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北郊,大秦尚坊!
方圓二十余里的大秦尚坊聚集了近五十萬先秦時代華夏大地最為出色、也是最為頂尖的各色工匠。這五十萬人可以說是如今大秦亦或是整個華夏大地最為寶貴的人才。
一路行來,每一個尚坊工匠,無論是秦人,還是韓人、楚人、趙人亦或是燕人,在他們的眼神中看到的的不再是如先前那般看不到半點生氣的死寂之色,而是仿若得到新生般的無窮活力之色。
衣服也不再是先前那般破爛,巨大的尚坊內也變得干凈整潔了許多。一排排的房舍整齊的矗立在原本尚坊各處閑置堆放廢棄物事的地方。
短短的四個月,尚坊已經同胡亥第一次所見的尚坊判若兩樣。每一天,尚坊都在發生著改變。而這改變也同樣在一點點的收攏著每一個原屬各國的工匠的心。
第一次,讓他們對大秦,對秦人生出了向往之情。
這一切,都是眼前策馬而行的年輕英武皇帝所賜。每當路上有工匠碰到胡亥一行人的時候,這些工匠都會自發的恭立一側,眼神火熱的看著一身黑袍的年輕皇帝。
這火熱,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和崇敬。
大秦尚坊坐北朝南。
一月前,尚坊最北部靠近北阪那塊方圓里許的空地就被尚坊丞田仁通告尚坊各級工匠,這一塊深藏在尚坊最深處的地方列為了尚坊禁地。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靠近這塊區域方圓一里之內。
原本這這塊區域周圍一里內的作坊在這道命令下達之后。馬上就被守衛在尚坊周邊的材士營兵卒盡皆在短短的七日內遷移到尚坊別處。
這一塊方圓兩里大小的死寂之地在繁忙的尚坊中異常獨具一格。
不過這快地方并沒有沉寂太久,在周圍的各種作坊盡皆遷出之后,尚坊丞田仁領著皇帝身邊千余人的龍衛開始了夯土壘墻的苦活。
不到兩千人的龍衛死士在尚坊丞田仁的指揮下,在短短二十天的時間內硬是夯出了一條足足五里有余、高兩丈的一道厚實土墻。如果不是因為這中間下了幾場雨阻礙了工期,田仁相信在自己的指揮下,在這些根本不知道偷懶為何物的龍衛死士手中,怕是不用旬日就能將這土墻盡皆完成。
這道厚實的土墻將那方圓里許的一大塊空地包裹起來之后,這千余龍衛留下五百人駐守在土墻外面守衛,剩余的不到一千人的龍衛跟著田仁進入圍墻里面繼續天天“噼里啪啦”的忙碌著。
整個尚坊除了田仁,再無一人知道田仁同這些龍衛在里面做些什么。而這圈出來的這一塊是為了做什么。即便是田仁。也僅僅是按照皇帝的要求在做,他也根本不知道皇帝圈出這么一塊地方還弄的如此保密是為了做什么。
三天前,大批的遮蓋嚴實的箱車進入尚坊,然后進入那塊被圍墻圍攏起來的尚坊禁地。再也沒有出來過。
讓尚坊工匠沒有想到的是,今天皇帝來了也是直接進入了那禁地之中。
尚坊禁地中。
數百個面黃肌瘦、衣不蔽體、蓬頭垢面仿佛乞丐般的人瑟瑟發抖的擁擠在一起。在他們周圍,是近千余已經做苦力做了一個月的龍衛死士,手持亮晶晶的利刃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
胡亥剛剛進入這塊禁地,就被充斥在空氣中的刺鼻餿臭味給熏的沒差點暈過去。
這味道,都是從那些被龍衛圍攏在中間的數百“乞丐”身上散發出來的。
不過圍攏在這些“乞丐”周圍、距離他們要遠比胡亥近的多的龍衛似乎根本沒有聞到這些刺鼻的餿臭味一般。一動不動的緊緊盯著這數百幾乎沒有一點反抗之力的“乞丐”。
護衛在胡亥身邊的百余個龍衛率先進入這圍墻之內,占據各處要地。
圍攏在“乞丐”周圍的千余龍衛看到胡亥進來,齊刷刷的收起手中的利刃,沉默的單膝跪地。
原本背對著胡亥的在龍衛包圍中瑟瑟發抖的數百“乞丐”,看到這些幾乎看不到表情似乎看不到一點活人模樣的勁裝大漢齊刷刷的向著大門口方向單膝行禮。訝然的朝著胡亥看來。
“饒命啊!”
“我再也不敢了!”
看到一身華貴錦袍的胡亥這些“乞丐”頓時知道來了主事的人,不知道誰先開口,頓時那數百乞丐哭天喊地的先叫嚷了起來。
“放肆!”
跟隨在胡亥身側的龍嬌和龍媚兩女一見這些人似乎有要朝著皇帝沖過來的趨勢,一把將腰間的長劍抽了出來。嬌聲喝斥道。
“唰!”
