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第三百十六章布施
剛才鄭朗設了一個坑,刻意讓法緣跳下去。
人有陰暗的一面,也有光明的一面,就是窮兇極惡之輩,從心底尋找,也會找到他光亮的所在。如鄭朗即將寫的仁義,仁中有義,義中有仁,仁中義有仁,仁中義中仁有義,這才構成真正的仁義。
不過仁義現在肯定沒有時間寫了。
杭州有私鹽,人無利而不往,私鹽販子也不個個是窮兇極惡之輩。若大的杭州,孝子賢孫會有多少?鄭朗一蠱惑,人群有許多人立即義憤填膺,一個大漢闖了過來,一拳將法緣打得滿臉開花。
鄭朗大聲問道:“你是誰?”
“回知州,小的叫劉大憨。”
“為什么要打他?”
“小的自幼喪父,靠慈母將小的養大成人,聞此不孝之言,小的忍不住,老娘娘還到他寺里上過香。”說完號淘大哭。
“你孝順,佛祖會保佑你母子的,馬上就有現世報了,富通判,記下他的名字,明天送兩百貫錢,兩百匹絹到他家中。”
什么現世報,叫打得好!
后面有幾個大和尚準備辨論,結果一個不敢吭聲。
富弼放聲大笑,憋得太幸苦了,連一本正經的王安石都開始悶笑。但富弼終于松了一口氣,剛才一番辨論,涉及到數本經義,佛教各個詞語的來歷,有可能牽扯更廣,多達幾十本。
果然是變態的三元,只準備很短的時間,居然對佛經了解如此。
也不是這樣,主要鄭朗抓得好,俺只說寺院的占田、放高利貸、附炎趨勢等等不好的行為,佛祖在此也不能強詞奪理。難道佛祖與菩薩鼓勵弟子做這些事的。
若不是抓住這些不好的地方,縱然鄭朗記憶再好,能找到因為佛經諸多產生了許多自相矛盾的地方,遇到唐三藏這樣的高僧,用不了半個時辰,也會被辨得落荒而逃。無他,鉆研的時間不長也。
看了看岸邊,不遠了,鄭朗又說道:“各位父老鄉親,你們布施香火,是為了供養佛祖,但知道佛祖是需要什么樣的布施,以及不需要什么樣的布施嗎?”
“知府請講。”有的人答道。
鄭朗因為私鹽案,眼下在杭州形象不完美,盡管他多次說輕判,有一些人還是略恨鄭朗的。不過大多數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知府很有本事,很聰明,智慧幾乎天下間無幾人及之,否則怎么能知道海外幾千里的島上就有礦呢?也做了許多好事,真心為民,不辭辛苦,雖不完美,但比較正面。眼下更是充滿神奇,是在使用手段,還真是佛祖在顯靈保佑?
鄭朗又問道:“有人讀過毗耶娑問經?”
