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梁海平平靜了下來，梁遠笑著說道：“小叔，你也算是經營天才了，就快攆上我了。”
看著梁海平對著自己瞪眼睛連忙說道：“小叔，我這幾天可找了不少的廠子，能裝罐裝的空氣的生產線美國根本沒有，不過俄亥俄州的皇冠企業說可以改造現有的生產線，費用不是很高就滿足我們的要求。”
“明天我們就是去皇冠企業在洛杉磯的代表處。”
“小遠，你打算怎么賣……空氣……”梁海平表情怪異的說道。
“小叔，以后這種商品叫氣體罐頭好了，賣空氣多難聽，顯得像奸商似的。”梁遠笑著說道。
“就算你把名字改出來花，奸商的名頭也是跑不掉了的，天知道國內知道這個消息后會是什么反應。”梁海平說道。
“呃……。”梁遠想了想，不得不嚴肅考慮這個問題，以國內目前思想界的狀態來說，若是得知這個消息大肆討論簡直是一定的，改革派肯定是歡欣鼓舞，在市場經濟下沒有什么奇跡是不可能發生的，保守派肯定是痛心疾首，梁遠這種行為簡直比黃世仁還黑，骯臟的資產階級就是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連空氣都成商品了，以后風、陽光這些大自然的饋贈是不是也要從人民手中奪下來變成商品在賣回去。
這件事搞不好很有變成靶子的可能，梁遠用手指頂了頂有些發脹的額頭，嘆了口氣，實在不成還得找寧叔出面，把廠子掛靠到部隊名下，躲過這幾年，挨到偉人南巡后就好了。
想出了權宜之策的梁遠把這件事情丟在一邊，同梁海平說了幾遍灌裝生產線的技術要點，又把未來氣體罐頭同無葉電風扇、空氣凈化器之間，如何配套推廣都和梁海平詳細的解釋了一遍，直至深夜兩人才去休息。
隔日，兩個人早早的起床，在酒店七層大廳用過早餐后，預約好的翻譯已經在樓下大堂處等候了，翻譯是一名叫做謝娜的女留學生，是梁遠通過洛杉磯中冇國留學生協會聯系到的，梁遠開出了400美元/小時的翻譯價格，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翻譯有美國駕照并自帶交通工具。
梁遠和梁海平出了電梯剛走出幾步，一位穿著淺灰色小圓領西服，同色系西褲梳著齊耳短發的年輕女性，從休息區的沙發上站了起來。
看著休息區中僅有的一份華人面孔，梁海平認出了梁遠預約的翻譯。
“您好，打擾一下，請問您是梁海平先生么？”
“我是梁海平。”梁海平點了點頭說道。
梁遠是以梁海平的名義，在留學生協會發布招募臨時翻譯的消息。
停住腳步，梁遠老實的跟在梁海平的身后，聽著梁海平同謝娜介紹自己此行的目的，和皇冠企業的一些簡單情況，出了酒店大堂，謝娜徑直來到一輛克萊斯勒生產的JEEP越野車旁邊，說道：“我也不知道梁先生準備去哪里，只好租了一輛越野車。”
梁海平笑了笑示意沒什么，和梁遠鉆進了越野車的后排，謝娜打開駕駛室發動汽車使出酒店的停車場，轉過兩個彎角之后，駛上了貫通洛杉磯南北的D7城際高速公路。
皇冠企業集團在洛杉磯的代表處，位于洛杉磯西南方著名的長灘地區，離繁忙的洛杉磯港不遠，梁遠所在的希爾頓酒店卻在洛杉磯市區的西北部，在酒店推開窗子可以清晰的看到好萊塢立在比佛利山上的那排碩大的白色地標字母——Hollywood。
好萊塢地區距離長灘地區接近三十公里，開車需要四十多分鐘，一路上謝娜到是十分的盡職，不時的把路邊經過的一些洛杉磯標志性建筑給梁遠和梁海平做著介紹，對于梁遠來說，洛杉磯除了建筑密度比較低，城市規模龐大外沒感到什么特別的，對梁海平來說卻不然。
算起來是梁海平和梁遠第二次出國，上次去民冇主德國時，雖然沒在西德停留，但萊比錫的城市建設還是給了梁海平很大的震撼，不過好歹都是社會主義陣營的階級兄弟，某些方面還是一脈相承，和國內還有類似的地方，可八十年代的美國卻是燈紅酒綠、極度腐朽的資本主義地獄，被譽為天使之城洛杉磯在國內根本找不到與之相似的城市。
上車后梁海平就一直靠在車窗附近，看著從洛杉磯連綿不絕的綠蔭中，挺拔而起的各色摩天大樓，津津有味的聽著謝娜類似于導游般的解說，無聊的梁遠只好透過后視鏡，研究謝娜到底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
切諾基越野車駛下D7高速路后，太平洋東岸已經隱約可見，謝娜把車速降到三十邁左右，梁遠打開車窗，一陣低沉的汽笛聲從港口方向隱約傳來，繞過著名的十九號碼頭，拐過洛杉磯國際會展中心，皇冠企業所在的東太平洋大廈映入眼簾。
