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息怒。彼軍勢大,勢不可擋。連日間,連敗我軍,我軍傷亡慘重,損兵折將無數,眼下正需用人之時。不若先留此二人一命,讓其戴罪立功。倘若再有所失,二罪并罰便是!!”
孟獲聽其弟所言亦是有理,阿會喃、董茶那皆跪伏在地,連聲求饒,皆言與為孟獲效死而戰,以償其罪。孟獲見之,方才暫且饒恕二人,然后又向孟優問道。
“西北軍兵精將強,且文不凡詭計多端,我等難以與之相抗。依你之見,如今該當若何?”
孟優聽言沉吟一陣,遂急言道。
“彼軍雖是勢強,但其近年屢屢征戰,想必其軍內糧食必是難以為繼,且其軍士大多亦會有厭戰情緒。大王何必與其硬抗?當下宜收兵撤回梓潼城內,以深溝高壘抗之,不出數月,彼軍糧食耗盡,軍心不穩,自然會撤走。到時,大王再揮軍掩殺,定可將那文不凡擒殺!!”
孟獲聽言,碧綠的細目剎時射出兩道精光,頷首應諾,當下依孟優之計,傳令諸軍,歇息一日,待明日夜里三更,撤回梓潼。
且說西北軍又再大勝一場,軍士士氣正銳。當夜,李優來尋文翰,向其言道。
“主公,南蠻屢屢挫敗,必不敢再與我軍正面廝殺。若優所料無誤,彼軍不日將會撤走。倘若讓其撤回梓潼,據城而守,以深溝土壘抗之我軍。戰事必然持久不下,方今我軍將士久戰許久,皆有回鄉厭戰之情,況且軍中糧食難以久持。主公當應速做準備,以防彼軍撤去。”
文翰聽言,刀目微微瞇起,頷首應道。
“若非忠文所言,我尚未醒悟。不知忠文可有計策教我?”
李優淡然一笑,走到奏案上,手指地圖上的一處而道。
“幸好有子喬這幅地圖,我等方能將西川一覽無遺。若我所料無誤,孟獲倘若要退,必將從此處山谷中取路而走。主公可速派兩部精兵,埋伏于此山谷內,待其軍過時,先以亂箭落石擊之,然后伏兵齊出,孟獲可擒也!!”
文翰聽計,刀目剎地迸射兩道精光,連連道妙,遂依李優之計,喚來魏延,教其領兵前去埋伏。
到了次日,蠻軍正于寨內歇息,以備今夜撤離。孟優見西北軍,毫無動靜,不由皺起眉頭。就在此時,忽有哨馬來報。劉備遣使來見,孟優臉色一變,急報與孟獲。孟獲聽后,亦是疑惑不解,向孟優問道。
“那劉玄德遣人而來,到底何意也?”
孟優聽言,躊躇一陣,拜禮答道。
“文不凡乃當世雄主,雄霸西北,兼之近年又得東川之地。漢室天下除魏王曹操外,當屬此人勢力最強。近年文不凡欲再得西川,在葭萌關與西川兵馬相抗近有半年之久,西川軍最終還是難抵其勢,其主劉季玉更是被趙子龍所殺。劉玄德故而得之西川大權,此人亦乃梟雄也,早年雖顛沛流離,屢屢遭人追殺,后來逃入荊州,得諸葛孔明所助,一改昔年頹勢,連番大敗魏軍,極受劉景升所器重。后來劉景升逝世,更命劉玄德協助其子共理荊州之事。從此可見,劉玄德城府極深,且此人又是漢室帝胄,焉會甘于人下,必意欲成為天下間爭霸諸侯之一。前番其之所以愿割讓梓潼、巴西二郡,必是欲要使我等為其抵擋西北大軍,而他則趁機穩定西川局勢,以等諸葛孔明從荊州調來兵馬,再徐徐圖之,平定益州之亂。如此,他得荊、益兩州之地,便有足夠的根基,與西北、曹魏、東吳三方勢力相抗,以爭天下。如此一來,如今的劉玄德,是友非敵,大王不妨看看其使有何所言,再做定奪!”
孟獲細聽著孟優分析,連連頷首,亦覺得如此,遂便命人將劉備之使召入。少時,黃權邁步踏入帳來,拜禮畢。孟獲笑容可掬,一番禮節言辭過后,便直入話題,張口問道。
“不知黃公此番而來,所為何意?”
黃權臉色一凝,忽然問道。
“大王可不久即將撤軍?倘若如此,必遭滅頂之禍也!”
孟獲聞言色變,猛地站起,一雙碧綠細目瞪得斗大,然后又死死壓住慌色,故裝鎮定笑道。
“哈哈。黃公有所不知,此下我軍戰況正好,屢屢得勝,想必文不凡不日將退,我為何卻要撤軍?”
黃權毫無表情,雙眼直視著孟獲,凝聲又道。
“大王不必瞞我。我主早在梓潼四處布下斥候,梓潼戰事若何,我主早已得知。大王時下屢屢挫敗,損兵折將,正面廝殺絕非西北軍敵手,當應撤回梓潼城內,以深溝土壘抗之。”
孟獲聞言,頓時臉色黑沉起來,隱隱欲要發作。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倘若黃權將此事報之文翰,可謂是后患無窮。孟優見其兄眼內殺出幾道殺氣,連忙出席而道。
“黃公竟以知此,我等亦不必再瞞。不過黃公適才滅頂之禍之言,又是何意也?”
