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早朝,鄭朗進奏:“陛下,七月河水浩大,臣又恐有商胡埽事發生,請派干僚,前去京東河北各州,決堤放水,以殺水勢。”
此策去年就在用了,河水浩大時,選擇部分地區,放開河堤,卸掉水流量。因此去年黃河沒有出大問題。至于三月份河合永濟渠,那是桃花水,誰都沒有想到。這也是要命的,永濟渠乃是楊廣所修,通往幽州的大運河,幽州現在屬于遼國,然北方駐扎著大量軍隊,需要很多物資,黃河水一進來,也帶來大量流沙,輕則北流泛濫成災,重則永濟渠淤塞。但當時因為桃花水,水流量不大,危害程度也不高。去年一年汛期皆不是很嚴重。卸水面積也不大,反對的大臣不多,但看到卸水區淤泥所產生的好處,既是用來選作卸水的區域,多是鹽堿地或者低洼地區,不過大多時候這兩者是同等的代名詞,地勢越低,鹽堿含量越高。河水沖涮鹽堿含量,部分淤泥沉淀,今年就看到效果了,莊稼長勢很旺盛。
去年老天給的過度期十分重要,若是汛水浩大,大家又沒有看到好處,大肆泄洪,反對的大臣多,或者有一兩清官往大堤上一躺,問題就來了,誰敢拉?在宋朝前期這個問題比在清朝更嚴重。
今年就不行了,水勢越來越大,盡管選擇部分地區泄洪,然上游河水源源不斷的涌來,水位線一直沒有下降,局部地區反而一直在上升。想要泄洪,不可能小打小敲了。
若不及時處理,黃河復決于大名府,沒有商胡埽嚴重,可并水災數發,鎮定府與定州地區水災更嚴重。要命的是這三個地區地勢多平坦,一淹就是若大的地方。人口又多,大名府十萬余戶。真定府七萬余戶,定州接近五萬戶,三分之一百姓被淹,就是五十萬人以上。
鎮定府與定州部分受災地區不是黃河干流地區。但還是黃河造成的,黃河北流水勢大,支流水流不得泄,才使真定與定州產生嚴重水災。但妙得很,一做事,指手劃腳的人會有很多,不做事。黃河向北一個勁的淌,這么嚴重的問題,除賈昌朝說了一番不痛不癢的話后,再沒有任何大臣進諫。
終不是辦法,就算今年讓鄭朗得逞,黃河分成數支入海,汛期外,水勢越流越慢。泥沙沉淀越來越快,后果會更嚴重。不過鄭朗也沒有辦法,先讓在自己任期不要出大事。以后再想良策。
趙禎問道:“鄭卿。何人去合適?”
鄭朗瞟了一眼下面的諸班臣工,看到王素,但搖了搖頭,王素過份愛民,這是好事情,可愛得過份了,如此大面積的泄洪,定會有許多百姓反對,王素就會不忍,又瞅了瞅其他人。說道:“臣以為需兩臣為使,用梁適為正使,王素為副使,前去主持,九月汛期結束,百姓安置妥當。回京返班。”
梁適乃是最佳人選,不過怕梁適做得太過份,用王素掣肘。
何郯說道:“鄭朗,未免太重了。”
梁適為西府副相,包拯從陜西調回,任知諫院,將王素遷為翰林學士,兩人皆是朝廷重官,故何郯有此言。
“一旦多出澇災,影響千家萬戶,會有數萬百姓喪命于洪水之中,重乎?”
