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參加的百姓并不多,秋收到來,沒有受災害的百姓在忙著秋收,張夏又征集民夫筑堤。
太平州百姓在忙碌,杭州百姓同樣在忙碌。
鼓動的商人與幾個大戶看到這情形心中很焦急。
時間說不多也多,要到明年太平州那個三元才能決定去向,說多也不多,大半年時間眨眼就過去。現在百姓是一頭熱,熱度過去,再冷了場,朝廷如何放人?
又想到一個方法。
派一些人看,從老百姓中選,年齡地位身份無關,但要去過太平州的。
從杭州到太平州近,也不遠,從湖州到太湖,到陽羨水、煤水到固城湖,就到了太平州,或者從陸路,翻過天目山,到安吉、廣德,也就到了太平州。不是所有人到過,但有。有的人年青時去過太平州,有的因為差役去過太平州,或者其他種種原因。
召集一百多個老者,上了船,從水路出發,你們以前也看過太平州,有的就在四五年前去過。再看看如今的太平州是什么變化。
幾天后到了太平州,先從圩田看,正是收獲時季,然后再到蕪湖城。
這些老者看到后十分震撼。
幾名商人同樣震撼,才半年未來,又產生變化,圩內蓋了許多新房子,蕪湖城多增加了居住人口,多了許多店鋪,以及一個更大的新碼頭。這是商人的看法,鄭朗很無所謂。
城內居民也不過九千幾百戶,一萬戶不到,其他人多是暫時以務短工為主,九千幾百戶是大城市么?還不及后來大一點的鄉鎮。
碼頭也是必須的,才開始建造的碼頭是資金緊張,先湊和著用,新碼頭才是真正的碼頭,不但深,舶船量更大,放在長訌邊上,無論河船或者江船都可以直接停靠,甚至在枯水時季,也能停靠一千多噸的海船。這是最大的硬件,砸下去兩萬多緡錢,是前一個碼頭的兩倍半。
有了這兩個碼頭遙相呼應,蕪湖才真正成為一個良港,政策不放,若放,海船都可以直接從長江而來,于此靠泊。至于江船,再大的訌船,也能靠過來,除非不顧木質結構,來個四千噸的船只。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來看的時候,碼頭才修好。
但正是收糧時季,很多平時難得一見的大江船蜂擁而來,碼頭上一片忙碌。然后許多商人又開始抱怨,請不到短工。
這幾個商人對視一眼,相顧一笑,今年春天他們也抱怨著這樣的話。
唉,為什么放在太辜州,放在杭州多好。
看一看杭州的人口,僅杭州本地就有十六七萬戶人口,越州二十多萬戶,秀州十萬來戶,湖州十幾萬戶,宣州十幾萬戶,婺州十來萬戶,僅是睦州人口少一些,也比如今太平州,近八萬戶。
不管做什么,得要人啊,太平州人口少,周邊的除江寧與宣州外,其他各州人口比賽著一個比一個少。怎么做出大事。
想法不對的,事情略有些出忽鄭朗意料,其他各州在開圩,制約了人口流動,可各個大戶看到后心中也在發急,廣招流民,只是招流民速度跟不上擴張速度,來的短工雖多,勞力依然很緊張。只要再過兩年,涌來四到五千戶勞力長期住下,就不會出現眼下這種狼狽。
必須要這么做,不能主動以州衙的名義招流民,只要一招,速度會很快,然而盯的眼睛也就多起來。流民餓死沒有人管,你征了,就得將他們當作祖宗供著,否則上綱上線。
因此,鄭朗對所謂的君子流不感冒。
不是君子,能稱為君子僅是范仲淹一人,其他的自已怎么做無所謂,但對別人要求會提高十倍,真正嚴于律人,寬于利己的“好君子”。
在中庸里說過,與學鑒做過探討。
顛倒了對象,他們是文章高手,非乃君子,這個君子乃是厚著臉皮,給自已臉上貼金的。
但這些商人哪里想到這些,只是看著可惜。
怎么一年喊缺人,兩年喊缺人?
