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給趙明亮的答復,無疑給眾人后續的回答,指明了方向。
那就是凡事想另起爐灶搞經濟的點子,那是提也休提。
既然不能另起爐灶,那范圍就小了,這筆錢要開銷,無非是在公共支出,和蜀香王以及云錦水上樂園的后續配套上。
在場皆是聰明人,劃定好了范圍,要出主意,自然不難。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誠斯言哉,眾人各抒己智,他言你語,剔除異想天開,不切實際,好大喜功的,倒真讓薛向茅塞頓開,大有收獲。
此兩點,一者是,免除各村歷年拖欠款,與民休息。
本來嘛,管委會已然錢積如山了,眾官自然也就不怎么看得上各村的那一畝三分地的出息了。
二者是,打造水上樂園,可以配套野生垂釣,湖魚現烤等項目,深層挖掘云錦湖的隨水產經濟價值。
薛老三拍著道,“同志們的發言很好,很有見地,給了我很多啟發啊,尤其是,免除歷年拖欠這一條,實在是提到根子上了,咱們的群眾有多苦,大家都見識過,現在既然經濟上寬裕了,自然有反哺農業,回饋農村,報答農民兄弟,同志們,我看這樣吧,既然要干,就干到底,我提議免除云錦新區內的各項農業稅,同志們有什么意見?”
“好,這個主意太好了,咱們現在完全有能力這樣做啊,還是薛書記高瞻遠矚。”
與往常一般,依舊是趙明亮最先跳出頭來,大肆聲援。
說來,薛老三還真不怎么討厭這家伙了,有時候有這種無恥之徒不要臉地力挺,實在是比那些正人君子羞羞答答,猶猶豫豫的支持,讓人舒服得多。
趙明亮這一喝破。眾人自也無有顧慮,以此表態。
本來嘛,云錦轄區內農業本就窮困,一年撐死了,不過數十萬的出息,薛書記要減免,也算不得什么緊要事務。宣傳好了,還是眾官的一項政績,何樂而不為?
免稅之事就此定下,薛老三又道,“說到這農業,我想咱們是不是在這上面做做文章。我實地考察過,咱們云錦的土地,比較貧瘠,每年的糧食作物種植,產量有限,可偏生越是貧瘠的土地,他越消耗大量的勞動力。以勞動力支出和糧食產出換算,這個勞動效率和回報率,是極低的,既然如此,我看這糧食作物不種也罷。”
會議開到現在,誰也沒想到,薛向竟有兜出件大事。
“不種糧食種什么,難不成搞大棚蔬菜。或者種經濟性果樹,這個法子根本行不通,這大棚蔬菜,相鄰的兄弟地區廣安行署,早就上馬了,人家專門劃出一個縣在搞,要打造西南地區菜籃子工程。咱們鄰縣黑水也有一個鎮在搞,可以說,不管是省內,還是德江范圍內。已經沒多少反季蔬菜的銷售空間,咱們也搞,那是自相殘殺,勝負難料。”
發言的是衛美人。
毫無疑問,婀娜多姿,風韻撩人的衛蘭,無論到哪里,永遠是引人注目的焦點,這不,她一開言,好聽的玉珠落盤聲,引得所有人都朝她那張燦若皎月的臉上瞧去。
本來嘛,如此絕美的風景,平素礙于顏面,眾人不好直觀,如今,衛美人發言,倒是給了大家光明正大賞景的機會。
“衛主任說得有道理,不過……”
“不過什么,薛書記要一意孤行?”
衛蘭的語氣,竟前所未有地沖。
薛老三心頭苦笑,自從上次攪了衛美人的相親會后,這位衛主任見他就再不是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極具侵略性。
這不,如今的云錦常委會,早就是他薛某人的一言堂,可偏偏這位衛主任就敢大張旗鼓地唱反調。
甚至還待他薛某人把反對意見道出來,就言出疾厲,簡直就是逼宮。
薛老三正手足無措,一直沉默的張徹發言了,“衛主任,我想薛書記說得定不是搞大棚蔬菜,和瓜果種植等,恐怕應是對應蜀香王配套的原材料基地。”
不得不說,張徹是極有能力的干部,基層經驗豐富,眼光敏銳得驚人,第一時間就洞徹了薛老三的想法。
不錯,薛老三想搞的還正式蜀香王原材料基地。
這一點,也是從云錦湖水上樂園配套的野生垂釣,湖魚現烤得出的靈感。
漁業可以配套,農業自然也可配套,思維發散開來,蜀香王的上游原材料,豈非是云錦農業最好的配套么?