趙禎準旨。
鄭朗又將梁適與王素喊到東府,未雨綢繆,鄭朗于去年就派官吏下去勘查沿河地形以及各地貧瘠鹽堿度,故選擇多處泄洪區,然后細心地繪制了十幾張地圖。
將它們交到梁適與王素手中,說道:“具體的選址何處,你們自己查看,但務必狠下心來,今年水勢雖不及前年,卻遠遠超過去年水位。不狠心,水勢就不得殺。但要以百姓為本,每一處泄洪區百姓必須安置妥當。你們先去,我會隨即讓三司調五十萬石糧食,以及五十萬緡錢帛,供你們調度使用。”
看著這些地圖,梁適眼神很復雜。
對此人鄭朗沒有什么好感,也沒有太多惡感,君子黨不容其人,但是一個辦實事的人。類似后來的呂惠卿,用得好是良臣,用得不好,就會噬主。是一把雙刃劍,要看怎么用了。
梁適不會想到鄭朗心中居然是這個想法,此次下去略有些麻煩,決堤泄洪,肯定有百姓反對,弄不好就有言臣彈劾。但只能做得好,就是一個政績,不亞于下去鍍金。鄭朗對他沒有太排斥,與吳育等人截然不同,應不會害他。
不過看著這個地圖,心情有點兒復雜,這得花多少時間才能繪制出來?皆說這兩年天下大治,也沒有看到鄭朗做多少事,要么就是一個銀行,可想取得效益還早著呢,要么就是一個農田水利法,也不過是在范仲淹重農桑法令上延展出來的新法。但天下居然就變好了,看到這十幾張地圖,才能明白天下為什么變好的。
不是不言不行,做了,做了很多,只是大家沒有看到。
懷惴著地圖,與王素離開京城,立即去河北,主要還是北流,不象原有的黃河,有著悠久的河床,許多河段乃是黃河自己開出來的,河段淺,又有一些官吏與當地大戶不合理的堵堤,造成河面狹窄,故水勢一大,更容易引起災害。
大片大片的泄洪區被放開,自京城東面開始,一直到黃河下游地區,鄭朗所繪地圖上一大半所選的泄洪區幾乎全部打開,水勢下去了。有水災,可不嚴重,僅僅局部地區。
似乎是一個好辦法,更沒有人想多事,提北流一案。
鄭朗心里面很清楚,未必是好事,大多數地形經過蓄水后改造,能有一些收成了,下一回這些百姓還會讓官員打開河堤放水泄洪?即便是今年,也有部分言臣進行彈劾,讓鄭朗壓了下去。以后呢?年收成四五斗的地不稀罕,年收成兩石的地,會引起多少爭議?
暫且不管,那時估計自己多半不在京城。
八月到來,鄭朗去了郊外。看了看棉花收成。
最適合河北地區種植的乃是北美洲細絨棉,不可能得到它們的種籽。嶺南粗絨棉好,不挑地,只要經過數年進化。全國大多數地區都可以種植這種棉花,但是產量低,棉纖維質差且短,連做棉布都必須加以蠶絲,才可以織出精美的布匹,否則布質會很次。于是讓王素從西域弄來長絨棉,看看能不能種植。
培育數年。沒有成功,甚至結出的果實產生嚴重變異,倒是從江東帶來的粗絨棉再次煥發出強大的生命力,慢慢適應河北的氣候與地勢。看了看樊家那塊地的棉花,鄭朗苦笑了。
幾個陪伴的大戶主也笑了起來,難得的鄭朗吃憋。
不過他們的所作所為,終于讓趙禎注意,不會幾年辰光就會將所有北方種籽改良的。但在局部地區產生了作用。于是授其數人子女官職,是職官,表示朝廷對其義舉嘉獎。
鄭朗又轉到高梁地。
長勢很旺盛。反正是玩票性質,每年砸上幾萬貫錢,一戶不過分攤幾千緡,不多,權當到京城各個行首哪里過了幾夜。于是怎么好怎么辦,但鄭朗還是很不滿意。
天氣漸漸沒有那么熱,初秋的風吹來,略略有些清涼的感覺,鄭朗向四下眺望,這一塊廣大的區域除了高梁棉花外。還有豆,北方秋收的主要糧食便是豆與高梁。
其實是不對的,應當是玉米。
返回京城,繼續觀注水災。
災害比他想像的要嚴重,盡管使用了鄭氏泄洪法,不但不是治本之策。連今年的本也沒有完全治。大雨還在陸續的下,一直到九月份,京城依然在飄著連綿的秋雨,大面積的泄洪,起到一些作用,黃河還是陸續出現一些小型的決堤,多數低洼處出現內澇。還有一處擋水土堤偷工減料,泄洪時土堤崩塌,導致后面不相干的兩萬多畝耕地全部被水淹沒,一百多名百姓被水淹死。氣得鄭朗在中書要罵娘。
但不是大臣不言,丁度本來準備上書深挖法(將黃河深挖,使河水變得更深,流得更快,扯蛋的治河方法),還有賈昌朝為了返回京城而得到政績的堵堤東歸法(堵商胡埽決口,引水東流,用了心思的,在諸策中也是最好的策略,但也不是好辦法),還有一些人建議北流法(擇黃河新北流疏理浚深),已經開始爭吵。
正是鄭朗呆在中書,他從江東圩,到錢塘堤,再到三白渠,還有農田水利法,巨大的水利成就,讓人望而生畏,又有他這個泄洪法茍且之。自高梁河一戰敗后,宋朝君臣習慣敬且了,反正不會再出大問題,也就得過且過。
再次的得過且過,許多地區受到澇災影響,也出現部分問題,但問題不大,因為鄭朗的經營,糧食雖有浮動,漲價額度不高,受災百姓也迅速安撫,還能說什么呢?