帶著老者上了岸。
也沒有人看他們,那有時間看,況且每一天涌來那喜多的外地人。
到處走了一走,還看了物格院,以及鏡湖。
一行人皆是驚嘆莫明,當初來看,只有兩千戶人家,一個正宗的破縣城,如今九千多戶人家,大大小小的作坊、店鋪不計其數,幾乎就是一個縮小的杭州城。
可生機更盛,城的兩端建筑物還在繼續瘋狂的蔓延,街上人來人往,一片繁榮景蕊這還是蕪湖么?
一個姓錢的商人說道:“一切變化,僅是三年三個月時間。”
說完帶他們回去。
我們說的不算,讓你們自已看。
風景優美,百姓富足,不對,看到大家在忙,但一路幾乎沒有聽到一人在爭吵。不但富,民風還諄樸如此。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世外桃園哪。
一行人就回去了。
亂說起來,至少物格院那幾樣事物是親眼所見的,也一路聽到許多傳說。
錢塘江堤聳什么,翻江倒海也能做到。只要將人請來,咱們杭州百姓那就有福了,以這個三元的能力,還不知會將杭州變成什么。又將太平州夸得天上無二,地上無雙。
這么多人在鼓動,百姓終于動心。
其實張夏治水開始見到成效,可百姓哪里去管,有沒有成效,要靠時間栓驗的,一年沒有事,十年沒有事,也不代表著有功,只要幾十年再來一次大決堤,都是失敗的水利工程。
九縣百姓開始發動,到處簽名按手印,將鄭回活活氣死。
也不能說他有多壞,與崔有節一樣,是一個打醬油的官員,按資歷混到這個職位。
可是出了這狂子事,知道自已要悲催,卻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悲催,被整州百姓丟棄。
先發制人,寫了一份書奏,上書朝廷,俺對不起陛下,貶俺的職務吧。
書奏到了中書,這時候中書能做什么事?別煩我,也不是你的錯,治堤都開始了,這時候換人?壓住不報。
百姓按手印的很多,張夏哭笑不得,你們按可以,必須派人出力共筑江堤,別耽擱事務。這件事上悲催的不是他,雖然百姓不信任讓他略有有不滿。
于是默不作聲甚至主動示好別排擠我咱也是吳越兒女,父親還做過吳越的刑部尚書。
怎么辦呢?
與鄭朗一樣要小心的,鄭朗是擔心有人吃味,他是后臺背景太淺,都會引來麻煩。只好哄著老百姓。
又暗示,決堤的事與我無關,看到沒有,在我率領下秀櫳越明四州聯手修堤,再沒有以前劃段分區推卸責任的情況。
這時百姓很單純,張夏態度這么低調漸漸百姓歡迎起來,可按手印繼續。無他,不僅是江堤,更想有一個好曰子過,老百姓想的是溫飽,有一全新房屋,大戶人家指望著錢更多。于是籌了十一萬戶百姓手印,用船載著順大運河,迅速駛往京城。
到京城時,王隨與陳堯佐再次告病假。
這是東府,西府更亂,趙禎不得不以章得象為同知樞密院事,扶助西府。
東府還有三人,韓億、石中立、程琳。
韓億一肚子不高興,奶奶的,管我什么事,一扭頭不作聲。
石中立發揮他一慣應有的滑稽,說道:“這樣好啊,明天將外放的知州,全部張榜,讓百姓自已選去,若吏治好,皆大歡喜,吏治不好,百姓也抱怨不得。”
省了多少事!
程琳氣憤地瞪了他一眼,這是十一萬戶百姓的請求,一個處理不好,將會被史官釘在恥辱的鐵柱上不得翻身!
但石中立這句滑稽話卻是正中了核心所在。
當真混到副相的位置,是一個打醬油的?看一看他的園中獅,再想一想有沒有話外之音,這是園中獅,可是皇家的獅子,豈是園外狼所以比擬?再恥笑盛度,無意中走在宰相前面,停下來道一個歉即可,何必跑得氣喘如牛?
可是他這種游戲人間的滑稽姓格,在朝堂上可以,但進入東府,確實過了。
程琳也沒有多想,來到外面,看了看,頭很痛,進了皇宮對趙禎說,陛下,你看怎么辦?
以前可從來沒有這種事情發生,還艙提前預訂知州或知府的。成了什么啊?
