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當你全部的希望僅僅是在饑寒交迫時能夠得到一個果腹的饅頭,而有一個人不但給了你一頓足以清楚饑餓的大餐,又給了你一碗暖身的熱湯時,這種雪中送炭的感動,恐怕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動容。
對錢寧來說,張文浩就是這樣的存在,甚至當初他幫助自己,還身處在自己槍口的脅迫之下,而現在,他卻把自己視為了自己的一種責任,把照顧與保護自己的重擔全部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錢寧很清楚自己面臨的危險,她并不想讓張文浩再與自己有任何聯系,甚至一開始的時候,錢寧便請求張文浩一次性購買了大量的食物與生活必需品,然后自己在這里一直等到傷勢有所好轉,亦或者局勢有所改觀。
但是張文浩卻執意提出要為自己輸幾日抗生素,觀察一下自己的傷口有無感染問題再說,錢寧答應了,但是現在,局勢明顯惡化了許多,自己再繼續這樣拖累他,恐怕給他帶來的麻煩將是無窮無盡的,甚至是對他的生命都有很大威脅。
今日,錢寧本想等張文浩來了之后,便告誡他從此不要再到這里來,但是自己唯一沒想到的是,張文浩竟然從網上查閱到了與自己相關的信息,在得知自己深陷險境之后,他不但沒有絲毫退縮的念頭,甚至還主動要幫助自己解決問題,這便讓錢寧心中大為感動,這種感動,也讓錢寧心里充滿了內疚與自責。
張文浩并不清楚錢寧的心理過程,等著錢寧吃完飯,張文浩便將剩菜打包起來,放入之前的餐盒之中,開口道:“我現在給你輸液,等晚上我到附近觀察一下情況,就不到你這里來了,你記得煮幾個雞蛋,另外盡量少活動。”
錢寧乖巧的輕輕點頭,道:“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出事。”
“我知道。”張文浩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
錢寧從一旁拿過筆記本電腦,打開之后,對張文浩說道:“把你的手機號告訴我吧,我把我的虛擬號告訴你,可以通過網絡電話聯系。”
張文浩隨即報上了自己的手機號,錢寧記錄之后,開口道:“你稍等一下,我申請一個臨時虛擬號。”
張文浩并不了解網絡電話如何使用,不過很快,自己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打開之后,發現是一個十分奇怪的號碼,前端是0058開頭,后面只有7位數字,便詫異問道:“這是什么號碼?”
“委內瑞拉的號碼。”錢寧開口說道:“用這個聯系不會有任何人查得到,只要我沒有取消這個號碼,你都可以直接回撥這個電話找我,回撥之后,軟件會直接掛斷再給你反撥回去。”
張文浩點了點頭,道:“你這里如果有什么情況或者需要,打電話給我就好。”
錢寧應了一聲,在筆記本鍵盤上敲擊片刻,隨即,張文浩的手機收到一條來自于剛才那個號碼的短信,短信的內容是一個電子信箱地址。
錢寧放下電腦,看著張文浩,說道:“我很少用手機,即便用也都是暫時性的,每一次都會更換號碼,這個郵箱是聯系我的唯一渠道,將來你有任何事情,只要給我發郵件就可以了。”
張文浩玩笑般的問道:“以后是不是有人欺負我,我直接發個郵箱給你,你就會來幫我出頭啊?”
錢寧卻不當張文浩是在開玩笑,非常堅決的說道:“我上次跟你說過一次,只要你開口,無論是誰,我都會拼了自己的性命去殺掉他!”
張文浩微微一笑,開口道:“你長得這么漂亮,隨便放在哪個城市、哪個位置上,都是男人們競相追捧的對象,像你這樣的女人,該是柔弱而又溫柔,怎么一天到晚就是打打殺殺呢?”
