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34章父子墳頭見,磕頭后悔晚十二
山腳下,司機小李和東玥娛樂公司的副總楊海平看到四輛汽車先后停下,均是瞪圓了眼睛——他們實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會和他們一樣閑的蛋疼開著上百萬的好車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呃……”
看到一個個黑衣、墨鏡的楓葉成員宛如拍電影一般從汽車里走下,走向中間那輛奔馳S600,看到一身昂貴燕尾服的裴東來像是拖死狗一樣將凌華強從汽車里拖出,司機小李被這個氣勢磅礴的場面震得目瞪口呆,而楊海平則是被嚇傻了。
沒錯……
晨輝下,他張大嘴巴,瞪圓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裴東來手中的凌華強。
身為東玥娛樂公司的副總,楊海平在娛樂圈并非路人甲,相反,他曾出席過多個娛樂圈的頒獎典禮,也曾多次前往南港。
他對于凌華強并不陌生,相反十分的熟悉!
他知道凌華強是東星集團的董事長,東星的大哥,和蔣剛齊名的南港黑道教父!
他甚至還聽說了蔣剛死的消息。
在這樣一種情形下,在他看來,原本應該統一南港黑道江山的凌華強,此時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被人從汽車里拎了出來,這對于他的震撼可想而知?
這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認錯了人!
然而——
當他看到凌華強嘴角左下方那顆黑痣時。他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
雖然他不敢相信。可是……那個曾經讓他和許多娛樂圈大亨仰望的凌華強,的確像是一條死狗一樣被人拖出了汽車!
“楓葉,你帶人在下面看著,不要讓村民上山。”
裴東來沒有理會完全被嚇傻眼的楊海平和司機小李,而是對楓葉吩咐了一聲,然后單手拎著凌華強上山。
“是,裴先生。”
楓葉先是對著裴東來的背影鞠了一躬,然后打出一個手勢,手勢一出,當下有四名楓葉成員朝著前方的路口走去。準備封路。
裴先生?!
愕然聽到楓葉的話,楊海平和司機小李對視一眼,那感覺紛紛在問對方:裴先生是何方神圣?
沒有答案,兩人在彼此眼中看到的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半山腰。
莊曉云沒有去擦臉上的淚水。而是拿出一把提前準備好的鐮刀,準備給母親的墳除草。
在過去一些年之中,她和莊碧凡每年清明都會回到余丁村祭拜母親,每一次都會幫母親修墳,而且都是由她動手除草。
“姐,我來。”
眼看莊曉云要如往常來祭拜一樣為母親的墳除草,莊碧凡抹了把淚水,聲音沙啞道。
“我來吧,你把紙、酒和香拿出來。”莊曉云先是一怔,然后道。
聽到莊曉云的話。以往對莊曉云言聽計從的莊碧凡沒有按照她的話做,而是起身,默不作聲地走到莊曉云的身前。
望著莊碧凡那傷心而倔強的模樣,莊曉云默不作聲地將鐮刀遞給莊碧凡。
一手接過鐮刀,莊碧凡摘下眼鏡和帽子,開始割草。
“媽,好久沒來看您了,您在下面過得好嗎?”
依次將酒、紙、香拿出,莊曉云紅著眼,流著淚。輕聲道:“媽,您不用擔心我和弟弟,我們都很好。”
說到這里,莊曉云忍不住笑了:“媽,您小時候老是說弟弟比我聰明。還真是說對了——弟弟考進了全國重點大學,而且是那所學校的王牌專業。”
“還有啊。媽,我參加了一個名為《想唱就唱》的選秀活動,奪得了第一名,而且和一家大公司簽約了。”
“媽,從今往后,我能賺更多的錢,可以輕松地供弟弟上大學,然后再讓他上研究生。”
陽光下,莊碧凡拎著鐮刀,一邊哭,一邊割草,而莊曉云則跪在土包前,像是躲在了自己母親的懷中一般,和母親說著悄悄話:“另外,我和弟弟商量了一下,打算給您立個碑,然后把房子修一下,這樣一來,以后您的房子周圍就不會長草了……”
說著,說著,莊曉云鼻子一算,哭得像個淚人,而莊碧凡則是紅著眼睛,任由鮮血從被草割破的傷口流出,依然拎著鐮刀為母親的墳除草。.
