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明剛才汝真有些莽撞了。怎么和那曹子廉當街扭打起來,引來這么多人圍觀,關某想不需三個時辰時間,汝與他斗毆的事就會傳遍整個洛陽城。汝與他,各屬不凡與孟德麾下,而孟德又被其父嚴厲要與不凡斷絕來往。到時未免又要遭到一些小人背后說話,傳出不凡賢弟與孟德不合的流言。”
哇哇哇。
徐晃聽關羽有些責怪的意思,不由一臉委屈地指著自己那張破相的臉,口齒模糊地哇哇叫了起來。剛才他與曹洪打得厲害,他被曹洪打傷了鼻梁,還有兩腮也被打腫了,說話都說不清。
而曹洪也沒有占多大的優勢,或許說更慘,他被徐晃打掉了一顆門牙,一雙眼睛被打成淤腫,而且還有一條手臂脫臼了。要不是關羽攔得及時,曹洪另一條手也要被徐晃弄脫。不過曹洪生性好面子,臨走前還以一副老子贏了的姿態,在一旁地上吐了幾口血痰,一拐一拐地走回曹府。
“呵呵。云長哥哥莫要責怪公明。那曹子廉原本就是想要做一場戲給某些人看。只不過借這個機會,來與公明干架。孟德果然心胸廣闊,曹子廉剛才給了吾一張紙條,孟德約吾等今夜在傾城樓相見。”
文翰見到徐晃原本俊朗的面容被打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還一副委屈的摸樣,就止不住發笑。關羽也是心中明亮,剛才只不過有意捉弄,也隨著文翰一起笑了起來。徐晃被二人取笑,滿腔的委屈變成幽怨,哇哇叫著,好似在向他們二人抗議。
三人走在洛陽街道,有說有笑,一旁有些路過的路人見到掛彩的徐晃,又聽口齒不清地哇哇在叫,不時也有發出偷笑。徐晃恨不得找頂草帽遮住自己的臉,后來也不叫了,擺著臉在生悶氣。
文翰、關羽見他這樣,也不再笑了,連忙向他賠罪。徐晃這滿臉的幽怨才稍稍褪去一絲,不再哇哇,而是哼哼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三人走著走著,很快就來到蔡府。文翰打算先與其師蔡邕,報告解釋那渾身身份和與羌胡作戰的一系列事情后,再去找何大將軍。只不過,一別一年多的時間,蔡府已是人去樓空,連府邸牌子都換了。
文翰皺著眉頭,在原先蔡府的位置站了許久。關羽也是在一旁靜靜站著,而徐晃就來回走了幾次,看自己有沒走錯地方。
這時,一個提著一籃子肉菜,穿著沉色布衣的大嬸路過。文翰認得她,她家就住在附近不遠。文翰以前過來蔡府時,也曾見過她幾次,熟絡后也互相有打招呼。
“哎。張大媽,先別走。吾有一事想問。”
那提著一籃子肉菜的張大媽聽得旁邊有人在叫,這聲音又是熟悉,回頭一望,看了文翰許久,好像想起了文翰似的,叫了起來。
“啊。是汝啊,汝不是那蔡中郎的徒兒嗎?哈哈,好久不見。咦,怎么汝還來這里?半月前,不知為何,蔡中郎忽然舉家搬遷,離開洛陽城咯。”
文翰聽畢,臉色頓時大驚,腦子好似被人錘擊,那張大媽后來說的話,他一句都未聽清,當然也無回應。張大媽自顧自地說了好一會,見文翰不再理他,又一副沉思狀,撇了撇嘴,囔囔著文翰白撞,扭著水桶大腰離開了。
等文翰回過神來時,發現關羽、徐晃都在朝自己看,兩人都被蔡邕離開洛陽的消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是吾那渾身身份拖累了蔡老?”