錢寧聞言,臉上略微泛起紅霞,但隨后,卻是苦笑一聲,道:“我不像一般的女人那么自由,打打殺殺不是我所想的,但我已經注定了無法脫離這個圈子,只是身不由己罷了。”
說著,錢寧兀自搖了搖頭,嘆氣道:“像我這種人,本不該有任何感情存在的,多余的感情會干擾到我的意志,使我再無法做到百分之百的專注,無法百分之百的專注,就有可能隨時喪命;而且我這種人也不該有親人、朋友,他們不但是羈絆,更是潛在的受害者,隨時有可能因我受到傷害,家人我從記事就沒有,后者,我不愿有…”
張文浩聽聞心中略微有些尷尬,但這時,錢寧卻忽然抬起頭來,那足以勾魂攝魄的眸子緊緊盯住自己的臉,輕聲說道:“你已經是第一個了,對此,我很慶幸,也很抱歉。”
張文浩淡然一笑,道:“離開江城以后,希望你能把我當成一個過客,我可不想某天你因為有了我這個“朋友”,而使得你自己受傷害。”
說完,張文浩轉過身去,一邊整理藥劑,一邊開口說道:“我待會檢查一下你的傷口,清洗消毒,再重新包扎一下,看你的傷口情況,再決定今天輸多少個單位。”
“嗯。”錢寧在張文浩的身后應了一聲,眼睛卻盯著張文浩的背影一眨不眨,整個人也不再有任何動作,只是眼神變得越來越迷離,不由自主間,兩邊嘴角向上劃出了一個完美的弧線,張文浩并不知道,錢寧有如此笑容的時候,竟然伴生著兩個深深的美麗酒窩。
張文浩將整理出來的藥劑與輸液器拿到床頭柜上放好,開口對錢寧說道:“把左腿從被窩里拿出來。”
錢寧一愣,臉上紅潤幾分,眼瞼微微垂下,輕聲道:“我還穿著褲子。”
張文浩皺了皺眉,開口道:“你穿褲子的時候有沒有扯拉到傷口?”
“還好。”錢寧仿佛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怯生生的說道:“曲腿的時候有點疼,好像出了點血,不過量不多。”
張文浩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在他看來,錢寧的做法完全是不遵醫囑,自己告訴過她,傷口需要需要時間愈合,盡量避免左腿有大幅度動作,但是轉念一想,她現在身體較為虛弱,怕冷是肯定的,穿褲子也無可厚非。
隨即,張文浩淡淡說道:“傷口位置太高,你總不能讓我把褲腿給你卷到大腿上吧?那樣很容易碰到傷口。”
“可是…”錢寧猶豫半天,才低聲道:“這房間晚上太冷,我這兩天特別怕冷,只能穿上褲子睡覺。”
張文浩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掀開被子的一腳,看到錢寧穿的是一條寬松全面的運動褲,稍稍放心一些,開口道:“你自己脫不方便,我幫你吧。”
“啊?”錢寧瞬間愣住,心中又急又羞,很快便鬧了一個大紅臉。
張文浩見她羞赧不已的模樣,頗為無奈,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幫你從腳踝那里把褲子脫下來,你人在被窩里,不會走光的。”
“噢…”錢寧急忙點了點頭。
張文浩走到床邊,將被子掀開些許,露出了錢寧的腳踝,雙手抓住褲腳,開口道:“你雙臂用力,讓臀部稍微抬起一點。”
張文浩說到要讓自己抬起臀部,錢寧又是一陣羞臊,不過她也知道張文浩并無他意,雙手稍稍撐起,讓屁股略微的抬起些許,隨即,張文浩稍一使力,便將褲子整條扯了下來。
張文浩將褲子放在床的一邊,開口道:“把左腿慢慢平移出來。”
錢寧聽話的照做,自己的腿倒是早就被張文浩看了個一清二楚,甚至還被他的雙手觸碰過,錢寧倒也并不羞澀。
筆直細長而且白如凝脂一般的長腿暴露在空氣中,倒是讓張文浩心中驚嘆一聲,不過他很快便反應過來,伸手將剛剛從錢寧身上脫下的褲子拿了過來,輕輕抬起錢寧的膝蓋底部,將其中一條褲筒套在了錢寧的左腿上,剛好在傷口之下的位置。
張文浩的細心讓錢寧心中又是一陣感動,不過張文浩卻正在專心拆除錢寧傷口外的紗布,一層層拆開,到最后幾層,紗布已經被血痂粘住,張文浩開口道:“你看,讓你亂動,傷口出血都凝痂了,你忍著點,可能會有點疼。”
“嗯。”錢寧輕輕點頭。
張文浩盡可能輕柔的將紗布一層層解開,又清理了傷口外的血痂,這才拿過消毒液與棉球,替錢寧將傷口重新清理了一下,然后又用新紗布重新包扎好,這才將她的腿托起,小心放回被窩中去。
眼看著張文浩將輸液器的針頭嫻熟而又小心的插入自己的血管內,整個過程自己似乎都沒有感覺到疼痛,而他在將針頭與管線粘好之后,小心的打開流量閥,錢寧心中對自己道:“無論你以后是否還會再見張文浩,他都已經成了你心里的一個羈絆,一個從未有過任何情感的人,一旦情感開始滋生,必將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