“碧凡,你的手流血了,還是我來吧。”莊曉云見狀,抹了把眼淚,起身道。
“不用,姐,馬上就完了。”莊曉云搖了搖頭,加快了割草的速度。
半分鐘后,莊碧凡清理了土包四周的雜草,回到土包前,如同莊曉云一樣,跪倒在地。
“先擦擦手上血。”莊曉云從皮包里拿出紙巾,遞到莊碧凡身前。
莊碧凡沒有接,而是用流血的手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冥幣。
莊曉云見狀,收回紙巾,將冥幣往火堆里丟。
燒紙、上香、灑酒……
做完這一切后,莊曉云和莊碧凡姐弟兩人一同給母親磕了三個響頭。
和割草一樣,以前因為膽子小,放炮都是由莊曉云來。
今天,莊碧凡不知為何,不但自告奮勇地割草,而且在磕完頭后,率先拿出了鞭炮,準備走到一邊放。
“東來!”
暮然間,準備走到一旁放鞭炮的莊碧凡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裴東來,當下一驚。
東來?!
聽到這兩個字,莊曉云心中一震,連忙起身,順著莊碧凡的目光看向了前方。
草叢中,裴東來拎著凌華強看到了剛才的一幕,本來想等莊碧凡放完炮后,再過去,此時眼看莊碧凡發現了自己,當下拎著凌華強走了過去。
眼看裴東來手中拎著一個大活人。莊曉云、莊碧凡姐弟兩人很快將目光從裴東來身上挪開。看向了裴東來手中的凌華強。
“嘩”
看到凌華強那張和自己長相極為相似的臉龐時,莊碧凡渾身劇烈一震,右手一抖,鞭炮直接從他的手中滑落,而莊曉云則像是被施用了魔法一般,身子僵硬,一動不動地盯著凌華強,整個人完全呆住了。
“東……東來,他是誰?”
隨后,莊碧凡率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心中隱隱猜到了什么,卻不敢肯定,整個人忽然間變得激動無比,雙拳死死地握在了一起。
“他是你恨的那個人。”
裴東來說著。一把將凌華強扔在了土包前。
他是你恨的那個人!
陽光下,裴東來輕描淡寫的話語,落入莊碧凡和莊曉云耳中,宛如五雷轟頂一般,再一次讓他們呆住了!
他們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凌華強,盯著眼前這個當年拋棄他們,和他們母親的男人!
土包前,凌華強縱然見到了自己的親生兒女和死去的妻子,卻沒有一點情緒波動。依然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你這個畜生!!”
隨后……莊曉云猛然從震驚中回過神,整個人像是受到了莫大刺激一般,哭喊著沖到凌華強身前,對著凌華強就是一陣猛踢:“你怎么那么狠心?你的心難道是鐵打的嗎??”
“嗚……嗚……”
踢著、踢著,莊曉云無力地蹲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來,她一邊哭,一邊罵道:“你知不知道你走后,媽為了帶大我們受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媽在你走的前兩年,每次當弟弟問你的時候。她都會說你出去賺錢了,等賺到錢就回來??你知不知道,媽為了供我們兄妹兩人上學,一個人打三份工,最后病倒了。因為沒錢,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你知道嗎??”
說到這里。莊曉云變得無比激動,她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一般,對著凌華強咆哮:“你不知道!!!”
“唰!”
話音落下,莊曉云直接對著凌華強揮出了一巴掌。
預想中的耳光聲沒有傳出,陽光下,凌華強抓住了莊曉云的手,面無表情道:“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打我??”
“呼!”
不等莊曉云反抗,不等裴東來出手,一直以來用裝逼掩飾自己內心懦弱和自卑的莊碧凡,不知何時拎著鐮刀出現在了凌華強的身后,紅著眼,滿臉恨意地揮出鐮刀,斬向凌華強的胳膊。
陽光下,他的臉上沒有害怕,沒有猶豫,有的只是一臉決然!
