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鄭朗兼著西府之職,兼管軍事權,所以接到急報后,龐籍派人通知鄭朗。
但包括龐籍在內,都不是很在意。
這些年時有蠻人叛變,宋朝君臣習以為常了。但鄭朗沒有馬虎,親自來到樞密院,前兩年派了許多斥候前去南方,這些斥候帶回大量情報,至少情報上已經做得很出色。
鄭朗將這些情報找出來,拿回家一一整理,第二天于都堂將諸相召集議事。
先將整理好的情報傳給大家。
儂智高事件主要原因一他的野心,二是安南李朝的擴張。
北越以前一直是中國領土,宋初丁部領丁璉父子繼十二使居稱藩交趾,已有部分野心。但是宋朝忙于統一全國,特是后漢,平定后漢后又一心想收復幽云十六州,無暇他顧,讓丁氏父子壯大。其后丁朝發生內變,原太子丁璉殺死太子丁頂郎,宦官杜釋又殺死丁部領與丁璉。阮匐、黎桓等人又殺死杜釋,扶立丁璇即位。隨后黎桓執掌政權,鎮壓阮匐等反對勢力。占城國乘機進攻丁朝首都華閭。
邕州知州候仁寶得知此事,上奏宋太宗,請求借機南下討伐。宋太宗派候仁寶為交州水陸轉運使,孫全興郝守俊等人率軍進攻丁朝。丁朝太后楊云娥命黎桓備兵馬,黎桓學習趙匡,讓其部將范巨備擁戴,借機廢丁璇,自稱皇帝。宋軍到達,數次擊敗黎朝軍。前后擊斃數萬人,黎桓詐降,候仁寶乃是文臣。中計,黎桓于白藤江夜襲宋營,候仁寶戰死。陳欽祚率軍撤退,遭黎桓追擊,大敗。隨后黎桓學習西夏對待契丹的態度,遣還俘虜,上表謝罪朝貢,還有一個原因,宋朝實內虛外的政策,對開疆拓土不感興趣。討伐西夏僅是想去掉西邊之患,得到幽云十六州,僅是想得到幽云十六州的地形,使胡人難以南下。若是派兵少了,估計難以擊敗黎氏,用兵多了不值。在這種思想下,宋朝承認黎桓統治。名義上黎氏還是宋朝的屬國。但別當真。
當時的黎氏也不強大,控制范圍僅是唐代的交、愛、演諸州。緩解了宋朝敵意后,黎桓開始擴張,乘機攻占峰州,出兵征討位於今越南河宣省中南部的都金、渭龍等州。向北占領今越南北太省、諒山省和廣寧省的僚人區。對宋朝僅有一次偷襲,劫掠了洪鎮(廣西東興)居民、牛畜與糧食,然后再無其他沖突。祥符三年,李公蘊取代黎氏,建立李朝。再度擴張,并且擊敗大理隊。本來宋朝于邕欽二州外有很大一片山僚區域,作為隔離帶,與越李減少正面的沖突。但是越李王朝看到宋朝的軟弱,野心勃勃,不過宋朝對越李來說,依然是一個龐然大物,不敢正面向宋朝發起進攻,于是在宋朝這片山僚區內契入橛子,用他們做為馬前卒,不斷地騷擾蠶食宋朝領土。
這就是越李的形勢。
鄭朗將諸情報拿回家后,整理了很長時間,寫得更詳細。
但有一條沒有寫,儂智高是不是中國人?
要看如何分析,若按大一統角度考慮,外蒙、越南中北部到緬北、克什米爾以及海參崴、北朝等等,皆屬于中國領土,李公蘊還是一個地道的華僑。能不能將他們當作中國人?
不能當成中國人,儂智高身份很質疑了。
若按宋朝控制區域分析,同樣很困難,廣源州后來已經成為越南領土,在宋朝也未必真正屬于宋朝領土,他們向宋朝臣服過,向大理臣服過,向交趾臣服過。宋朝也并沒有將廣源州當成自己的領地,不設官員,不征稅務,相反的,對其冊封,即便有進貢,也以更厚的賞賜回報。但儂智高出生于儻猶州,生成在安德州,這些地區皆是后來的中國領土。不過長大后卻一直呆在廣源州。因此說他是中國人也可以,說他是越南人也可以。
然后是宋朝與儂家的恩怨。
宋朝對儂家絕對絕對的有恩,從恩怨角度去分析,此人比元昊更是一頭白眼狼!