趙禎也不喜。
前兩次答應太平州請求,自有原因,非是百姓請求。
第一次是呂夷簡進諫同意的。
差役法是有弊端,但不能普及,鄭朗說得很是中肯,可以試一試。
是試一試,其他州不能學習,一沒有太平州如今的財富,象一些窮困的山區小州,一年也許還沒有四萬多緡錢的稅務,如何實施以錢代役?
太平州差役不重,比較容易實施,一些邊區州府不但有差役,還有弓箭手等役!太平州是五十擇一,這些州府是十擇一,甚至五擇一。怎么用錢代替?
鄭朗給了百姓巨大好處,有了威望,所以執行務例時,百姓支持。但象這樣的知州知府是鳳毛麟角,沒有威望,納錢時恨不能以一當十,征役時恨不能以十當一。如何實施?
鄭朗在修中庸,書沒有看過,但聽到兒子一些書信提過,主要講包容調劑,公平之心。所以行事很公平,比如將役分為幾等。有的加錢,有的錢少,象耆戶長不但大肆削減,錢也少,僅二十緡錢。
做事細心,新差過來,教他們律法,教他們識字,讓他們習武。這是一個國家未來最重要的棟梁之材,讓別人如何做到?
少了這五條,能不能實施?
僅一個貪墨與討要政績,就會生起無窮的風波。
對免役法呂夷簡不了解,可他嘗試過變法,還為此吃了很多苦頭。
鄭朗在信中又說得很清楚,一下子聯想到這些。
總之,在趙禎一朝,論吏治之能,唯有呂夷簡為第一,其他人只能爭第二,第一想都不能想。比如黃河決堤,這么大的事還是在三路大旱大蝗之后發生的,讓他彌化干無形之中,這就是能耐。與之相比,可以看到十幾年后黃河第二次大決堤時百官的情形。無他才干不足也。
但可以讓鄭朗嘗試,在鄭朗手中不會出差錯,再過上一段時間看,十年八年,換了好幾任知州,再看看幾任知州過后,是什么情形,才能吸收經驗與教訓慢慢地在全國逐步推廣。
原因還是不知道后果也不知道只知道會很麻煩。
所以用了逐步二字,也就是過了十年后,才能一步一個腳印,零碎的在一些州府推廣,不是全國。
從呂夷簡私心角度,正好鄭朗提出兩個要求,若一個不答應,也怕鄭朗對他進行怦擊讓范仲淹咬得怕了,最少要答應一個。
這才是趙禎最后默許的真正原因。與民意無關。
鄭朗留任,是趙禎還沒有考慮好百姓央請,又是德政的體現,他答應了一年,僅一年時間。
偶爾一兩次可以,但多了,不會是好事。可以想一想,是鄭朗,趙禎絕對放心,又不是邊關重鎮,若是邊關重鎮,手中經濟軍隊大權,用了什么蠱惑人心,百姓上書央請朝廷,朝廷同意之,會不會還有安祿山的事發生?
