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徹瞧見楊珧,微微愣神,趕忙快步上前,遠遠沖楊珧伸出手來,“沒想到長倒是先來了,對不住,對不住。”
雖然都是秘書長,但顯然不是一個量級的,而張徹更是第一次參加如此重量級會議,且是破格參加,本該最早來,如今反倒是讓楊珧搶了先,他若再不做足姿態,就等著人挑理了。
“客氣了,我也不過是布置完會場后,就順勢坐這兒了,你能比我來得早,那還真奇怪了呢。”
說著,楊珧握住張徹的大手,笑容滿面,“恭喜了啊,張專員!”
楊珧也是孔凡高這條線上的,雖然職位比張徹高,但親近卻不如,今后看展,不定誰是誰領導,所以,楊珧也樂得給張徹面子,花花轎子人人抬嘛。
雖然有了宋祖貴的保證,張徹懸著的心,依然沒放下來,這會兒聽楊珧如此言語,他眼淚差點兒沒掉下來,緊緊抓著楊珧的大手,就像抓著的是委任書,嘴上動情地說著感謝的話。
很明顯,在張徹看來,孔專員還是選定了自己,畢竟,若是途中更改,又豈會不知會楊珧這位委員會上有一票的大員,總不會是想故意弄到會上。己方陣營內,意見不一,相互打架。
是以,楊珧一聲“張專員”叫出,聽在張徹耳里,基本就跟省委組織部部長叫出來的差不多。
楊珧也沒想到張徹如此失態,但一想官場爭鋒,從來就是一線之差,天地之別,遇上戴哪頂官帽子的大事兒。誰又能免俗呢?
他方待寬慰張徹幾句。賺些感情分,又聽見腳步聲了,這回地腳步聲,卻是密集多了。
聽見聲響。張徹也醒過神來。沖楊珧尷尬一笑。快行到右手最末尾的位子邊上站了,迎接著大部隊的到來。
果然,沒多會兒。四位服裝嚴整,氣度儼然的中年人步了進來,正是行署四位非地委委員的副專員邱慶春,宋祖貴,6振宇,魏啟亮到了。
其實,官場從來就是等級森嚴的世界,從這開會到場的次序,便能窺出一般,地位低的總得先到,這雖沒有約定束成的規矩,但卻符合人類行為心理學。
因為地位低的,總會不自覺想,如果自己去得晚了,會不會被人認為是擺譜兒,會不會給領導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即便是領導們心胸寬闊,不會如是想,但在擔心的驅使下,地位低的還是會選擇早去,畢竟,早到不會少塊肉,還免去了不必要的擔心。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官場上約定束成的潛規則,這基本也是千千萬萬潛規則由來的根本原因,雖無明面上的道理,可樣樣符合人類行為心理。
卻說,室內多了這幾位,氣氛立時為之一變,反而不似先前張徹,楊珧兩人獨處時熱鬧。
畢竟,這人一多,心思就多了,且今次會議敏感,誰也不愿讓人瞧出心事兒。
再加上,眾人皆知稍后的會議勢必激烈,便連相互散煙,講段子的閑心也沒了,寒暄幾句,便各自在自己的位上坐了。
雖然會議室沒有擺設銘牌,可哪位不是參加會議的老油子了,閉著眼睛都不會坐錯。
卻說,眾人落座沒多會兒,66續續又有人到了,又過幾分鐘,會議室內,幾乎快滿員了,就剩了兩個相對的主座,和左手第一位,以及左手最后一位,是空著的。
這四位位子,卻是各有名堂,主座毫無疑問,自然是地委一號周道虔的,和周道虔相對的副主座,自然就是影響力驚人的顧委趙主任的。
說來,如今的會場排位,其實是不合理的,似這種長形會議桌,短邊位置設為主座,只適合與會人員少時。
如今日情形,二十多人,最遠之人副主座上的趙主任,甚至隔著周書記八米有余,若不大著聲兒,只怕彼此說話都聽不見。
而后世,這種參會的排位方式,早就被取消了,進而更改得更人性化了。
而是短邊不坐人,兩側長邊坐人,長邊左側中心那位當了主座,二號位是與其相對的右邊當心,如此排列,才讓核心的地位,成了真正的核心,也更合理。
當然,此是后話,咱們按下不表。
此刻,除了這主座和副主座無人外,左側第一,左側最末,也是空著的,而這位子的主人正是德江實際權力第一的孔凡高孔專員,以及那位“惹了天大麻煩的薛助理”。
按說此刻會場上,小二十號人就坐,無論如何得弄出些熱鬧,可此刻的會場,除了安靜還是安靜,反襯得那喝水聲,翻報紙聲,異常刺耳。
當然,最顯眼的卻是那濃濃的煙霧,當官的男人幾乎極少不抽煙的,因為當官從來就是個費心力的事兒,有時候就得需要尼古丁麻醉,提神。
這會兒,滿場十六個人,卻如架了十六只煙囪,就沒一位不噴云吐霧的,霎時間,整個會場上空,濃濃哦功能煙霧竟托舉出一個碩大的云朵,裊裊繞繞,不斷幻化著形狀。
“咳咳,咳咳……”
眾人正抽得暢快,門口傳來一陣蒼老的咳嗽聲,未幾那咳嗽聲便化作了語言,“抽抽抽,知道的,說你們這是在開會,不知道的,準得以為地委大院失火了,抽煙有什么好的,這會兒抽得痛快,老了就遭罪了,我老頭子抽了一輩子煙,老了老了,才曉得后悔,一到夜里,早上,就咳個不停……”
那聲音方入得耳來,眾人全站了起來,齊齊沖那頭花白,略顯瘦削的老人問好。
有喊老書記的,有喊老領導的,更多點還是喊老主任的。
能在德江上層建筑中,有如斯威望的,除了德江顧委委員會主任趙北,自然再不做第二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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