“茲~”
“噗嗤!”
刀落,血濺。
鋒利的鐮刀直接將凌華強的胳膊硬生生地砍了下來!
“嘶~”
鮮血噴出,劇烈的疼痛令得凌華強大腦一陣眩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莊曉云被嚇得愣在了原地,滿臉震驚地看向自己平日里膽小怕事的弟弟。
“跪下。”
嘶啞的聲音響起,莊碧凡面色猙獰地將鐮刀放在了凌華強的喉結上,刀鋒冰涼,血跡刺眼。
感受著刀鋒傳來的寒意,望著莊碧凡那張和自己有著幾分相像臉上所流露出的恨意、殺意,凌華強不由一怔。
似乎……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命不凡的他,會落到這般田地,會被自己當年拋棄的種,斬下一條胳膊!
“碧凡,不要!”
與此同時,莊曉云回過神,滿臉擔憂地沖著莊碧凡大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等莊碧凡有所動作,凌華強強忍著胳膊傳來的疼痛,忽然大笑了起來,他用一種輕蔑到極點的目光看著莊碧凡:“你在威脅老子?老子當年拎著刀砍人的時候,你還在這里玩泥巴呢!”
沒有回答。
莊碧凡再次揮出了手中的鐮刀。
“唰!”
手起,刀落。
凌華強側身一閃,令得莊碧凡一刀砍空,同時右腳踢出,試圖將莊碧凡一腳踢倒在地。
“給我跪好!”
裴東來一個箭步。瞬間抵達凌華強身前。一腳跺在凌華強的腳踝上。
喀嚓——
脆響傳出,凌華強的腳裸直接被跺得粉碎,一頭栽倒在土包前。
“凌華強,你是不是覺得,在南港呼風喚雨的你,在你的兒子、女兒和妻子面前很有優越感?”
一腳跺碎凌華強的腳裸,裴東來踩著凌華強的腦袋,讓凌華強的腦袋陷入了泥土里:“你他媽就算是一頭畜生,也應該有一點愧疚感吧?”
“嘿嘿……”
凌華強的嘴巴塞滿了土,無法開口。卻發出了一陣陰森的笑聲。
“說實話,凌華強,我真的不明白,到了這個時候。你憑什么還能笑得出來。對,沒錯,你在南港的確有權有勢,你可以住最好的別墅,開最好的車,睡漂亮的女人,你可以一句話的讓許多人為你賣命,你可以一句話決定別人的生死,可是……這又能代表什么呢?代表你凌華強活得很成功?”
“我呸!”
裴東來越說越來火:“在我眼中,你就是一條可憐蟲!因為……你的身邊沒有人去真正在意你。那些圍著你轉的人,不是為了你的錢,就是為了你的權!周若彤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你沒有權和錢,那個天天把你當爺一樣伺候的女人,連正眼都不會看你一眼,你在他眼中連垃圾都不如!”
話音落下,裴東來察覺到凌華強的身子劇烈一顫,便挪開了腳。
“呸!”
凌華強吐出嘴里的泥土,滿臉陰沉地看著裴東來:“小子,落在你手里我認栽。要殺要剮隨你便,但你不要指望我會給這個村姑磕頭認錯,那不可能!”
“沒錯,她確實是個村姑,可是……她能夠在她的男人拋棄了她和她的兒女的情況下。既當爸、既當媽地將她的兒女拉扯大!也許,她還沒來得及過一天好日子。可是……即便是她死了,她的兒女依然想著她,愛著她,而且每年都會來看望她!”
裴東來一字一句道:“可是……你呢?你有什么?你一無所有!你自認為不可一世的錢和權眨眼間灰飛煙滅不說,你的兒子,你親生的兒子不但對你沒有一點感情,甚至將你當成了敵人,親自砍下了你一條胳膊!而你應該看出來了,他不但要砍下你一條胳膊,還要殺死你!這簡直就是一種悲哀!”