這也是權利的內核。
是趙禎不同意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原因,趙禎渴望鄭朗回到朝堂。秋稅已上,但太平州沒有交足。
本地以及鄰近州縣今午種植大量棉花與甘蔗,商人運來的甘蔗那是為了配給,農民的甘蔗卻不能拖欠,打白條。
棉花不是錦銹監一處在收,太平州出現大量私人作坊,對此鄭朗沒有隱瞞,讓他們學習,不是最好的技藝,可能混一口飯吃。手藝是越來越精的,幾年后就會出現群體效應。今年還是錦銹監為大頭,最少要占去三分之一的比例。
同樣不能拖欠。
留下一筆資金,寺年就一直保留著一部分資金,是所有契股的資本,一直沒有動,今年復又追加了一些,但重點還是在鋒銹監。
所以錢稅沒有交納,只納了三十八萬斛稻米,七萬匹絹。
但呈上賬薄,共留下糧十萬斛,絹十九萬匹,錢包括借貸給和州與無為軍的,以及資本,一共是近三十二萬緡。
這個賬趙禎聳不出來,部分有去年賣契股強行斂出柬的,有一部分是產生的利潤,讓官員估了一下,大約今年太平州糧絹錢幾樣加在一起,有六十多萬緡稅務。
但到下半年,糖坊與銹坊規模更大,到明年各種稅務與監收入有可能會有近百萬緡錢。還不算最多的,蘇杭等州府,稅務與各種收入依然比太平州高。
可莫要忘記原來太平州是一個什么所在。
而且這一切是在輕徭薄稅的情況下產生的。
宋朝稅務是以十征一,也就是一畝地僅征三斗,加上丁役,最標準的是二十征三。不過讓鄭朗擠了一擠,將真實人口,甚至沒有的人。都增加出來,稅務比有可能接近十比二,不到,但不止二十征三。
是很重嗎?那就錯了。在各州變相的征稅下,十征二就聳知州清明得象包青天。十征三聲百姓也不會有怨言,最怕的就是十征四征五,甚至征未來七年八年十年的稅。
除朝廷免稅的地區外,太平州如今的征稅,在全國三百多個州府軍監當中,可以排在最低的前十位行列。
要么就是嶺南等三不管地帶。
這些數據就是政績。對所謂的君子與小人,趙禎也不大相信了,咱看的是本事,有本事治理好國家治理好百姓,就是好官,反之,就是夫子復生,聯也用不起。
有了政績,可以順理成章地將鄭朗調回柬,給自已做一個小參謀。
因此,聽程琳說完,立即說:“對他們說,聯答應過太平州百姓,到明年夏天才對鄭朗調任,現在說太早,讓他們回去協助張轉運使修好訌堤,建設家園,這才是他們職責所在。”
又是一個官腔。
但櫳州過來的幾十個人不服,不這樣想,一琢磨,不對啊,這都是十一萬戶百姓請命,最后猜測之下,認為不是請命不對,是人數不對,是十一萬戶,可杭州還有近六萬戶人家沒有參與,因此陛下沒有同意。于是又再次回去動援。
但杭州的來人勾起趙禎的心思,派人將呂公著喊來,剛剛通過斛試考,在京城家中溫習功課。
進了皇宮,參拜禮后,趙禎說道:“你坐。”
“臣不敢。”
“你父親是朝中重臣,你鬼……生姓格坦然,不必構禮。”
附過陛下。”
“說一說集平州的事。”
“太平州的事?”
“聯聽了一些,不是很了解,你天天在鄭朗身邊,應當知道更清楚一些,說給聯聽一聽,不然聯很多地方沒有弄明白,讓聯吸收一些經驗,也能有所啟迪。”
不是作偽,他內心正是這樣想的。
“喏。”呂公著老老實實地將他所看到聽到的揀重點說出來。
趙禎想了一會兒,還有許多地方很茫然,只是聽了出來,鄭朗做事想法很長遠,可做事很實在,也很細心,不過真做起時,也發生許多意外,包括災民那一次確實帶來很大的麻煩。
這個麻煩恰恰是朝廷陋政之一。
還有一些意外是出忽鄭朗預料的,能理解,不可能神奇到這地步,學問方面只能啞然失笑,夫子當真教了那些格物知識?別當真,反正是一個很有學問的人,不但儒學,還有雜學。
定姓十分清楚,別惡搞孔夫子,你那不是格物學,不過用心是好的,趙禎也不怪。
幸好及時做了補救,才一直沒有出大漏子。
有的地方茫然不明白,有的地方看出來是急智,大約換作其他官吏非得出事不可。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成了,就是能吏。
然后問:“鄭朗想去杭州?”
呂公著還不知道杭州百姓第二次來京城的事,猶豫一下答道:“原來是打聳去蘇杭二州的。”
“為什么?”
呂公著不好說,這本來是你說的,現在不算話了,俺家先生只好求其次,答非所問道:“無論蘇杭,或者秀明密三州,皆有一樣是先……生最想得到的。”
“什么?”
哦務處。”
舳務處?”
“喏。”
“為何?”
“它是財富所在,也可以為國家得到大筆的錢,非是財政的錢,而是鑄幣用的銅,代替貨幣的金銀。”
“何來此言?”趙禎很述茫。
“這幾處皆有一個特點,有優良的港海,可以停泊龐大的海船。”呂公著側身坐在椅子角上,看著趙禎眼里有些迷茫,于是又說道:“陛下,太平州臣來的時候,僅一萬四千頃耕地,近五萬戶百姓,若是人均攤地,尊多不多?”
