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公,那文家小兒如今已至巫城,當下該當如何是好?”
荀攸神色一凝,嘆聲而道。
“那文子熹年紀輕輕,卻已有這般韜略,比之其父文不凡更多了一份驍勇,日后必成我大魏心腹大患。殿下不可輕敵大意,當固守城池,已待時清,萬萬不可再貿然出軍。”
“荀公所言極是,當應如此。”
于是曹丕依從荀攸所言,傳令三軍嚴密把守城池,不可妄自出戰,否則必將軍法處置。
且說文舜整軍完畢,率兵眾屯于巫城東南一角,每日令人搦戰,可魏兵卻態度大變,堅守不出。文舜見巫城女墻高聳,魏兵把守嚴密,而自軍兵馬不多,難以攻克,心中正是躊躇。忽有一日,文舜于帳內與眾文武商議,前番徐庶屢屢施計,欲要賺得魏兵出城,卻皆被荀攸識破,此下亦是捉襟見肘。王雙甚是氣憤,怒聲喝道。
“我本以為這曹子恒還有幾分本事,如今看來不過婦流之輩,膽小如鼠,算shíme英雄!!”
王雙此言一出,文舜忽地眼神一亮,似乎若有所思,沉吟下來。鄧艾聞言,卻是向王雙呵斥道。
“子全不可放肆!!那曹子恒察覺時勢,并無強硬作戰,其中道理,豈是你這莽夫可知!!”
王雙聽了,似懂非懂,忿忿而退。鄧艾嘆了一聲,怒色收斂,急又說道。
“子全日后若想獨當一面,還需多讀兵法,不可罔自隨性,否則并因此遭滅頂大禍,還望謹記,謹記。”
鄧艾眼中露出濃濃關切之色,王雙見了,頓時心中怨氣消了大半,重重頷首,記在心里。徐庶見狀,暗暗稱贊,然后凝神而道。
“如今戰事雖陷交著,但所謂緊行無好步,彼軍意欲死守巫城,必欲望能拖延時日,侯得援軍趕至,方才盛勢反攻。而彼軍又有荀公達坐鎮,此人才謀百出,絕非泛泛之輩,萬事還需謹慎而行,否則一旦露出破綻,定將誤事。”
王雙、鄧艾聞言,皆拱手稱諾。就在此時,文舜忽然一笑,似乎已有計策。在一旁的張遼看得,心里一喜,文舜這笑容卻是有幾分熟悉。以往他隨西唐王文翰征戰,文翰每每露出如此笑容,必是有計也。張遼神色一凝,速速問道。
“殿下可是有計否。”
文舜笑而頷首,遂道如此如此。眾人聽計,皆稱大妙。原來文舜聽王雙罵那曹丕如婦流之輩,心起一計,當下乃取巾幗并婦人縞素之服,盛于大盒之內,修書一封,遣人送至巫城去了。
當日在巫城之下,一隊唐兵輕騎策馬奔來,留下一大盒,齊聲向城上魏兵大呼,此乃西唐王世子文舜所贈于曹丕。喝畢,留下大盒子,便速速撤去。城上兵士見唐兵退去,不敢隱蔽,取了盒子,速交予曹丕。
曹丕聽聞乃文舜所贈,心里一疑,對眾啟盒視之。這一看可了不得,頓時咒罵聲,怒吼聲
震蕩朝堂。只見盒子內,竟是裝有巾幗婦人之衣,并書一封。曹丕看得面色勃然大變,一手猛拍于奏案,發出‘嘭’的一聲巨響,足可見曹丕心頭盛怒。荀攸見狀,連忙出席而道。
“殿下息怒,此乃豎子激將法耳,萬不可動怒,否則正中豎子下懷也!!”
曹丕忍住怒火,梟目兇光畢露,遂取盒中書信,拆而視之。內書略云。
“某聞君乃大魏世子,如今既為大將,統領三軍之眾,不思披堅執銳,以決雌雄,乃甘窟守土巢,謹避刀箭,與婦人又何異哉!?想曹公乃不世之,征戰四方,群雄無不懾之。所謂虎生虎子,犬生犬子。君如此懦弱,實乃損了曹公名頭。今遣人送巾幗素衣至,如不出戰,可再拜而受之。倘恥心未泯,猶有男子胸襟,早與批回,依期赴敵。某當與君決一死戰,已分英雄。”
曹丕看畢,心中怒火如潮,滔滔怒火破喉而出,喝聲吼道。
“豎子期我太甚!!我堂堂大魏王世子,豈容你如此輕辱!!!”
曹丕喝畢,殿下一將忿然而出,怒聲喝道。
“我等皆大國名將,安忍受唐人如此之辱!即請出戰,甘愿效死力,已捍衛世子榮辱!!”
一將喝畢,數將齊出,各個大瞪巨目,殺氣洶騰,齊齊怒聲喝道。
“我等愿肝腦涂地,勢必挫敗唐人,揚我大魏雄威!!”
眾將喝畢,許褚忿然而出,怪目瞪得斗大,盡是殺虐兇煞之光,扯聲吼道。
“殿下受此屈辱,亦乃我等之恥也!!末將寧粉身碎骨,亦要與唐人殺個玉石俱焚,務必將彼殺個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許褚怒聲如若轟雷,整座大殿赫然震蕩,各個魏將無不出席,紛紛請戰。曹丕面色陰寒至極,梟目卻有熊熊火光,皓齒怒得將要咬碎,氣得抖顫,脖子上青筋凸顯,不好還是壓住了性子,忽地投眼望向曹彰,凝聲問道。
“唐人如此輕辱,彰弟意欲若何!?”