起初廣源州有四大家族,韋黃周儂并立,儂氏與宋政權交往密切,在宋朝支持下,兼并斗爭中漸漸壯大,于是其父儂全福擁有了儻猶州(今廣西靖西),后占有萬涯州(今廣西大新縣境)和武勒州(今廣西扶綏),這時儂全福還沒有多少野心,天圣七年,也就是鄭朗才穿到鄭州時,將其地全部交還給宋朝,前去邕州領其衛職。然而轉運使章戚犯下一個嚴重錯誤,可能宋朝也需要儂氏總領這條緩沖區,不受其地,繼續讓儂全福領之。
儂全福終于產生了野心。
然后是廣源州的地利,廣源州在唐朝稱為平源州,唐代從四川入貴州,多走廣西邕州屬區田州至交州,平源館是必經之道,這條便是有名的于越古道。川蜀商人多將綾羅綢錦運向交州,從交州換回名香、犀角與象牙,促進了廣源州的經濟發展。
廣源州本身又產黃金,峒官之家,以大斛盛金鎮宅,博賽時,一擲便以一杓金為賭注。這為儂氏進一步發家壯大提供了條件。后來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說宋朝貪圖廣源州的黃金。
是笑話,鄭朗都不會貪這點黃金。即便有充足的金源,以宋朝的開采技術與冶煉技術,能開采多少?若如此,鄭朗金手指亂開,豈不一年能得幾億貫的財政收入?提供的那些礦藏得有多少金銀銅鐵?將整個京城用銅包起來也足夠了。正是因為技術落后,不但在海外,在國內諸礦所得實不多,反而浪費會有八成以上。
若沒有倭國的淺礦支撐,史上趙禎朝全國十一個金礦,一年課金僅為一萬五千兩左右。實際產量不會超過五萬兩。就算廣源州乃是富金地帶,年產金不可能超過一萬兩,拋去成本。實際所得不會超過一半。十年前,儂智高曾被迫獻給交趾生金一塊,重一百二兩。儂智高便感到肉痛了,若是年產黃金幾萬兩,能為一百二十兩黃金肉痛?就算得到五千兩黃金,對于宋朝能用來做什么?不但宋朝看不上眼,越李朝同樣也看不上眼,侵吞廣源州是越李朝意圖恢復古代秦亡時南粵舊域,將越李朝疆域拓展到南嶺。
實際做法宋朝不僅看不到這些黃金,相反的將儂全福送回廣源州后。將廣源道劃于宋朝界外,現在樞密院地圖上廣源道數州仍然不屬于宋朝的疆域。然后嚴封隘路,阻斷交通,禁絕廣源道與內地的商業往來。只有一個人清醒認識到宋朝的做法必引來后患,廣南西路緣海安撫使邵曄上《邕州至交州水陸路及控制宜州山川四圖》。宋真宗居然隨手一丟,對身邊太監說道:“交州瘴癘,宜州險絕。若舉兵攻取,死傷必多,且祖宗開疆廣大,當謹守而己,何必勞民動眾。貪無用之地。”
結果鄭朗多次尋找這份地圖,不交戰則罷,一交戰這份地圖會有很大的參考價值,結果找不到了。
內部的茍安政策,外部有西夏契丹之逼,軟弱的民族政策,得之僅羈縻而己,不但不得利,相反送出大量禮物安撫各蠻戎,甚至宋太宗聞戎人來投拒之,俺們宋朝對你們不感興趣。若進攻這些地方,也必然付出大量傷亡。所以當時宋真宗做法也不是完全錯誤的。
宋朝不管不問,儂全福開心了,關起門來偷偷樂,越做越過份,這點黃金對于一個國家來說不算什么,但對于一個落后地區,卻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利用淘金,招誘中國乃諸峒民,以實百姓數量,由是富強,然后再觀察,看到宋朝沒有反應,儂全福于是壯起膽子,自稱為昭圣皇帝,改其州為長生國。但對外儂全福不是這樣說的,說宋朝瞧不起他,一怒之下,與子智高自圖發奮。于是東掠宋朝的籠州,從宋朝嘴中得到七源。南常寇交趾。
宋朝仍然沒有反應,然而交趾沒有放過他們。既然宋朝不管這里,伸出魔爪,強迫儂全福投降。正好儂氏父子不安份,常常為寇,讓越李找到征伐的借口,十年前李德政出兵,虜獲儂全福向儂氏勒索,此時儂智高十四歲,獻一百二十兩黃金感到肉痛,這點黃金自然不會放在李德政眼中,將其斬殺,并下詔說:朕有天下,率土皆臣,諸藩奉貢。儻猶存福妄自尊大,建國僭號,騷擾邊氓。朕龔行天討,師廣源,俘存福等五人,盡平其地,遂皆斬之于都市。
當趙禎看到這份詔書時,臉上表情很精彩。
你們蛋大的交趾說什么有天下,率土皆臣?