黃權默默地望著孟獲,對于其所露的殺意,毫無畏懼,昂然而道。
“你等有所不知。昔年我西川文武內,有一人名叫張子喬。此人有過目不忘之本領,將西川地勢盡畫于一圖,獻予文不凡。文不凡故而盡知西川地勢,況且此軍內不乏高智之士,如何看不出大王有撤軍之意。貴軍若要撤回梓潼,東南十里外那處山谷,乃是必經之地。若其早布下伏軍埋伏,貴軍無備,只怕兇多吉少!”
孟獲臉色剎地又變,那雙碧綠細目瞪得快要凸出,臉上盡是悚然之色。孟優急向孟獲投去一個眼色,孟獲心神領會,當下連忙吩咐左右準備宴席,款待黃權。黃權卻是把手一招,凝聲而道。
“且慢!大王不必多禮。文不凡不尊朝廷,欺君犯上,強奪他人境地,先主慘死于其麾下大將趙子龍之手,我等西川之人與其有血海深仇,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今我主竟與大王結盟,兩家交好,當應同仇敵愾。權此番而來,絕無異心,還望大王莫要多疑。”
孟獲聽罷,心里正是急躁,也顧不得與黃權多加糾纏,連忙問道。
“竟若如此。不知黃公可有計策教我?我定當厚禮報之!”
黃權心中早有計策,當下教付孟獲如此如此。孟獲聽計大喜,連聲稱妙,遂命兵士取來金帛增于黃權。黃權心知,這些都是孟獲擄掠漢人百姓所得錢財,亦不拒絕,便是收下。孟獲亦欲留黃權在軍中,好使他左右問計。黃權此番而來,正受劉備吩咐,以助南蠻拖延西北軍之攻勢,便是應諾下來。
到了夜里三更,蠻兵忽然從其寨內撤出,火速向梓潼方向而走。早有西北軍哨馬在暗中探尋,立馬來報之文翰。文翰聽言,冷然一笑,心想此番必能擒下孟獲,故而心中無備。
卻說,魏延領命率軍在東南處山谷埋伏已定,比及天命時分,卻仍舊不見蠻軍趕來,心中正是疑惑時。猝然間,在自軍寨內的那個方向,傳來一陣陣喊殺之聲。魏延虎目一瞪,以為軍寨被襲,連忙命山谷內的伏兵盡出,趕去救援。
卻說到了四更時分,在西北寨內兵士方起造飯,忽然寨外一聲炮響。一部數千人的蠻軍騎兵沖殺過來。西北兵士始料未及,慌亂逃散。蠻軍騎兵沖入西北寨內,左突右沖,橫沖直撞,在四處縱火。趙云聽得寨內廝殺聲暴起,顧不得披甲,抓起七星寶刀立即沖出寨外,正見寨內有一部蠻軍騎兵正在寨內縱火。趙云劍目剎地射出兩道精光,夜照玉獅子飛沖過來,趙云飛身上馬,驟馬舉刀,就往一隊蠻軍騎兵殺去。那數百員蠻軍騎兵見是趙云殺來,嚇得就欲逃退,此時一員蠻將見趙云并無穿甲,疾言厲色吼道。
“不必驚慌!!這趙子龍并無穿甲,眼下正是我等一舉將其誅殺的大好時機!倘若殺得此人,必得大王重賞!!!”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蠻將喝音一落,那數百蠻軍騎兵,各個眼內剎時迸射出瘋狂之色,蜂擁向趙云撲了過去。趙云臉色冷酷,毫無懼色,縱馬沖入人潮之內,揮刀亂砍,七星寶刀削鐵如泥,只見趙云手起處,衣甲平過,血如涌泉。迎頭擋來的七八名蠻兵,剎時被趙云砍死,趙云縱馬飛沖,赫然直透重圍,一路間血液迸飛,逼到剛才那員喝話的蠻將面前,手起刀落,將其連頭帶肩砍開兩截。趙云一身白袍被血液染得血跡斑斑,在剛才一路沖殺間,白袍無處有破,平整無比,渾身散發著陣陣駭人殺氣。蠻兵見得哪里顧得廝殺,各個慌亂逃開。趙云遂拍馬沖起,在寨內四處廝殺,斬殺近五六員蠻將,殺退數部蠻軍騎兵。不一時,西北兵馬穩住亂勢,蜂擁趕來廝殺。蠻兵見勢不妙,紛紛退走。
趙云遂指揮兵士撲滅火勢,待火勢漸滅,趙云方才來見文翰。文翰正與李優在寨外勘察四周戰況,眼見趙云趕來,文翰臉色一凝,遂問趙云發生何事。趙云一一報之。李優聽了一陣,忽然臉色大變,急與文翰秉道。
“不好!倘若蠻軍欲來偷襲,豈會就派這等兵馬。想必此乃調虎離山之計也,魏將軍見得我寨大亂,必將伏兵撥出,趕回來援。即時,蠻軍再取路而走,便可成功撤回梓潼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