曹彰皓目泛著金光,殺氣泯然,扯聲暴喝道。
“唐人這般欺辱,豈可受之,今日之恥,勢必百倍奉還,唯有死戰耳!!弟愿死戰到底,與唐人絕一雌雄!!”
如今的曹彰雖銳鋒收斂許多,但男兒血性未泯,曹丕不但是他的皇兄,更是大魏的世子,乃大魏門面,文舜竟敢以輕辱,對曹彰來言,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曹彰縱聲大喝,竟展露出死志,可見其怒火何等宏盛!許褚等將亦紛紛大喝,表明死志。曹丕看在眼里,梟目連迸精光,拍案喝道。
“諸公皆有為國效死之志,何懼唐賊耶!!?來日我等便唐賊,于城下搦戰,勢必要擒那文家豎子,以雪巾幗女衣之辱!!”
曹丕喝畢,便于案上取紙筆,龍飛鳳舞地修書一封,遂令一員將士前往唐寨,將巾幗女衣復收于盒子,一并,回贈于文舜。那魏將慨然受命,攜著盒子,速往退下,望唐寨去了。荀攸見眾將怒火沖天,要勸已是勸不住了,只好暗暗嘆氣,心里自思計策。
當夜,在唐軍寨前,一員魏將率領數十輕騎怒氣騰騰奔馳而來。鄧艾正把守大寨,見那魏將引兵趕來,立馬喝令弓弩手搭弓上箭,然后迅疾縱馬于寨前,厲聲喝道。
“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命來!!”
只見那將身長九尺,虎背熊腰,雙手如若猿臂,身披黑甲,一襲白袍如雪,劍眉星目,面如冠玉,手提一雙鐵鞭,背跨長弓,端的是英俊瀟灑。鄧艾暗暗瞇眼望著,那將如刀鋒般的眼神,亦在瞰視著鄧艾。
“某乃大魏牙門將郝伯道也!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今特奉我大魏王世子之命,奉上好禮一盒,還請接納!!”
此將名叫郝昭,本乃太原人也,昔年因白波賊于太原,郝昭之父為避戰禍,逃于中原。數年后,其妻王氏誕下郝昭。郝昭從小立有大志,曾有相者為其卜命,言其非池中之物,將來必能拜得列侯之位。其父聞言大喜,遂散盡家財,為郝昭拜請名師,學習兵圣賢之書、兵法,更兼武藝。郝昭天賦異稟,成年后不但兵法了得,腹有韜略,更有一身萬夫莫敵之勇。數年前,孫策進犯徐州,郝昭參軍,隨曹操征戰,曾于陣前連殺數員吳將,立下赫赫戰功,此下為軍中牙門將。
郝昭聲音洪亮,震蕩四方,鄧艾神色一凝,見這郝昭年紀輕輕,約是二十五、六zuǒyòu,竟有這般氣概,心里不由一震,暗暗腹誹道。
“魏人中竟有這般人物,不可小覷之。”
鄧艾念頭剛落,只見郝昭左手猝然舞動鐵鞭,‘砰’的一聲,旁側一兵士手端著的盒子,頓時被打飛而出。鄧艾臉色一變,大喝一聲,策馬飛去,一槍倏然刺出,竟好似拈在那盒子一般,順勢一帶,盒子平穩落地,這一手可謂是巧妙絕倫,看得背后唐兵一陣驚呼。郝昭見了臉色微變,暗暗贊嘆。鄧艾面色一寒,正欲發作。就在此時,忽然寨內一陣吵雜之聲。須臾,文舜還有張遼、王雙等將從人叢讓開的道上跨步走出。文舜臉上帶笑,一雙刀目卻是爍爍發光,先是看了寨前的那數十魏兵,似乎已猜到了大半,笑容更盛,手指旁側的盒子,與鄧艾徐徐問道。
“士載,這可是大魏王世子之回禮?”
“回稟殿下,正是如此。”
鄧艾雙手一拱,速速答道。文舜見那盒子與zìjǐ先前贈與曹丕的盒子無異,哈哈一笑,走了過去,一邊把盒子揭開,一邊笑道。
“看來那曹子恒尚有幾分男子氣概,想必定是遣人來下達戰書。”
文舜話音剛落,盒子揭開,正見內有巾幗女衣,還有書信一封。文舜取了書信,隨后合上盒子,便與鄧艾笑道。
“此巾幗女衣本乃我相贈之物,豈有回收之禮,萬萬不可接納。”
鄧艾聞言會意,面色一凝,猝地舞動槍支,猛地一打,盒子驀然又飛在半空,化作一道弧線,向郝昭墜落過去。郝昭虎目大瞪,好似早有所料,于鞍上按住雙鞭,取弓上箭,厲聲喝道。
“我家王世子有言,我大魏男兒,各個英雄氣概,此巾幗女衣還是更為適合你等唐人,故而好心回贈,還望殿下莫要辜負我家王世子一番好意!!”
郝昭話音一落,拽弓射箭,‘嘭’的一聲暴響,三根箭矢赫然射出,快若雷霆,紛紛直刺入盒子之內,帶著盒子突兀橫飛回去。鄧艾見狀,怒火洶騰,縱馬飛奔,一槍猛地砸落,一聲暴響,盒子頓時裂開兩半,內里的巾幗女衣散落在地。
文舜看得臉色連變,臉上笑意早就消失,咦了一聲,微微露出驚異之色。這魏將的箭藝不俗,三箭齊發,在近有七、八丈外,竟能皆射中那盒子,更兼使得盒子橫飛回來,這一手足可見其箭藝,絕不遜色于一流將領。嘭的一聲,盒子砸落在地。寨前許多唐將頓時眼發怒光,紛紛大怒喝罵。忽然,文舜卻捂掌大笑,竟在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