一個隱患越積越深。
黃河太頭痛了,不去管,但有一個人大家必須要管,張堯佐。
何郯母親年老,想就家鄉附近擔任官員,以便照顧母親,趙禎人性化,讓何郯以吏部員外郎直龍圖閣學士的身份知治州。臨行前何郯上奏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講省官,范仲淹改革也涉及到減少官員,因為帶著濃厚的朋黨性質,未得功。賈昌期執政后推翻再推翻,就象司馬光對待王安石變法一樣,凡是王安石發生的所有法令,不分青紅皂白,一律推翻,結果官員比以前更冗。
如何解決冗官,何郯沒有良策,只是提到減少恩蔭數量,重要官員南郊祭除子孫外,許奏一名期親,其他官員三年郊祭許奏期親一人。而不是象現在濫賞無度。這是用現在恩蔭法與范仲淹省官法折中之策,所有期親一律不得恩蔭,諸官不服,繼續給官員恩蔭期親與門客機會,減少官員怨言。但實際官員恩蔭數量減少,冗官速度會下降。
第二件事就專講張堯佐,張堯佐升官速度太快,又無政績,下面多有怨言。他畢竟是張貴妃的長輩,給富貴合乎情理,但不是這樣給的,為何不象對待李用和那樣,只給官。不給權,一輩子富貴,官員又沒有怨言,豈不是很好?況且陛下讓三司并入中書乎?
最后一句讓趙禎樂了。
趙禎讓張堯佐擔任三司使。鄭朗肯定不同意的,趙禎便做鄭朗工作,鄭朗為了兄弟情份,默認下來。
還有文彥博。
文彥博本來在四川為官時,就與張堯佐有著私交,一年上元節皇城頭觀燈,張貴妃穿著一件罕見的燈籠衫。趙禎見其式樣新奇,便問那來的,張氏老實地答道,文夫人送的。
鉆張貴妃空子的大臣不是文彥博一人,一次趙禎前去張貴妃房間,看到一排精美無比的艷紅定州瓷瓶,也許在富貴人家會有,但在儉樸的皇宮這些奢侈物品不多。再問何處而來,張氏老實地回答,王拱辰送的。讓趙禎用玉斧一個個砸掉了。
趙禎也不大生氣。正是張氏很老實,心機不深,反而更得他歡喜。若是張氏象劉娥那樣,盡管相貌美艷,未必能得寵。其實還有一些人,例如龐籍,人家做得很隱秘,沒有讓趙禎抓住把柄。
所以鄭朗做了一件事,不放心,又為了兄弟情份。怎么辦呢?前有王堯臣、王拱臣、張方平、葉清臣,這些人擔任三司使,一個比一個能干,張堯佐擔任三司使,非得出事不可。事實正是因為張堯佐擔任了三司使,史上導致全國米到一斗兩百多文的天價。國庫空空如也,到處喊缺糧。于是鄭朗進行了“托管”,將三司重大事務接手,轉移到東府來處理。
東府除鄭朗外,還有文彥博,兩人正值壯年,精力好,皆有吏治之能,托管后,再加上張堯佐比較聽話,沒有與東府爭這個權,三司這幾年居然沒有出多少問題,還成了幾十年來最有積余的三司。
開始沒有人知道,但這等重大的事情,怎能瞞住一輩子,最后連趙禎也知道了。
總之,何郯這次與趙禎面談,心平氣和,讓趙禎很滿意,再加上包拯天天念叨,念得趙禎忍無可忍,已經打算聽從何郯建議了。可這時又出了彭思永事件。
諸御史言臣看到趙禎繼續任用張堯佐,又有人傳言張堯佐得三司使,又復望參知政事,內侍王守忠出入禁宮被寵,亦求節度使。彭思永欲率言臣進諫,有人勸說,未知真假,請查問清楚再諫。彭思永說道:“寧以言事得罪,命令一出,則不可救也,則為朝廷之失。”
其他言臣面面相覷,萬一是假的怎么辦?結果只有彭思永一年獨奏,說張堯佐以親連宮掖驟進,王守忠以出入禁闥被寵,參知政事缺員,堯佐朝暮待命,而守忠亦求為節度使。陛下濫賞謬恩,豈為孤寒,獨以堯佐、守忠故取悅眾人耳。外戚秉政,宦官用事,皆非宗社之福也。又論內降之弊,以為斜封(指不經中書同意升遷的官員)非盛世所宜有
疏入,趙禎震怒,于朝會上公開責問:“你從什么地方聽來的消息!”
