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需謹記,即便有黑麒麟為護駕,也絕不可多行惡事。治國更需慎而又慎。若是有一日,被這頭惡獸反過來,壓制善面,必有大禍臨身——”
秀觀神情肅然,言中帶著警告之意。“那時即便是我,估計也只能護你一人。這兩頭神獸,怕是多半保不住。”
宗守搖了搖頭,對是否將嘯日也收入到魂海,仍舊心存猶豫。
他心性如此,太惡的事情,是決然做不出來的。
不過卻不能管住人心,王冇道之氣是人心所聚。也是治下百姓,對他的期冀與觀感。
若然國內政治清明,國泰民安,子民自然是善念居多。可若是倒行逆施,民不聊生,就會有惡念凝聚。
偏偏他自己,不能感覺得到。史上許多明君就是如此,晚年不知不覺,就做了許多糊涂事情。
雖供養著司天監,太常令這一干祭祀。其中本事強些的,更可觀望王氣。卻限于天地所制,不能提醒。
收服這黑麒麟,好處是不少,可后患也大。
可卻知曉秀觀與龍影此舉,是以這兩頭神獸,代禍之意。
今日他所作所為,似乎得到天地認可,甚至還被說成是在世圣王。
可誰能保證,他一應所位,就永遠正確?
這個世間,絕無真正完美無缺圣人——
所以要放權于下,把一切之事,都推于公斷。這既是逃避責任之舉,卻也是避免自己犯錯。
之所以不愿把嘯日,也收入白洞法相之內,也是因不愿把這頭小土狗兒,當成替罪羔羊。
有黑麒麟在,二者既是彼此為敵,也有了伴生的關系。
若真有一人,他做下那些人神公憤之事。那么這個小家伙,想要離開他都不可得,要一同衰亡。
“麒麟食氣而生,離不得你,師弟即便不情愿,可等到一段時日過后,它依然是脫身不得。此法也只是暫時有些風險,待得他日師弟入了至境,就可無憂——”
魏旭也笑著勸了兩句,不過卻未有繼續在此事上糾結之意,轉而詢問:“師弟那只萬象可曾帶在身?可否取出一觀?”
宗守心中更是疑惑,卻還是把小金招了出來。本就纏繞在他手臂上,宛如護臂。
此時團聚在他手中,仿佛一個金色的果凍。居然有兩只大眼睜開,水汪汪的看著在場幾人。
“世間排名前五的絕頂神獸,果然使人驚奇!”
魏旭一笑,接著那手指間處,就忽然裂開。連續三滴金色的血液彈出,打在了小金的身軀之上。
“今次你師兄我能渡劫,師弟你居功至偉。我身無長物,無以為謝,只能以這三滴精血,助你這只靈寵,再上層樓。”
“師兄——”
宗守悚然動容,魏旭說的是輕描淡寫。可那三滴赤金血液,卻生元旺盛。內中更包含著無比玄妙深奧,又浩大冇無儔的氣機。
分明是魏旭的本命精血,內中包好著他這師兄,對鏡字一道的領悟。
說是精血,卻等同是一本無上道經,以及三枚仙品靈丹的結合體。
而似這等樣的精血消耗,哪怕魏旭身為至境圣尊,也需至少三五百年才可修復。
那小金卻也是機靈,不等宗守開口拒絕,就飛速的把這三滴精血,吸收了進去。
原本就已突破了仙境,此時卻也如之前的嘯日般,真元瘋狂的增長。身軀則慢慢軟化,漸漸陷入沉睡中。
宗守張了張口,只好把推拒的言語收回來。
他這次本來是想謀求祖師堂里的幾件鎮宗之器,被魏旭這么一來,卻是沒法開口了。
心中腹誹不已,宗守卻又生出了幾分期待。萬象擁有的是擬化神通,與魏旭的鏡映,雖不是同一種道,卻有相同之處。
吞噬了無相神魔的元晶,又經魏旭傳鏡映之法,未來不知會成長到怎樣地步?
心中卻仍可惜,那祖師堂里的那些鎮宗仙寶,頗有幾件是出自羲子手筆,也至今無主。若能拿出來,說不定也有晉升神寶的可能,
這個魏旭師兄,多半是看出了他的企圖,提前封他之口。
實在是老狐貍一只——
暗暗咒罵,宗守面上卻假惺惺的道:“師兄何需如此?真教師弟愧疚難安。師兄渡劫,正是穩固根基之時——”
魏旭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宗守打住。然后神情凝然:“師弟你可知這一戰,還未結束?”
宗守眉目一凜,眸中現出了冷厲之色。
確實還不算是結束,道魔儒三家今日狼狽敗退,豈會善罷甘休?
也絕不會愿意,蒼生道就此崛起。
今日雖有三位至境修士隕落,然而整體實力,依然穩壓數籌。
這蒼生穹境,他們無奈其何,卻大可從外著手。
——蒼生道的礦脈,各處的附庸勢力,三宗六門,甚至還有他的大乾。
前幾家也還罷了,并非不可棄,最多雙方四教之間互毀。
唯獨大乾,乾天山,他放棄不了,必要要拼死一戰,也是蒼生道的必救。
道儒二教因他而受挫,損失慘重。在大乾上報復回來,也非是什么不可想象之事。
“清玄輕傷,太黃脫身之時,亦元氣大虧。二人忌憚焚空陸家,多半不會對你直接出手。朱子需先護董仲舒元靈,使之能夠在幾千載后,成功復生。幾人都不會直接出手。太始斷去一臂,也同樣需一段時日療傷。唯可慮者,只有無上元魔一人。然而這一位,也獨木難支。”
元靜散人這時也是步空而來,冷笑著道:“今日諸人都損傷非小,便連那五具神尊,也耗去不少神力。以我觀之,至境之間,暫時不會再生大戰。這三教要找回顏面,就必定要從人世之爭著手。你雖一劍,斬去了云界三十萬道兵。可大商仍有千萬大軍,而道門也依然有五萬以上的紫麟焰槍騎全身而退。一旦合力,一齊向西,足可粉碎一切!”
大國兵爭么?
宗守忽的心中一動,看向身前仍舊在轉著圈嘯日。
這只小土狗兒,似也覺不對。抬頭傷亡,只見周圍幾人,都是似笑非笑注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