成片的兵刃出鞘之聲。
跟在胡亥身邊的百余個龍衛齊刷刷的抽出利刃,將胡亥團團圍攏在中間。
雪白的兵刃在陽光下散發著森冷的光芒。看著手持利刃圍攏在華袍少年周圍的大漢,這些人知道自己只要自己再向前一步,怕是這利刃就會毫不猶豫的落在自己頭上、刺入自己體內。
數百乞丐頓時一個個嚇的雙腿發軟,仆倒在地叩首不止。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餿臭氣味。
胡亥微微皺皺眉頭,揮揮手,一干龍衛盡皆退到一邊。但是龍嬌和龍媚兩人依然手持長劍俯視眈眈的盯著那些基本上連站立都不穩的數百“乞丐”。
胡亥不悅的看了一眼田仁。
這些都是從咸陽牢獄之中以及關中各地被龍衛抓捕來的方士。按理說這些人已經到尚坊有三天了,沒有想到似乎田仁根本沒有管他們的死活,甚至于連沐浴換衣都沒有管過。
站在胡亥身側的田仁自然看到了皇帝那不悅的眼神,心中暗暗叫苦。他根本不知道皇帝要抓這些方士來做什么,甚至于還專門為這些方士在尚坊中不惜用龍衛給他們建造了一處牢籠。當然這被夯土圍墻圍攏起來的里許大小的地方,確實有些像牢籠。
“田愛卿。著人帶這些人去沐浴吧,換上干凈衣衫吃飽喝足再來見朕。”
胡亥也知道怕是田仁弄不明白自己要抓這些方士來尚坊是何目地,所以才不敢對這些方士太好。畢竟,這些方士可是騙始皇帝找長生不死藥找了十余年,結果徐福帶著大秦耗費無數錢糧造出來的大船直接跑了。
如今小皇帝繼位,自然要弄死這些欺君的可惡方士。
“下臣遵旨!”
從皇帝的話中,田仁聽出來皇帝似乎并沒有要殺這些方士的意思,連忙應道。
等到這些風靡先秦時代數百年的方士吃飽喝足換上干凈衣衫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了。
在這數百方士沐浴吃飯的時候,胡亥將這方圓里許的禁地盡皆走了一圈。一切都是按照他想的那樣建造的。胡亥很是滿意。
這些沐浴吃飽之后,終于有了幾分人樣的數百方士,看著端坐在大椅之上的華袍年輕人,齊齊躬身一禮道:“見過小大人。”
他們不傻,能在這尚坊中隨意進出,能在尚坊中建立一塊禁地,能讓尚坊丞侍立在一邊,能有無數精銳護衛的人,自然是大秦的大人物。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放肆!陛下……”
胡亥揮斷龍嬌的喝斥,看著因為龍嬌那“陛下”兩字而惶恐不安的數百方士淡淡的道:“你們不用害怕。朕千方百計將你們抓到這咸陽,還給你們建了這么一處去處,定然不會輕易將你們誅殺。”
“謝陛下!”
有機靈的,連忙匍匐在地順竿子往上爬。
看著慌亂匍匐一地、亂哄哄的一干年紀至少都在半百以上的方士,胡亥淡笑不語。他很清楚的看到這中間有不少人聽到自己是皇帝而且不殺他們之后眼珠已經看是滴溜溜亂轉了。甚至有的人已經叫嚷著自己有長聲之法要獻給皇帝了。
這百余年來,他們這些方士就如同碩鼠一般,憑著伶牙俐齒,要么是房中壯陽之術,要么是長聲之法等等,寄生在各諸侯國中。
他們是以為我也需要那壯陽或者長生之法么?
胡亥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夠了!朕說現在不殺爾等,不是代表不會殺爾等。”胡亥冷聲道。
數百嘰嘰喳喳的方士頓時鴉雀無聲。
似乎,事情跟他們想的并不一樣。
傳說中昏聵的二世皇帝難道真的變聰明了?
“你們每個人,欺君罔上。都已經是死不足惜!朕對你們所說的那些房中之術,長生之法不敢興趣。若還有人敢妖言惑眾,即刻誅殺!”
這些人真正是死不足惜,到了這個時候了還看不清形勢,還給自己提那什么長生之法。
“還有那徐福不要以為躲在那小日本朕就找不到他,哼,朕遲早要將那個耗費我大秦無數錢糧的老神棍給抓回來誅盡九族!”
胡亥一雙眼睛冷冷的盯著匍匐在地數百方士,殺氣騰騰的道。
一干年過半百的方士一個個靜若寒蟬,直覺背后涼颼颼。顯然這小皇帝不是在開玩笑。只是這小日本是什么地方?陛下怎么知道那徐福躲到那小日本了?
胡亥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人知道不知道小日本。有時候說順口了,他也懶得解釋。這就是皇帝!
“今日,朕將你們召來,不是殺你們,但是你們也要給朕做些事情。做好了,朕會賞。做不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