儂智高背負仇恨,再次發奮圖強,不管他對錯,這份百屈不撓的精神確實不簡單。又于儻猶州建大歷國,與交趾抗衡,不過這一回他聰明起來,向宋朝要求內附,以求獲一職統攝各部。
但宋朝不是傻子,能答應嗎?
沒有宋朝,根本就沒有儂家的后來壯大,讓儂全福返鄉統領諸族,協助宋朝治理邊境,在中國邊境史書上多見,特別是唐朝對西突厥的種種措施,宋朝沒有做錯。然儂氏父子不但做了皇帝,還侵占了宋朝大片領土,時常寇掠。看看唃廝啰擁有那么大一片吐蕃領土,有沒有對宋朝發起過侵略?野心已經用字寫在臉上。再給他名號,將諸族統一攝合,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必然是第二個李繼遷李元昊!
而且宋朝本來在西北用兵,無暇他顧,你們父子不是做皇帝嗎?自己兒解決去,與俺們宋朝無關。十分理智的做法,不能按照后來中國疆域分析,而是得按照宋朝疆域分析。例如西夏與契丹的戰爭,宋朝能不能出兵幫助西夏,與契丹開戰?若真做了,那才是傻子。
越李再次出兵討伐,儂智高不敵,被擒,但這一地區宋朝難以管理,越李同樣如此。李德政將儂智高安于升龍城(河內),授以郡王與太保等職。儂智高明受之,暗中卻在網羅人才。蓄積力量。又陰結李德政左右,欲奪越李其國,事覺。逃歸。越李也讓他弄煩了,就象宋朝被李繼遷反復折騰,最后索性買安吧。授以廣源州知州銜,劃雷、火、戚、婆四洞及思瑯州歸其管理。但儂智高又于安德州建立南天國,改年景瑞。李越今年派太尉郭盛溢前往征討,兵敗而還。儂智高又于今年九月初首次試兵攻打廣南西路重鎮邕州,急奏上說的就是儂智高這次入侵一事。
鄭朗鄭重地將諸相召集,商議的結果讓他有些失望,僅是詔江南西路與福建路以備,也是無奈之舉。整個兩廣地區,宋朝僅有數營禁兵指揮。鄭朗想了想,最后沒有作聲。
索性讓嶺南與史上一樣糜爛,最后一道徹底的解決,否則對嶺南與梅山蠻等處用兵,必被言臣煩死。不用兵,整個南方與西南無法持續的經營。不過從現在起就要做準備了。
沒藏氏書旨到達京城。楊守素據旨與鄭朗搭成新的協議,同意鄭朗用錢糧換大牲畜的辦法,議定各個大牲畜的價格,最后楊守素問了一句:“阻卜當真會有部族投降我國?”
明知道宋朝這種變相的支援,實際是一杯毒藥。一旦大規模的與阻卜交易,契丹人必反感,兩國交惡。但迫于國用,西夏不得不吞下這杯毒藥。既然如此,楊守素開始做最壞的打算。
“拭目以待。”鄭朗微微笑道。
西夏不與阻卜勾搭還好一點,一勾搭夏遼兩國再無挽回的余地!