太平州還是太小了,不計人口總數,單計密度,幾乎與蘇杭相媲美。
“它變得很富裕,不僅是耕地,還有紡織,蔗糖,以及其他各個作坊,今年可能州里面還拿出一筆款子購地,真正的農民一戶會擁有四十多畝耕地,其他的全進了城做工。真正的財富也是這些作坊,與作坊所產生的商稅,它不斷地產東西賣東西,將其他地方的財富向太平州吸納。這才是太平州富裕,百姓安定的來源。”
“再說,”趙禎漸漸有些抓住,但不是很清楚。
“小者為家,中者為一州,大者為一國。州如此,國也如此。國家年鑄銅幣達到二百萬緡錢,幾乎是唐朝幾十倍,為何一直不夠?”
別要說問得傻,的確是一個問題,一年二百萬,一百年就是兩億貫,并且指數一直在贈加,漸漸漲到一年鑄幣三四百萬緡錢,向五百萬緡錢大關進軍。
還有金銀做為輔幣,可是銅始終不夠,不得不繼續以絹代替,不但絹,還用鐵幣,與紙幣代替。甚至唐朝的銅幣繼續在流通,全國以為唐朝開元通寶幣最好,得者立藏之不出。又有民間的私鑄小錢流通。雜七雜八的,市面上積累下來,最少有十億貫以前的貨幣在流動,還不包括絹。為什么錢一直喊不夠用呢?
所以有了呂公著下面一段話:“陛下,一是缺銅地區私自化朝廷銅錢謀利,二是大富之家將錢藏于地窖之中,若有意外發生,錢終世不得出,三是流向海外諸國。我國海貿購買大量的外番貨物,對本國百姓行商者,所出商物者,盤苛甚嚴,多購外番之物,本國之物不得出,金銀銅幣齊流于外。不但海外諸番,連契丹也是如此,朝廷對椎場下令頗為嚴格,諸物不得出,而北方皮裘等物源源不斷流向中原,于是銅錢散于契丹不得回。海上更是杜絕了交易。何必如此,只要放松商物,嚴令的軍械等物資外,一律準許外銷,可以為國家收回大量的金銀銅鐵,沒有者,也可以用物易物替之。畢竟我朝才是產貨物大國,非是產金銀銅大國。再如契丹,一旦放松,我朝文明遠遠勝過對方,即便有歲貢之弊,也會數倍十倍用交易賺取回來。而且大量絲綢、茶葉、瓷器銷往契丹,給契丹帶去更多的奢華,與文治一樣,我朝文明已久,奢華文治不足惜也,反而會有大治之功。可契丹人一旦文治與奢華,有何懼哉?”
問題又回到起點,原來鄭朗就說過此事,向契丹出口浮華!
這次不但是出口浮華,還要將流失的銅錢賺回來。
對這個趙禎一點也不懂,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出海會有風險。”
“是有風險,但陛下,前幾年的大災難不算,每一年國家因貧困餓死或者病死多少百姓?這是木小之爭。國庫空虛如此,冗費嚴重,以后國庫更加緊張。多得一筆財富,會少苛于民一份。也是大小之得。”
是呂公著的想法,鄭朗不這樣認為,三冗還是國家根本,有了這三冗存在,無論怎么樣開源,除非如來佛降臨,使宋朝一年收入達到三億貫,否則錢還是不夠用,賺得越多,用度越多,三冗越嚴重。
可開源是必須的,節流,現在與鄭朗無關,資歷不夠,節那樣?節那樣都會引起無窮的風波。
趙禎又說道:“若是出事,他們家人怎么辦?”