這本經書很冷門,甚至不如毗奈耶經有名。
但人多啊,依然有幾個人喊道:“我讀過。”
“這本經書記載了佛祖與毗耶娑對話中關于布施的問答。佛祖列舉了三十三種不清凈、不純凈的布施。一者有人邪心倒見。無凈信心而舍財物。如是施者非凈布施。帶著邪心歪解,沒有純凈之心,是謂不潔布施。
二者有人。為報恩故而舍財物。則非布施。求回報的布施,我幫助某個人,我有困難了,某個人也要幫助我,這是人情的投桃報李,禮尚往來,不算布施。
三者有人。無悲愍心而舍財物。亦非布施。施舍財物,不是出自真正的慈悲憐憫同情心,只是為耍闊氣,不算布施。
四者有人。因欲心故而舍財物。亦非布施。因為自己有所求,比如想求前程求好姻緣去貢獻香火,不算布施。
五者有人。舍物與火亦非布施。六者有人。舍物與水亦非布施。將財物丟在火中與水里,比如我們布施寺院,給佛祖修修像,修一個能遮風蔽雨的場所,讓和尚能吃飽穿暖,這是正常的布施,但寺院修得象龍宮,和尚們不做事,吃得好穿得華麗,那不叫布施,這是布施到水或火里,不但沒有幫助,會有很大危害,有什么危害,稍會我再說……”
后面還有,害怕壞人害你,花錢消災,送人家有害的東西,武器,送肉,收養孤兒為了他們以后養你,為出名而施舍,為歌戲妓子故,為破產轉移財產故,為有麻煩的房舍故,拿著人家的財物做人情,谷麥在田地倉庫里被鼠鳥所食,并非有意送與它吃,不算布施。若將壞了的食物物品贈送他人,不但不算布施做好事,而是在造惡業。請人做工付財物,是別人應得。自己有病多送財物給大夫,以為大夫會盡心盡責。打罵人家后,自己覺得難為情,給財物補償,布施之后疑心別人騙他或想以后回報,施舍后越想越后悔,送了財物給別人以為別人一定為己所用,施者對自己布施念念不忘,人到衰老沒有將財產留給子女布施出去(因為財產已經把握不住),為了名譽舍物,出于攀比嫉妒心送財物,為貪女色擺闊,為求子,為求福德,要周濟窮苦雪中送炭而非錦上添花,僅送人無用的花果(非指花果,而是指無用之物,餓者要送食物,寒者要送衣服),全部不算布施。
“各位,現在知道那些不能布施嗎?一要心凈,二要周濟貧困,所以我每到一處,皆拜訪當地慈善人家。比如剛才的壯士劉大憨,他是至誠的孝順之心,沒有求回報,于是得了現世報。”
除了法緣外,還有大和尚呢,一個個氣歪了鼻子。
真要將這三十三條不凈布施舍去,寺院還能得到什么香火!!!
但這才是釋迦牟尼的本義,他是創造一門使百姓忘卻煩惱苦痛、揚善去惡的宗教,而不是讓世界各地百姓養著幾千萬白白胖胖的大和尚。只要抓住這個論點,以現在鄭朗之能,唐三藏來了,辨不了半個時辰,但可以與唐三藏辨上半個小時。
“佛說,而舍財物彼施報者。如以種子種之咸地爛壞不成。大仙當知。如是之人非不布施不得果報。復次大仙。譬如有人隨何所取得種子已種之荒田。彼種子界地界相依。須得天雨種子變壞。雖有牙生不得花果。此布施分不得花果亦復如是。若此布施,永遠不會得成證果,頂多是大仙界。最糟糕的不僅于此,布了不凈施,如六祖慧能言,實無功德,勿疑先圣之言,武帝心邪,不知正法。武帝者,蕭衍也。早年他不信佛得成南梁開國皇帝,一代人君,信了佛布了惡施,活活餓死在臺臣。他布了什么施?大通三年出家,讓群臣捐錢一億贖回,大同十二年第三出家,讓群臣用兩億錢贖回,太清元年四次出家,讓朝廷出資一億錢贖回。縱觀他一生,吃素納諫儉省愛民,也無大惡,為何如此?這樣的人都落得如此下場,各位父親鄉親,你們用什么與他相比?胡亂的布施,會讓你們最終有什么下場,即便這一世僥幸逃過去,下一世會成為什么!”