鄭朗不安好心,西夏人更無恥。反正是互相利用,一匹良馬也未售給宋朝,全是老弱病殘,就連從阻卜交易過來的戰馬,也一一替換,良馬截留,劣馬與宋朝交易。
斥候還從西夏帶來一條消息,西夏有大臣獻計,將公畜全部閹割才交付給宋朝,但這個渾蛋主意未得通過,另一主意卻通過了,多送公畜,減少母畜比例。
消息帶到樞密院,鄭朗聞聽僅是一笑,八十萬貫錢的交易,得多少牲畜與馬匹,壯年馬匹截留,再截留母馬,西夏人能湊夠這一數量嗎?不問,得之主要是農用,非是軍用,相反的,西夏若放開胸懷,多獻良馬,鄭朗還犯愁了,放在哪兒飼養。作為軍用戰馬,緣邊數路已經飼養了十幾萬匹戰馬,足夠宋朝用度了。
一一交付給百姓,當然,朝廷因之而出現大量虧空。
何郯在算小賬,鄭朗答道:“何御史,一場戰役得花多少錢帛?朝廷僅需支付幾十萬貫損耗,便從容削弱遼夏兩國力量。若是因此以后剿滅西夏,僅是西北一年駐軍的經費會減輕多少?且這些牲畜會提高多少糧食?國家不僅需要大量錢帛,也更需要糧食。”
何郯不復言。
事實這幾年災害太苦逼了,三月桃花雨,商胡埽黃河北流決堤,河合永濟渠注入乾寧軍,赴入幽州境內。但因為朝廷有了充足的糧食,居然平安無事的渡過。隨后夏收與秋收皆迎來大豐收。災害不斷,國家居然一天天地變好。
這種情況幾乎讓一些人感慨,連老天都快要阻擋不了宋朝邁向富強的道路。
鄭朗依然在秋收到來,繼續下令征收糧食。
黃河他沒有想出辦法,明年還會出事,事情還不小。
糧食還是宋朝最大的難題,陸續的災害,導致京師米價一直在九十文到一百文之間浮動,偶爾漲到一百二十文。這是江東圩與這幾年以工代賑,以及鼓勵百姓飼養大牲畜帶來的好處。否則此時京師米價早漲到一百五十文以上。
諸臣自然不知道此事,雖然知道這些措施起到影響,仍然嫌糧價昂貴。開國初米價僅是一斗二十文,現在一百文,上漲了五倍,原因在哪里,雖耕地始廣,人口增漲更快,糧食一直緊缺。
龐籍去西府也做了一件事。
裁兵!
鄭朗這幾年裁去許多兵士,龐籍根據陜西的情報,仍覺得不夠,因為道路遠,陜西養兵成本更高,一兵平均需七十緡錢,還不包括武器的損耗。
并且陜西兵不同,主要就是用來作戰的,雖經過幾次淘汰。里面還有許多短弱小兵。朝廷節約成本,將陜西本路軍隊編入保捷軍,裁的就是這些保捷軍。放歸者沒有史上三萬五千人那么多,畢竟裁剪過一批。但這次裁減更嚴格,根據何郯與龐籍之議。凡年五十上者以及短弱不及,一律裁出保捷軍,于是再度裁去了近兩萬人,放歸者皆歡呼返其家。而在籍者尚有五萬余眾,悲泣,恨不能俱去。
導致這一原因非是兵士待遇低下,保捷軍是本土軍,而非是從京師調來的東兵。雖養一兵一年需七十緡錢,實際拋去成本因素,待遇很差。東兵則不同,他們輪戍到陜西,有出差費,轉遷費等等補助,也不是終身呆在陜西。幾年后就會重新調回京師。因此保捷軍兵士多不愿意呆在軍中。這也是龐籍專門裁減保捷軍的另一原因。
但朝廷再三的裁減,讓一些邊將人心惶惶,這樣裁下去,倒底能保留多少軍隊,于是眾議不可。且言兵者皆習弓馬,不樂歸農,一旦失其衣糧,必相聚為盜賊。趙禎不懂,聽得多了,亦疑,并且這樣裁下去,趙禎自己兒也不大放心。龐籍與文彥博共奏:“今公私困竭,上下皇皇,其故非它,正由養兵太多耳,若不減放,無由蘇息。萬一果聚為盜賊,臣請以死當之。”
以死擔保。
輪為盜賊?聽聽那些放歸兵士的歡呼聲吧。
趙禎意釋。
李昭亮又上書道,陜西所免保捷兵過多,有的兵士往往縮頸曲腘,詐為短小以欺官司。裁兵的官吏過來,將脖子往下一縮,俺只有一米五,讓俺回家吧。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許多人。最后量身高的官吏看不下去,提著兵士腦袋測量身高。
看到這份詔書后,鄭朗與文彥博對視一眼,皆是竊笑。
但為龐籍找到證據,對趙禎說道:“這些兵士若不想當兵,準其回家務農,何為欺詐如此?”