文翰太陽穴發疼,當下也不顧得再想太多,向關羽、徐晃急急道。
“走,吾等去找王允老師,把這事問個究竟。”
對此關羽、徐晃都是頷首認同。三人心急,一路快步奔走,王府距離以前蔡府的路程不遠。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
令文翰稍感安慰的是,這王府還是以前的王府,并未換了主人。文翰彬彬有禮地向王府門前家丁通報,要求見王允。那王府家丁卻是有些怪,他是認得文翰、關羽、徐晃三人,以前他們仨也常來王府。這些家丁對文翰仨都是十分客氣,不過今日一律表情都在作怪,好似不認得文翰他們仨似的。
過了一會后,那進了王府的家丁回來了,竟告訴文翰他們,王允身體不適,不想見客。讓文翰他們過些日子再來。
文翰心中有些煩躁,他發現回到這洛陽城后,有很多東西都變了,究竟是哪些,他也不知道。不安的感覺,好似籠罩在身旁。文翰連嘆數口氣,與關羽、徐晃相視一眼后,只好無奈地離去了。
離開王府后,三人強打精神,直奔大將軍府邸。占地足有十五畝的大將軍府,大氣巍然,文翰每次過來,站在其門前,都會感覺自身的微弱。守在門前的守衛,一律身穿精良兵甲,不茍言笑,嚴肅有紀。
“文司馬,還有兩位將軍,何大將軍有請。”
這守護的聲音很冷,毫無感情。文翰似乎已是司空見慣,點了點頭,與關羽、徐晃一同入了大將軍府。大將軍府有五大別院,分東南西北中。何進在中間別院大廳等候,文翰仨走過紅木走廊,經過三處小院,來到了中間別院大廳。在門口離遠,就能見到何進坐在正首,沉著臉色,手中拿著一杯茶,抿了幾口。
后來,他也見到了文翰、關羽、徐晃仨,指了指左邊下座,喊了一聲‘坐’。文翰、關羽、徐晃仨還是先施禮,才陸續就坐。何進沉吟了一會,望著文翰,也無叫人上茶。文翰知其心中定是有怨,想道,還是主動先向他認罪。
“何大將軍,吾…”
文翰剛開口,何進就猛地一甩手中茶杯,站了起來,指著文翰罵道。
“好汝一個文不凡!當今之下,這天下還敢欺騙吾何遂高之人,還真難找出幾個。汝倒是了得啊。”
“何大將軍,吾…”
“閉嘴!何某人尚未說完,哪輪到汝說話!要不是看在汝前后兩番,滅了五萬羌胡的份上,何某人今日一句廢話都不會與汝說。早就拔刀,一刀砍了汝這項上頭顱,來泄何某人心中之怨!
渾身,渾身吶!這可是大漢最低等最低等的身份,比白身還不如,白身人若是有大本領,能堅忍,尚且還能入朝為官。這渾身人卻是本領滔天,都一世不能翻身,不得為官,一旦發現可是要有牢獄之災,發配邊疆的。
何某人真是瞎了眼睛,竟把汝收入麾下。汝可知道,若是在十年前,何某人勢力未成之時,出了這檔事何某人可就陪要汝去坐牢,被朝廷發配邊疆。
文不凡啊,文不凡,何某人曾以為汝是吾之福星,卻未曾想到汝就是一災星。原本何某人,想著若是汝能戰勝羌胡,凱旋歸來,就認汝做吾之義子。從此保汝一生榮華富貴,仕途長虹,永脫寒門之苦。
文不凡…汝真讓何某人很失望,非常的失望。”
何進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罵得文翰可謂是狗血淋頭。文翰越聽心中越不是味道,他不是可惜不能做這何進的義子。而是不甘,濃濃地不甘。就因這渾身的身份,朝廷妄視他的功績,曹操之父令曹操與他斷交,雖然不知蔡邕搬遷與他有無重大關系,但也有些許牽連,而王允對他更是拒絕不見。
這一切,都因為身份。
何進罵完后,情緒激動,氣都有些喘了。又拿起桌上杯子,連喝數杯茶水。關羽、徐晃一邊默默在聽,一邊在觀察文翰的神情。他們情緒卻無絲毫浮動,因為在他們心中,早已決定無論文翰變成怎樣,都竭力支持,苦難共當。
“何大將軍。這渾身的問題,吾已解決了。還要多謝何大將軍替吾找來這認親的對象,馴馬人已認可了吾,并將其隨身家族玉佩贈予。
至于所謂渾身,吾倒可以命相保,吾之祖上個個都是清白之人,雖說未有大功大德,但其一生都在為國效力。甚至為此,失去性命。吾一族,都是漢人,未曾試過某亂之事,絕不是亂黨余孽。而吾也未曾做過偷奸騙寇之事。
對此,吾都可以用性命保證。何大將軍信也好,不信也罷,吾光明正大,不怕邪妖!”
文翰眼神凝聚、坦然,一字一字地清晰說著。
渾身,也就是來歷不清的人。之所以遭人唾棄,是因其三種可能性。一是祖上無光,犯事,所以要隱瞞身份。二是,自己做了偷奸騙寇之事,逃在野外,隱姓埋名。三是,亂黨余孽。文翰是穿越者,在這東漢末年舉目無親,這身份出身根本就難以與人說起。就因此事難說,就被人當做是渾身,也難怪文翰委屈、不甘。
文翰眼神直勾勾地與何進對視,眼神清白坦蕩,何進沒有說話,瞇著眼睛,與其相視很久,想從其表情、眼神中,發現絲毫變化,以致捕捉到他其實在做戲的證據。但,何進觀察了足足半柱香時間,卻還是毫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