下一世會成為什么,沒有人知道。但楊安國知道一旦今天晚上鄭朗所說的話以及這三十三不凈布施傳出后,會對寺院的香火產生什么影響。
至少韓琦眼睛已經亮起來。
他讀的儒家書籍不比鄭朗少,但佛家書籍沒有碰過幾本,這本毗耶娑問經更是聽都沒有聽過。明天得將這本經書弄到手,好好翻一翻。
鄭朗到了岸邊,對手中的荷葉十分珍惜,用手再三的撫摸,才登上湖岸,借著明亮的月光,能看到他的鞋履居然沒有沾一點湖水。然后隱入菊花叢中不見。
忽視卟通幾聲,幾個人跳下湖中,離得有些遠,但也不算遠,一百來步,那片荷葉鄭朗渡完湖,也不要了,可有的人認為它珍貴,于是跳下湖,去爭搶那片荷葉。
韓琦大聲喊道:“不要將它弄壞。”
雖用了更多的心思在想這個三十三不凈施,但荷葉如何當舟渡人韓琦一直在好奇。
欽差有命,幾人不敢不聽,圍著這片荷葉將它捧上堤岸。搶了搶,有一道裂痕,問題不大,韓琦將荷葉翻過來覆過去的察看,也沒有看出什么異樣,要說有什么不同,頂多這片荷葉很大,比正常的荷葉大了兩部有余,但象這樣的荷葉,在西湖里不要太多。即便大,能當舟么?再大上兩倍也不行,不要說人,一個小貓在上面也會落入湖水中。
韓琦智商肯定是高達一百五的,然而看著看著,心中郁悶了。就是這片荷葉,讓鄭朗渡完近六里寬的西湖,中間還說了許多佛經,與那個悲催鬼法緣辨了許多佛法。
韓琦不解,用疑問的眼神看王拱辰,王拱辰同樣在搖頭。
鄭蘋在崔嫻懷中奶聲奶氣地喊道:“娘娘,我也要那荷葉,我要在湖上玩。”
讓崔嫻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即便鄭朗將法門揭開,在場的也不會有一個人能立即玩起來,為了這場精彩的表演,丈夫可是喝了無數口的湖水,不過天氣熱,也無所謂。
一個百姓顫著聲音說道:“欽差,能不能將它賞給小的。”
韓琦知道鄭朗是在裝神弄鬼,惡心某些貪婪的偽和尚,它的價值還不如鄭朗一個字。于是將它遞給這個百姓。
他是這個想法,老百姓不是這么想。開始有一些百姓認為鄭朗使用了什么方法,但聽了這么多佛經,又見到鄭朗將法緣辨得啞口無言,想法也產生改變。畢竟這時百姓沒有幾個讀過書的,比較迷信。這人接過來后,將它舉在頭頂,趴在地上喃喃祈禱。他一跪,許多百姓立刻跪下。
富弼掃視了崔嫻等人一眼,若不是為了避嫌,能拉起崔嫻的手落荒而逃。
弟媳婦,趕快走吧,受用不起。
懂的,崔嫻拉著江杏兒的手,帶著四兒、環兒以及幾個學生撥腿就走。
楊安國與韓琦幾人也跟著離開,老百姓在下跪,他們不能下跪,但在路上韓琦將富弼抓住,一個勁的追問:“彥國,你一定知道,對么?”
富弼知道,能不能說?
他能告訴韓琦,韓琦同樣能告訴他人,一傳十,十傳百,事情真相很快也就揭露,那么鄭朗的苦心經營不起作用,反而起了反作用。無論韓琦再怎么追問,富弼就是不說。
韓琦又聽到前面江杏兒在問崔嫻:“嫻兒,幾個娘娘的布施也是這三十三種不凈不潔布施,官人為什么不反對?”
韓琦豎起耳朵聆聽,鄭朗這幾個妻妾同樣知道真相,說不定從她們談話中能聽到什么蛛絲馬跡。又聽到崔嫻答道:“杏兒,官人知道不好,但官人孝順,幾個娘娘沒有其他的用度,只是信仰佛教,這是盡孝,所以官人一直不阻攔。”
“不對啊,官人對吳家小娘子說過,父母做得不對,應當勸解,不能助討為虐。”
“兩者不同的,吳家小娘子是包庇壞人。幾個娘娘僅是布施,沒有害人。”
“官人說胡亂布施,會有不好的后果,梁武帝都那樣了……”
“梁武帝用的是群臣錢帛,用的是百姓錢帛,雖臺臣之劫有候景因素,更多的是他沉迷于佛法,耽擱國政所至。所以觀世音菩薩面對各色人等,現不同的身,是讓各行各業各安本位。比如眾生想統管世界,保護生靈同,她便現出四天王的法身。如樂意在人間為王,便現出人王的法身。想治理國家,便現出宰臣的法身。做皇帝的,就要勤政治國愛民,但梁武帝自學佛法后,疏理國政,用出家勒索朝廷從百姓身上苛剝獻于佛祖,布的是惡施。幾個娘娘是普通人,所布之錢帛是鄭家正當所得。雖沒有布凈施,也不會有劫難。大不了得不到證果,難道幾個娘娘還要做菩薩?得不得到證果有什么關系?