還是做得不過份的,鄭朗到涇原路時,正是戰爭時期,一些兵士貪生怕死,往往自殘以逃兵役,其實這些兵士即便用了,到戰場上也難以發揮作用,空勞國家費用。
大量裁兵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自景祐災害以來,宋朝財政一直沒有轉好。直到今年,國庫才能真正說開始漸豐。
一是裁兵節省的費用,二是商稅,宋太宗時商稅僅四百萬緡,到真宗末是一千兩百余萬緡,慶歷時為了戰爭費用,苛斂,漲到兩千兩百多萬緡錢。戰爭過后,商人怨苦,朝廷連續出臺種種減稅免稅政策,一度下降到七百幾十萬緡錢。不是商業規模下降,而是政策優惠,朝廷主動讓各種商稅稅率下降導致的結果。
對商稅各項政策,鄭朗并沒有過多插手,還是史上那個政策,但皇祐元年一年商稅達到一千五百萬緡錢。部分是平安監拉動的商業規模擴大,也有一部分是改良型免役法釋放的中產階級帶來的商業活動稅務。也到今天,鄭朗才明白一個道理,為什么以前衡量一個國家標準多衡量中產階級。他們的稅最好征,也有稅可征。兩邊的頭全部難剃,貧困百姓救助都來不及了,哪里征得多少稅?那些富戶豪賈們水太深,能征多少稅,很讓人懷疑。其實王安石本也可以做到的,但是市易法與均輸法讓這一價值抹殺。
再者,平安監的收入,密州市舶司的收入,也是一筆不菲的數字。高效清廉的兩府,同時也節約大批不必要的浪費開支。
一進一出之間,使朝廷產生大量積余。
鄭朗這才著手準備銀行事宜,刻意壓了很長時間,又有意混淆,不提中間的種種開支以及壞賬與呆賬的惡劣,開始諸商人在觀望之中,各自打著小算盤。但這些資產在積壓流動中,許多人沒有門路的,也想投資,要么就是兼并土地,國家安定久了,各個大戶人家經過幾代積累,手中財富增加,無門路可投資者只能投資土地,也是兼并現象增加的原因。實際投資土地回報也不是很高的,正常宋朝一畝地均價兩貫錢左右,年收租子一石,稻谷四百文不足,麥子僅兩百幾十文,遠不及平安監帶來的回報。
朝廷不急,雙方便會換位,輪到一些商人與大戶焦急了,許多大臣詢問鄭朗銀行成立時間,不是大臣關心,而是他們身后一些人在關心此事,鄭朗始終不答。并且豐收來臨,國家經費不緊張,朝廷更有說話的底氣。另外拖一拖,也為準備大量貨幣提供了時間。拖到年底,到明年春天平安監會再次帶來大量精銅,又能鑄就一批銅幣,增加貨幣量。因此鄭朗一直壓到年底才開始準備正式成立銀行司。
在成立之前,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拿出一千五百萬緡錢,償還歷年國家所有的欠負,不但欠負,還有部分賣出的官職。陜西用兵后,國庫空蕩,賣出許多官職,賣得不劃算。無他,職官也拿薪酬的,不及差官,差官有職田,各種補貼遠比職官多。但薪酬卻是嚴格按職發放,也會有少許補貼。得了小錢,以后年年卻需要國家支付這些人的薪酬。并且有的人還不樂意,常發出抱怨的話。對后者全部免除官職,以前朝廷得了你們多少錢,還給你們。
看似的財大氣粗,實際前者是恢復國家信譽,特別是銀行,信譽更重要。后者的做法就發人深思了。
第二件事開始宣詔,售五成契股,總共十成,朝廷五成,私人的五成。至于管理方式,可以參考平安監。但非是原來的三千萬緡錢,能不能賣出這么高的價錢,鄭朗也產生懷疑了。于是自己降價處理,但有一門好處,原先是準備三千萬緡錢,現在降到兩千五百萬緡錢,會讓商人感到討到便宜。籌滿自動終止,銀行司也隨著錢款籌滿正式成立。
為了將來抵押,劃分了十七州府的管轄范圍,若是以后增加各州銀行,重新劃分。又為了節約各商人的成本,方便中小商人參與,分配十七州各銀行籌款數額,準百姓就近交納,不必親來京師。但購買契股時必須準備相應的本金,并且這些本金必須是銅幣或者對等的金銀,不能以布帛代替。
年底,此詔向天下宣布,鄭朗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儂智高又有了新動靜,他想抗越,自己力量不足,一直想將宋朝拖下水。可是宋朝油鹽不進,怎么才能扭轉宋朝皇帝的心?正好宋朝邕州換了新知州,讓陳珙來邕州擔任知州。儂智高想出一條自認為很聰明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