即便許言臣風聞言臣,你也太胡說八道了。
要問罪彭思永。
吳奎等人解救,趙禎怒不可遏,不聽。
包拯也救之,復不聽,包拯無奈,用眼睛盯著鄭朗那邊。
鄭朗沒有辦法,不能不說話啊,只好走出來,說道:“陛下,雖彭思永之言過矣,然外戚宦官干政,危害非淺。唐亡之禍,武將專權,藩鎮割據,朋黨之爭,宦官專權。東漢之亡,宦官專權,外戚干政,不可不察也。又,雖陛下用官與唐中宗時斜封不同,然近來陛下用官過于泛濫,冗官日重。陛下以愛民著稱,養一官年需上千緡錢,多之一千緡錢二十戶人家破之,少之一千緡錢至少二十戶人家得救。若是貴到三司,則需幾萬緡錢費用,請陛下三思。”
說完退回班列。
趙禎意釋,沒有再責彭思永。
但這件事弄得趙禎下不了臺,也沒有再聽言臣之言,繼續讓張堯佐擔任三司使。
內侍麥允言卒,贈司徒、安武節度使。
調到京城擔任同知禮院的司馬光上奏道:“孔子謂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夫爵位尊卑之謂名,車服等威之謂器,今允言近習之臣(指太監),非有元勛大勞過絕于人,何贈三公之官?”
文化人來了。
書上,贏來一片喝彩聲。
不錯。不錯,不愧為鄭朗的學生,比鄭朗更勇敢,鄭朗似乎有墮落傾向了。不敢言,不敢行。鄭朗聽到這些議論聲,啼笑皆非,何為言行?
但是忍不住又進了一諫。
許元擔任淮南江浙荊湖發運使,這些年立下赫赫功勞,僅賜進士出身,鄭朗聽詔后站出班列。說道:“此乃何人之意?”
趙禎愕然,道:“是朕賞賜的,有何不對?”
許元做得不好嗎?
鄭朗說道:“陛下,漢高祖為何賞蕭何為功臣之首,若沒有許元于江淮發運,這些年那么多災害,國家如何渡過?麥允言能贈司徒,許元立此大功。僅賜進士出身,賞罰不明如此,豈不讓天下人齒寒?”
趙禎一聽有道理。改詔道:“賜何元直龍圖學士同進士出身。”
賜了直龍圖學士,鄭朗退回班列,在鄭朗心中許元做得不錯的,朝野內外,屈指可數的良臣,不能讓他太委屈。但彭思永再度站出班列說道:“陛下年漸長漸寵女謁,賞罰不明,臣為之憂也,陛下不思唐玄宗之禍乎?”
直接翻譯過來便是你歲數越大越好色,正好宮中一個張妹妹。與當年李隆基楊玉環故事差不多了。
本來好好的一諫,替許元討個公道,讓彭思永這一諫補上,鄭朗氣得要暈倒。事情準得傳到內宮,那個張妹妹怎么想?自己犯得著得罪她嗎?
趙禎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幾日后。罷彭思永侍御史,以司封員外郎知宣州。
但經過彭思永一折騰,鄭朗再也不插手言臣事務。
張堯佐依然呆在三司使的位置上,包拯、唐介與王舉正這些言臣忍無可忍,發起第一波進攻,說張堯佐不懂政務,裙帶關系上位,三司如今混亂不堪。黃河改道,京城還有地震,都是張堯佐帶來的。趙禎掃了一眼,根本就不理,一個個全在說諢話,看了鬧心,扔到存檔里去。
但言臣百敗百戰,只要是朝會,就繼續一直念叨叨,張堯佐,張堯佐,念得鄭朗站在邊上都冒冷汗。趙禎無奈,只好采取何郯建議,罷去張堯佐職位,為了安撫張貴妃,授張堯佐宣微南院使、淮康節度使、景靈宮使、群牧制置使。便宜了田況,剛因政績調入京城擔任御史中丞,復調入三司為三司使。然而這一道命令下達后,引起嘩然。
張堯佐一日四使,自宋朝立國以來未曾有過,比黃河決堤更嚴重,黃河水災能忍受,此四使不能忍受,是天塌下來了。群臣義憤填膺,一個個眼紅了,自慶歷新政以來,知諫院與御史臺勢同水火,然而這次再次聯手,對付張氏集團。
先是包拯,上了一個《彈張堯佐》的札子,言其無功受祿,不知羞恥,滿朝之穢污,白晝之魑魅,罵完了張堯佐,順帶著再罵趙禎,三十年清德一朝敗壞,無顏面對天下臣民。