東太平洋大廈是一棟四十多層的寫字樓，方方正正的主樓四角被建筑設計師扣上了四個半弧，遠遠去好像一個大推力捆綁式火箭佇立在市區，夏娜沿著大廈前的分流匝道把車開進了停車場。
跳下車，梁遠抬頭看了看天空，淺藍色的天際一望無際，不過卻遠沒有后世的洛杉磯剔透悠遠，八十年代的共和國離世界工廠的地位還很遙遠，美國本土的制造業還是相當的強大，洛杉磯市內的工業區繁多，加上美國極大的汽車保有量，混雜著汽車尾氣、工業排放氣體的天空帶著一層淡淡的鉛灰色。
目前的美國還處于大氣治理的中級階段，聯邦政府對滾滾濃煙之類重度污染的治理已經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一些肉眼不可見，隱蔽性較強的污染還沒進入聯邦政府的關注范圍，不僅PM2.5未納入聯邦的大氣監控標準，連汽車的尾氣排放也毫無約束可言。
梁遠看著那抹帶著灰跡的天空心懷大暢，有污染才好嘛，若是新世紀整個美國PM2.5懸浮物的數量被控制到10來個，自己還賣哪門子空氣凈化器，將來聯邦政府出臺新的大氣治理條例，若是能找到找機會還是拖著才好，空氣污染越重空氣凈化器才會越火，此時的梁遠十足的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奸商。
三人進了大樓，來到前臺說明要訪問的公司，大廈保安指著監控臺前的一塊屏幕說道：“在那里做個登記，你們要訪問的公司和被訪人員姓名設備里邊都有，找到預約的公司和人員后按右邊的綠色選項就可以了。”
梁遠看著謝娜笨拙的擺弄著那臺古董樣式的觸摸屏，微微搖了搖頭，看著梁海平伸著脖子，一臉好奇的看著謝娜在屏幕上點來點去，好笑的說道：“小叔，你要是不嫌麻煩，回去讓老蘇給車廠弄一個好了。”
“老蘇他們也能生產這個？”梁海平驚訝的說道。
“這臺設備里邊最重要的元件，就是老蘇他們研發的單片機，那個屏幕看起來挺先進的，其實和無葉電風扇遙控器的觸摸式開關差不多，只是多了顯示器件而已。”
梁遠雖然嘴上說的不屑，但心里還是對美國人創新的能力佩服萬分，單片機技術成熟起來，有批量推廣的價值和基礎也就是近七、八年的事情，美國人卻身體力行的把芯片應用到了各個領域，進而影響了人類的衣食住行，信息時代的能起源于在美國絕非無因。
梁海平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是算了，這東西拿到廠子里，會用的估計一個也沒有。”
“不過小叔還是要找機會學會的。”梁遠笑著說道：“我打算在科技園新建的酒店和住宅里也使用類似的設備，小叔要是不會用，以后在盛京可就無處住宿了。”
“這種設備的造價很貴吧。”梁海平感嘆地說道：“我說你怎么把酒店項目的預算做得那么高呢。”
在八十年代末期，四棟建筑面積六萬平米的高層樓宇，加上一個一萬平米左右的會館式建筑，哪怕是采用抗震八級的剪力墻結構，建筑本身的整體造價也不會超過八千萬元，梁遠給出了三個億的預算，根本就是打算把整個項目，做成國際上剛剛開始流行的智能樓宇，這里邊涉及到供電、給水、監控等等方面，應用單片機的地方簡直太多了，單單智能供電這一塊的成本，就會遠遠超過建筑造價的本身。
“小叔，三個億能夠我就謝天謝地了。”梁遠笑著說道：“老蘇他們要是能把酒店項目啃下來，別的不說光國內高層建筑的配電工程，我就有信心能占上三成。”
信息時代是建立在電氣時代的基礎之上的，不把電力工程系統性的弄明白，所有的工業體系只能是沙灘上的城堡，西門子，通用，三菱，阿爾斯通等無數的大型工業財團，用鐵一樣的事實驗證了這一點，離開了水，人類不能生存，離開了電，人類將不能生活。
梁海平簡單的算了算說道：“一年兩三個億的銷量還不錯。”
梁遠嘿嘿一笑，沒有說話，小叔是按照目前國內高層建筑的開工項目考慮的市場，眼下全國范圍內十二層以上的高層建筑，每年開工的也就三五十棟，扔在中冇國廣袤的國土上連星星之火都算不上。
沒人能想到進入九十年代之后，共和國是如何開始突飛猛進的修建高層建筑的，屆時不用說全國了，哪怕是大一點的地級市，十來層的高層建筑每年的開工數量也能有二、三十棟的。那時候配電設備的營業額將會變成一個讓人無比驚訝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