿勢曖昧,他們……
劉修下意識的動了動,盧夫人忽然驚叫一聲,一躍而起,跳下床,順手拿起擺在旁邊的衣服躲到了床帷后面。劉修想動一動,可是費盡了力氣,他也只能輕微的抬一下頭。
不過,他能感覺到,他現在是的躺在床上,那盧夫人剛才的姿勢就不言而喻了。我們……劉修腦子里一片混亂,哭笑不得。
“將軍,你終于醒了。”盧夫人一邊急急的穿著衣服,一邊在床帷后說道。“你不要動,待我先給你檢查一番,然后再請大王來,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我……我已經這樣很久了?”
“嗯。”盧夫人含混的應了一聲,“從你受傷到現在,已經快三個月了。”
三個月?劉修一時有些發懵。他想起來了。他和夏侯淵在唐述山下的溫泉里說話,一個瘦得像骷髏的修道者來求見,沒想到那樣一個人居然是個武技強橫的刺客。在搏斗中,他挨了那修道者一掌,然后眼看著許禇一刀將那刺客劈成兩半,接著就暈了。
“戰事如何?”劉修問了一個最關心的問題。
“夏侯校尉追擊千里,大獲全勝,鐘羌已經被平了。”盧夫人從床帷后走了出來,她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整理頭發。她的臉頰上紅潮退,看起來非常嬌艷。她穿的衣服比較厚實,掩住了身材,不過剛才那一幕已經深深的刻在劉修的腦海里,只是他現在還有些疑惑,這是一個近四十歲的女人能有的身材嗎?如果說是二十左右好像也沒錯啊。
盧夫人被他看得不安,理好了頭發,轉身向外走去。
“盧雅!”劉修叫了一聲盧夫人閨名。
盧夫人愣住了,她站在原處,身體有些僵硬。她沒有回頭,沉默了片刻,啞著聲音說道:“將軍,我只是施術救人,并不是……請將軍……不要這么稱呼我。”
劉修有些失望,卻不好勉強,只好應了一聲:“盧夫人,你別急著叫他們,我還有些頭暈。”
“是嗎?”盧夫人迅速的轉過身來,一邊伸手去摸劉修的額頭,一邊不好意思的笑道:“將軍突然醒來,我一時歡喜得有些亂了,是該先給你檢查一下才是。”
劉修一動不動的任盧夫人檢查,盧夫人給他診了脈,最后笑道:“恭喜將軍,你的氣息已經平復,只等靜養數日,便可以起身了。當然了,你躺了這么多天,筋骨有些受損,不過有如此元氣,以后修復起來也快得很。最多三五個月,你就能恢復如初。”
“那多謝夫人了。”劉修淡淡的笑了,看著盧夫人有些羞澀的臉,“敢問夫人,這就是道門中的雙修之術?”
“嗯。”盧夫人低下了頭,想了想,又搖搖道:“不過,這雙修之術與我說的有所不同。這個……是從你家傳的枕中書中得來的。”
“枕中書?”劉修一頭霧水。
盧夫人見他不解,也有些意外,便把來由說了一遍。劉修聽說那個指環原來竟是老爹那個枕頭的鑰匙,大為驚奇。又聽盧夫人解釋了這些天的救治過程,才知道那個不斷出現的小伙伴并不是盧夫人。而是盧夫人體內的元氣。他是火性體質,而盧夫人卻是水性體質,水火既濟。正好救治他體內真氣失控的出偏問題。不過這里面的兇險也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的,有幾次盧夫人也險些失控,功虧一簣。
“那天籟之音又是什么?”
盧夫人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忽然間有一種說不出的稚氣,讓劉修一下子又想起了那個小伙伴的臉。莫非……那個小伙伴的模樣就是盧夫人小時候的樣子?
劉修把最后一幕說了一遍,盧夫人蛾眉輕蹙,想了片刻,有些可惜的說道:“將軍,也許我們錯過一個好機會了。”
“怎么講?”
“道經上說,水火既濟,大道初現。那個天籟之音。應該就是老君所說的大音希聲的大音,聽到了大音,才能真正領悟大道的真相。我剛才也似乎觸摸到了一點消息,只是一下子又消失了,要不然,也許借著這個好機會,我們都能突破龍吟。”
“龍吟?”劉修無力的輕笑了一聲:“你突破龍吟也許可能。我連獅子吼的邊都沒摸著呢。”
“才不是呢。”盧夫人撩了撩腮邊的一縷亂發,嬌笑了一聲,忽然又察覺自己這個動作過于輕佻,剛剛展現的笑容連忙收了起來。她低下頭:“將軍,你昏迷不是因為受傷。而是因為被那個刺客激發出了虎嘯,經過這兩個多月的修行,你已經和我一樣,都是虎嘯的高階,離龍吟只差一步之遙。”
“有這回事?”劉修這才真的大吃一驚。他記得張角修了那么多的也不過是獅子吼,盧夫人在觀摩了指環的道法之后,也僅僅是虎嘯初階,他怎么昏迷了幾個月就虎嘯高階了?難道是雙修的作用?他瞟了盧夫人一眼。盧夫人側著身,看著別處,似乎有意無意的躲著他。
“將軍,我去請大王來,他已經等這個好消息很久了。”
劉修從盧夫人的話音中聽出了逃避的意思,只好應了一聲。盧夫人起身快步走到門口,伸手拉開了門。王稚聽到里面說話的聲音,已經猜到劉修可能醒了,急得抓耳撓腮,全無一點修道之士的風度,此刻一聽到門響,他的腦袋就探了過來:“將軍醒了?”
“嗯,將軍已經醒了,你去請大王來吧。”盧夫人平靜的說道。外面的風一吹,她原本有些微燙的臉迅速的涼了下來。
王稚應了一聲,飛身縱出。時間不長,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劉元起像一頭猛虎般沖了進來,直沖到劉修的床邊,這才想起來盧夫人還在一旁,連忙收斂心情,向盧夫人行了一禮:“多謝國師夫人。”
“愿為大王效勞。”盧夫人還了禮,從容的說道:“將軍已經醒了,但身體還弱,請大王不要說太多的話。我且去休息,有什么事,命人叫我一聲便是。”
“國師夫人請自便。”劉元起客客氣氣的把盧夫人送到門口,直到盧夫人出了小院,他才一個箭步跨到劉修床邊,一把握住劉修的手,還沒說話,眼眶就濕潤了。
“阿修,你總算……醒了。”
看著老爹鬢邊的白發,劉修的心中涌過一陣暖流。他反手握著老爹的手,看著老爹深陷的雙頰,安慰道:“我這不是沒事了嗎,而且因禍得福,盧夫人說我已經到了虎嘯高階了。父王,我這也算是我們家族中第二個練成虎嘯的人了吧?”
“嗯。”劉元起抹抹眼淚,“確切的說,你是第三個練到虎嘯境界,第二個突破的,不過,眼下你的已經超過了他們,你是最強的,你已經練到了霸訣的最高境界。”
“那接下來呢?”劉修打趣道:“不會是從此就天下無敵了吧。”
“論個人武技,你已經天下無敵。不過論道行,還遠遠沒有。”劉元起從懷中摸出那枚指環,笑容從眼中溢了出來:“阿修,知道霸道之上是什么?”
“是什么?”
“霸道之上,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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