王舉正接著而來,陛下你用小人當道,國家即將敗壞,臣不能忍受如此,更不能與小人共事,若用張堯佐,請將臣發配到遠郡,以免眼不見心不煩。趙禎不聽,宣布散朝。包拯想上來拉趙禎袖子,但趙禎經孔道輔與范仲淹磨練后,斗爭經驗豐富,一看不妙,飛快撤出政殿,包拯速度慢,沒有拉住。但無妨,王舉正與包拯各自帶著手下的精英,包括陳旭、吳奎、唐介、張擇行等人,將諸宰相一起攔住。皇上逃了,你們別想逃。
他們指著諸相狂批,特別是文彥博,王拱辰瓷瓶子在內宮,不起眼,文夫人那件燈籠裙讓張妹妹穿上,登城頭看燈會,許多大臣親眼目睹。包拯與王舉正等人痛斥文彥博無恥,居然厚賄外戚,丟失了士大夫顏面。又說宋庠尸位素餐,高若訥空有直名,以直買貴,到了參知政事馬上露出原形,鄭朗身為首相,少言少行,嚴重失職。
鄭朗還能用袖子抹抹口水,文彥博連口水都不能抹,胳膊肘兒還沒有抬起來,就讓言臣拽了下去,繼續噴。俺們口水再不干凈,也比你不要臉的做為干凈。噴你還算看得起你,否則就要用腳踹你。
走廊上要上演全武行,趙禎憤怒地返回,將諸人召回,問道:“為什么盯住張堯佐不放?節度使僅是一個粗官,何用爭?”
說張堯佐擔任三司使差官不行,朕賜一些無關痛癢的職官,難道不可以嗎?
唐肅上前說道:“節度使是粗官,太祖太宗曾做過這個粗官,粗官乎?”
趙禎愕然,一不留神,讓這群言官抓住了話柄,先是氣惱之極,最后生生氣得笑起來,因為他想到鄭朗的一些話,不顧大局,但雞毛蒜皮的事,卻會咬住不放。笑完后,投降,剝奪張堯佐宣徽南院使與景靈宮使之職,再下詔從今以后,后妃之家不得進入兩府執政,又警告臺諫官員,以后若想上殿言事,必須經中書允許才可。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寧人。
本來沒事,但回到后宮,張貴妃急了,俺就要四使,俺就要四使,少了不行。朝堂安靜了,后宮沒有安靜,趙禎鬧得不行,悄悄地又給了張堯佐宣徽南院使之職。前面一宣詔,后面包拯沖了上去,上次讓趙禎逃得快,所以這次包拯先將后路斷掉,然后湊到趙禎身前,雖然他塊頭不大,但聲音哄亮,口水足,一邊用口水給趙禎洗臉,一邊大聲反對。
趙禎當時想到一句話,這日子沒法過了。
停,停,投降,朕投降,停授宣徽南院使。那也不行,現在投降晚了,得將張堯佐攆出京城,不能與后宮往來,不然你休想散朝。
趙禎被他大嗓門估計震暈了,不但同意包拯之諫,最后還當場做了一個震世賅俗的保證,以后若再給張堯佐升官,會先征求臺諫官的意見。
那么皇帝成了什么?
回到后宮,張貴妃不服氣,繼續鬧,趙禎一邊抹臉上的口水,一邊憤怒的喝道:“你只知道要南院使,不知道包拯乃是御史嗎!”
有沒有結束?
小菜才開頭呢。
一把大雪翻飛,看著雪,崔嫻說道:“官人,明年會是一個豐年。”
實際這句話說得十分心酸,若是豐年,自己的丈夫便會少煩許多神,黃河決堤,那些天丈夫吃不安,睡不眠。而那些言臣說丈夫不管事,丈夫做的事,看到沒有?
鄭朗默默道:“希望吧。”
雪越發下得大,天色漸暮。
ps:這一卷到此結束了,史實多,有些乏味,所以最后七章用快進手法寫的。下一卷昆侖關會更精彩些,在下一卷鄭朗會有兒子,一個身份讓他很頭痛的兒子。順便說一下包拯,實際張堯佐擔任三司使是不合適,那個四使是虛職,包拯們太過于重視了。真實的歷史,這一次水災嚴重之極,米價每斗突破兩百文,國庫無糧可用,上百萬的災民也沒有安置好,但我翻遍了宋會要,續資,長編,宋史,食貨志,卻沒有看到一代名臣包拯、唐介說一句關于災民與黃河的話。孰對孰錯,各位大大們自己評價去。故事內容不精彩,但可能是起點展現北宋全方位的第一本書,各位大大,原諒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