楞嚴經韓琦沒有看過。
但鄭朗剛才將其中一段讀了出來,比起一些上古的儒家典籍,也不是很難理解。觀世音說的這一段長篇大論,無非是救苦眾生,點化各色人等。崔嫻說是各安本位,略有些牽強,也能說得過去。就象鄭朗咬定梁武帝布惡施才得的惡果,誰又能說他全錯了?
而且再一想,鄭朗這次時機也掌握很巧妙。
佛教在中國的興起,有三個因素,一個權貴相信,所以有權貴主動倡導包庇,二個是統治者需要,三個是來自百姓的力量。
可如今情況對佛教總體而言不太有利。
信仰佛教的權貴人數不在少數,畢竟道教與佛教pk起來,各個方面皆落在下風,即使朝廷鼓勵也不行。可因為一些佛教子弟的做法,使為數不少的士大夫精英很不感冒。
佛教的教化作用,為統治者需要,可對佛教帶給唐朝的禍害,宋朝各代皇帝還是記憶猶新,趙匡游相國寺,贊寧法師說現在佛不拜過去佛,趙匡龍顏大悅,這才倡導佛教的。有外部基因,當時北宋在擴張中,想要征服各個割據力量,需要多方面的支持,包括佛教,但還是將佛教列為道教之下。正是唐朝佛教之害故也。
教化作用依然存在,可是宋朝此時環境不同,對教化沒有趙匡時那么看重,關健是需要錢。澶淵之盟前數場戰役打下來,宋朝花了七千萬貫錢,與西夏人作戰還沒有開始,但僅是將糧食物資運到西北,在路上的運費與損耗會有多少?還不知得花多少錢。不但自己,包括賈昌朝等許多大臣在內都在喊節省費用。戰爭還沒有正式爆發,不能剝削百姓,只好從各方面著手,裁剪費用,使國庫稍稍充裕。然而寺觀的侵戰田地,一年讓朝廷減少多少稅務?不打仗,好了傷疤又會讓人忘記痛疼,急迫感不強,可眼下皇上因為財政不足,同樣對佛教產生不好的應象。
百姓的支持,鄭朗這樣一鬧,百姓還會有多少人支持?即便支持,也多是持懷疑態度,俺信的是佛祖,不是你們這些大和尚。
想到這里,韓琦不由莞爾一笑。
還是沒有聽出荷葉的秘密,只是聽了崔嫻的一些話,韓琦對崔嫻產生一些了解,與鄭朗十分相配。大約對佛教不是很反感,也不大相信,敬而遠之的態度。
倒是那個小行首與兩個小婢十分相信佛教。可這個與荷葉渡湖沒有半點關系。
前面拐了一個彎,不好再跟下去。韓琦與楊安國回到邸所。其實案件是在拖著的,看到了,案子也要結束,還要返回京城,趕到利州進行救災,于是三人迅速將案子結束。
離開杭州時,已經看出這件事所帶來的影響,先是那片荷葉,讓那個百姓帶回去,于他家不遠處的吳山腳下設一觀音菩薩像,將荷葉供于香龕前,燒香供放。這一放,引來了無數香客。也是必然,王則搞秘密活動似的,遠沒有鄭朗名氣大,還發展了十幾萬香客,況且鄭朗這一夜的神奇。
一時間此處香煙彌漫,遮天蔽日。
此處香火旺了,別的地方悲催,壽寧寺兩天下來幾乎看不到任何的香客。其他諸寺中,香火也不及以前旺盛。
并且有許多百姓在打聽何謂三十三不凈布施,鄭朗不但講了毗耶娑問經中的三十三不凈布施,還做了詳細的解說,可有幾個百姓記得?但沒有關系,雖然此經頗為冷門,杭州城中還是有的,有好事者將此經書翻開,找到這段話,再次做了闡述。還有好事者學著鄭朗,摘了一片最大的荷葉,于中午時分,來到西湖邊踩上去。這能踩么?輕者濕腳,重者落下湖去,反正中午時湖水不算太冷,觀者一個個笑得前仰后合。
鄭朗所在的竹舍菊花也很古怪,在鄭朗來到竹舍前,種了許多菊花,這無所謂,就是和尚們很反感他,也不得不承認鄭朗一個雅人,花長勢很好。花長得好不要緊,偏偏鄭朗搬進來后,花一天比一天長勢旺盛。才移載沒有多久,不但根扎下去,生機勃勃,開的花又大又艷。不能往邪處想,往邪處想,也有不對的地方,菊花潑辣,易于載培,但這一移載,多少會受一些影響。如今看到這萬花爭艷,百姓傳言更多。
杭州各寺的和尚們看著這些花兒,一愁莫展,難不成派人夜里將這些花連根撥去不成?