“唰!”
這一次,凌華強像是被戳中了心中某個致命要害一般,臉色微微一變,眼角肌肉一陣狂跳。
“你活著尚且如此,你覺得你死后會如何?”
裴東來的話就仿佛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插進了凌華強的心臟,一刀見血:“我告訴你,你死后,你身邊那些圍著你的錢和權轉的人,不會思念你!甚至,我敢打賭,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給你收尸!沒人給你收尸,你知道嗎?就算你的尸體被山上的狼叼走了,他們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夠了!!”
凌華強激動地大吼了一聲。
“凌華強,或許你覺得你凌華強在南港呼風喚雨,可以隨便睡那些讓普通人垂簾的女人很有成就感!可是……我告訴你,身為一個男人,他最有成就的不是他這輩子可以睡多少個女人,而是有一個女人一輩子關心他、愛著他!”
裴東來冷冷道:“曾經的你,擁有這樣一個值得你用一生去愛護你的女人!那個女人在你離開后,既當爹又當媽,以青春和生命為代價,憑借自己的雙手,用最干凈的錢將你和她的兒子養大!那個女人甚至在你離開的前三年里,不但期待著你可以回去,還撒謊告訴你們的孩子,說你是出去賺錢了!當你躺在那些你自認為很高貴的女人身上時,那個因為愛你嫁給你,卻最終被你拋棄的女人,因為沒錢看病,活生生地死在了自家的床上!!”
“嘩~”
鐮刀從莊碧凡的手中掉落,他無力地蹲到在地,無聲哭泣。
“嗚……嗚……”
莊曉云坐倒在地,抱頭,失聲痛哭。
耳畔回蕩著裴東來的話,響起悲痛的哭聲,望著莊曉云和莊碧凡淚流滿面的模樣,凌華強只覺得內心堅持了許多年的信仰開始崩塌,一股從未有過的自責情緒在他的心中彌漫……再彌漫……
“你以為你得到了榮華富貴,成為了人生的贏家。”
裴東來面無表情,道:“事實上,你輸掉了你最寶貴的東西——你是一個可悲、可恨、不值得可憐的人!”
裴東來最后一句話宛如一道悶雷在凌華強的耳畔炸響,凌華強茫然地轉過頭,看著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土包,腦海里不經意間浮現出了那個女人的身影。
那個女人,身穿一身麻布粗衣,梳著大辮子,永遠都是一副溫柔的笑臉。
那個女人,曾在家里沒米接鍋的時候,熬上魚湯,將魚肉和湯給他和孩子吃,自己只吃骨頭,還一臉笑意說,她最喜歡吃骨頭。
那個女人,曾在他進城見識了城市的燈紅酒綠,滿懷野心、埋怨老天不公的時候,出言安慰他,窮一點沒關系,只要能讓孩子讀上書就行。
那個女人被他當成村姑,被他拋棄,最終因不想丟了大哥的面子,為了那可憐的自尊心,沒有回來尋找不說,甚至將她遺忘!
那個女人雖然已遠離了他,卻仿佛就在眼前,在他的眼前笑,笑著說:“虎,你回來了。”
咯噔!
那個百年不變的溫柔笑容,就仿佛一把無形的刻刀,瞬間的刺中了凌華強隱藏在內心最深處僅有的良知,讓他低下了自認為很高貴的頭顱。
砰——
他不受控制地對著那個被風吹打了數年的土包跪了下去。
莊碧凡再次抓起了鐮刀。
“碧凡,不要!”
莊曉云失聲大喊。
“嗖!”
“噗嗤!”
手起刀落,血柱沖天,人頭落地。
父子墳頭見,
磕頭懺悔晚。
愛恨一線間,
失去的不能再重來!
:說實話,寫這一章的時候,我的心情很復雜。
當寫下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我不禁在想:情義和利益,孰輕孰重?
我想,我們每個人心中的那桿秤都不一樣。
明天還要加班,今晚就到這里吧,兩更八千字,比三更只少一千字,算是小爆吧~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