以蜀香王如今的火熱銷售,每年的原材料,以萬噸計,若是將云錦的農田,全部改作蜀香王原材料生產基地,那可謂好處多多。
首先,單純靠采購,每年的原材料支出都高達近千萬元,而云錦的農田若是化作原材料生產基地,這筆錢無疑可以內部消化。
且采購還得包含高額的運費,就近取材無疑也省卻了運費這一塊,降低了蜀香王的生產成本。
其次,云錦自己生產原材料,那云錦管委會就天然擁有定價權,在保證村民利益的同時,蜀香王的原材料購置費,粗粗算來,也能減少近三成。
即便這樣,薛老三心算一下,農民的農業收入也會較之原來依靠種植糧食作物,翻上幾番。
可以說,若是將云錦的農田改作蜀香王的原材料生產基地。
不僅大幅提高了農民收入,降低了生產成本,政府的財政也會大幅增加,支出卻會大大減少,簡直三方獲利,一舉數得。
果然,張徹這一發言,滿座盡是應好聲。
畢竟,這明眼賬,誰都會算,也極好算。
這會兒,衛美人自知是誤會薛老三,卻半句道歉的話也無,冷哼一聲,不在言語。
薛老三自也不敢跟他計較,沖張徹笑道,“張主任說得不錯,云錦的農業改造大有可為,眼下快到麥收,我看,云錦的農業改造須得馬上納入日程,張主任,我看這件事就由你來主抓吧。”
自打依靠趙明亮的反水,薛老三拿到復仇者聯盟的證據后,這個聯盟便告滅亡,如今,云錦管委會內,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薛老三也不怕這幫人還敢反復,此時,將重任托付張徹,不用其奸,但用其能。
“謝謝薛書記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負組織的期望!”
張徹竟騰地站起身來,沖薛向鞠了一躬。
的確,張徹是有些激動了,他原以為經上次趙明亮投誠,自己已然成了薛向手里的螞蚱,只待機會合適,就會被捏死,哪知道這活土匪,不,薛書記竟是有天大肚量,把如此重擔交付到了他張某人身上。
試想,如此大的重擔,對應的便是天大政績,若是薛書記還存了捏死自己的心思,有必要浪費這天大功績么?
“薛書記,我對云錦湖極有研究,旅游方面,也是我的強項,我想請求組織把云錦湖水上樂園的籌備事宜,交付與我……”
張徹話音方落,嚴寬頂著肥大的身子,站了起來。
張徹還還說,畢竟是薛向分配的,嚴寬竟然主動開始搶功了。
他這一搶功,蘇全,趙明亮都不是傻子,哪里還不知道,這是迅速向薛書記靠攏的絕好機會,更是立功存績的天賜之機。
立時,這二位竟也站起身來,朗聲發言,各自要攬承任務。
張徹的業務,是薛向分配的,他二位不敢爭搶。
嚴寬卻是毛遂自薦,他二位卻是顧不得先來后到,竟也不顧嚴寬怒極,厚了臉皮要求負責水上樂園籌建工作。
蘇全,趙明亮這一折騰,李飛卿,陳愛紅,如何坐得住。
當初,他們分來云錦,雖是提升,卻也有幾分不情不愿。
畢竟,云錦一個純農業的荒野鄉下,在經濟出干部的當下,沒有工業基礎,想出政績,那是千難萬難。
可誰成想,云錦有一個神一般的書記,短短半年功夫,折沖樽俎,掃平內亂不說,還將云錦折騰得天下聞名。
一個總計二十余萬人的純農業新區,賬面上有五千多萬現金,這樣的地方能不出干部?
如今,這些薛書記曾經的對頭們,都好意思舔著臉搶功勞,自己這身世清白的,憑什么要自甘duò落,退避三舍?
李飛卿,陳愛紅,這一摻和進來,局面徹底亂套。
薛老三倒不是舍不得這點微末功勞,他是云錦一號,云錦好,他就好,用不著和這幫下屬搶功。
況且,云錦班子眾人,他基本了解,實事求是地說,都是有能力,本事的人,這些人愿意干事,他是再歡喜沒有。
可一幫人同時搶一件事兒,那就麻煩了。
給誰不給誰?這是個問題。
弄不好就得影響團結,平生波瀾。
無奈,薛老三只好道,“同志們的干勁十足,我深受鼓舞啊,云錦湖水上樂園是大工程,確實需要有常委班子的同志總調度,可同志們俱有責任心,我卻是不好抉擇,為公平起見,同志們還是各自出一份計劃書吧,常委會集中討論比較,屆時,再做定奪。”
薛老三一錘定音,今次的常委會議,便步入了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