一時間杭州城中沸沸揚揚,楊安國三人在這種情況下啼笑皆非的離開。
臨上船前,韓琦向西山遙看了一眼。
也能過去,鄭朗那棟竹舍非是孤懸于海外絕壁,不過鄭朗為了讀佛經,閉舍不出,只帶著幾個學生在身邊。韓琦知道沒那么神圣,可冒昧過去打擾,終是不雅,帶著一肚子不解,登上了船。
但這件事的后繼影響到在繼續。
不僅杭州的寺院,兩浙的許多寺院都先后受到波及。
有的和尚也不服氣。
一部分和尚只是守著一座小孤寺,這些和尚那有什么田產,又能有什么財產去放高利貸,糊口罷了。遭到牽連,香火也減少了,更難度日。還有的寺院規模大,可是守著戒條清規,手中即便有田,也是寺院歷年積攢下來的,或者施主布施來的,要么有爭議的地方經營了一些長生鋪(當鋪)、店鋪、碾硙、旅舍,收入十分可觀,但能算是正當所得。此次鄭朗換田,雖偶生了一些貪念,做得不過份。這些寺院和尚們也多有不服。并且他們也遭到嚴重的牽連。
放高利貸的和尚有之,有的人還不起高利貸了,正好借著這次機會,開始上訴,鄭朗不在州衙,但是富弼一一將訴狀接了過來,放心,重陽之會辨后,無論結果,一定替你們將欠條討還。
看到這結果,于是有百姓要田,同樣接手,沒有判決,但派了衙役下去調查。最后居然有百姓連正當出賣的田地,長生鋪里贖不回去的物品,也要往回討要。更不要說香火。
吃了家中婢女送來的午飯,范純仁好奇地問:“大夫,他們會怎么做?”
“那個他們?”
“那些寺院。”
“他們啊,他們怎么做不重要,杭州是一場戲,功夫卻在戲外。”
“大夫,我不明白。”
“杭州我要的還是水利,至于打壓寺院,非我之能,不過我下了這么多功夫,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誰?”
“韓琦。”
“韓琦?”
“正是他。”鄭朗說完了,看著外面,外面的菊花金黃一片,當然,這大片大片的菊花開得好,非是百姓所傳言的那樣,提前鄭朗在這里做了一些布置,也不能說。百姓傳言,正是他需要的。
又喃喃道:“還有幾天,重陽就到了,重陽一過,看看能不能將這幾個重要的矛盾沖突給化解。”
剛說完,外面傳來一陣美妙的琴聲,就象一陣輕風,緩緩地從東海吹來,慢卷著天上的白云,又象一泓碧水,從山上叮咚而下,又仿佛一只鵝毛輕輕在心田攪動。
琴聲優美到了極點。
王安石也在聆耳側聽,道:“好。”
鄭朗卻大笑,走出去,朗聲說道:“你這個大和尚,我本來想請你過來一敘,然塵事繁忙,諸事并多,一直不敢請你。沒有想你比我還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