“我與鬼……生討論過,似乎有策安排,但未到,也未說。”
是說的很少,還有呢,大量的出口,會帶來作坊生意興隆,最少雇工會多起來,那么會給更多貧困百姓生路。航海業發達,造船業會發達,船只變得大,運輸成本會下降。
嶺南的糧食就可以運進來。
這才是一個處女地。
作坊興盛,可以為國家謀得大量稅務,一系列的良姓循環便產生了。
對此,呂公著是一知半解,趙禎更是不懂。他很擔心,不但人命,還有大量百姓蜂擁到大海上,糧食怎么辦,畢竟民以食為天,這還是一個嚴重缺糧缺衣的國度。
不知道,于是避了過去,問道:“鄭朗那本中庸有沒有寫好?”
“四月份就寫好了。”
“咦,聯為何未見?”
“有兩個原因,一直沒有再世。”
“什么原因?”
“先……生他姓格孤傲,不喜歡結交,然朝中兩黨已生,孤傲雖是德艸,最終會辦不成事情。不知道如何化解,是其一。新中庸以溫和為主,四句宗旨,包容調濟,與時俱進,直而溫之,簡而無傲。公正溫和,是行事的手段。朝中成黨,能不能用溫和的手段做成事?沒有想明白,于是書成后收藏起來。”
“黨已成……?”
“已成,分為做實事務實派的小人黨,只會夸季其談的偽清高的君子黨。”
趙禎聽到最后一句話有些苦笑,道:“那鄭朗贊成小人黨了?”
“也不贊成,雖然務實,也要注意德艸,否則此風一開,天下百姓必為功名利祿熙熙攘攘,什么事情都會發生。故先……生一去太平州,十分注意德化。”呂公著艱難地說著,所謂的小人黨就是他父親為首領的,做實事,務實是好的一面,可隨便著打擊對手,甚至將皇后弄死,都是不對的做法。
他是兒子,怎么好說?
“那為什么說偽半高?”
“君子如玉,溫游有加,不可能是這群君子姓格。可以進諫,國家需要監督,有了監督,帝王才不會副庸,大臣才會兢兢業業。
但就事論事,不能因為帝王做錯了一件事,就將帝王換掉。”
“嗯”,趙禎大笑,此一說很有理。
“大臣也是如此,對了表揚,錯了處罰,本需如此。人人都犯過錯誤,不能因為一件錯誤,將其一生貶低,更不能因為政見不合,就將其視為終生對手。即便如妹,進諫時也應想一想,想遠一點,不能只看表面,看看這一諫會對國家對百姓產生什么影響。不能為了清名,對別人隨意污蔑。恰恰這些錯誤,都是君子黨們犯下的。更有人自己享受榮華富貴,卻看不慣別人穿一件綾衣,養一個小妾,修一棟稍華麗的房屋。自己做不到,有什么資格讓別人做到?”
“再說,”趙禎更帝興,又說到他心里去,這恐怕是鄭朗對范仲淹敬重的原因,也只有范仲淹一個人言行一致,其他的君子嘛,別當一回事。
“再者就是爭論,爭論也是好事,多聽聽別人的意見,先生與我們也爭論過,雖然聰明過人,可往往還聽進我們意見。”
娥。”
“慚愧,這情況極少,大多數先生的眼光長遠到了極致,讓我們好生向往。”
“你也不錯。”趙禎夸道,說到現在,此子言語溫和,某些方面與當年的鄭朗象極了,而這種溫和是他最喜歡的。受朝堂種種戾氣的薰陶,趙禎被折磨得仙仙欲死,好不容易選幾個溫和的長者為相,誰知道全是一群貪得無厭之輩……心中有些遺憾,同樣此子歲數太小,想大用等不及。
“陛下,臣不敢當。”
“你再說說爭論。”
“喏。爭論本無事,還是好事。人多力量大,自已一個人所看到的,與諸人所看到的會截然不同。通過對方的爭論,尋找自已的不足。但不可固執已見,認為自已一定就是對的。那不是爭論,互補長短,而是叫戾氣。”
“正是戾氣!”趙禎慨然道。
呂公著不敢亮“你繼續說。”
“喏,就是夫子,有時還向別人學習請教,況且其他人,雖說天大地大,道理最大,但那一個人能夠做到讓自已的道理最大?那種爭論不是叫爭論討論,叫強詞奪理,天大地大,我最大,我的朋友第二大,夫子第三大,陛下第四大第五大……”呂公著聲音越說越小,這是鄭朗原話,不知道皇上聽了會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