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為止,已經是發生災情的第七日了!
從朝廷收到的消息來看,駐守在巨鹿、邯鄲的兩萬朱雀軍和五萬玄武軍、十五萬江東降卒在收到龍衛府傳去的詔令后僅僅用了不到三日時間就已經化做五路分別進入了太原和上黨兩郡地界。
當然,之所以行動如此之快,主要也是因為這四郡基本上都是兩兩毗鄰的,太原郡緊挨中巨鹿郡,邯鄲郡又緊挨著上黨郡!
不過能夠如此快的調集這近二十余萬軍民進入受災最重的太原和上黨兩郡,巨鹿郡守龐愛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從巨鹿連郡治巨鹿城都被大陸澤倒灌而入就可以想像的出巨鹿的災情其實相較于太原和上黨兩郡來說根本差不到哪去。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駐守在巨鹿的兩萬朱雀軍龐愛不僅留著救助自己巨鹿本郡的水災,而是主動派到了更需要救援的太原郡,不得不說,龐愛的政治覺悟還是很高的。
這一次突如其來的水患不同于二世元年的那一次旱災,那旱災至少還死不了人不是?糧食沒了朝廷還有大把的糧食,可這突如其來的水災來卻必然會有大量的百姓死亡。
如今正是七月,水患剛過,驕陽出來,氣溫急劇上升!
雖說一方面確實方便了救災,但是另一方面卻也隱隱加劇了災情。因為在水患中溺死的百姓如果不能夠清理火化,那么在這如此濕熱的環境下。怕是要不了一兩天就會腐爛。
一旦水患地區出現大規模的尸體腐爛,處理不當的話,那么很有可能在太原和上黨這數郡之地就會有大規模的瘟疫出現。
以大秦此刻的條件,水患最多讓大秦有些難受,還不至于傷筋動骨;可是一旦真的出現了瘟疫,怕是大秦就不僅是傷筋動骨那樣簡單了。
太原和上黨兩郡出現瘟疫,是胡亥最為擔心的事情。
大秦統一天下也不過才二十余年,顯然還沒有應對大規模水患的經驗,更不要說對瘟疫的提前預防了,這也是他不顧內閣五位重臣的反對堅決要北上的最為主要的原因。
畢竟。瘟疫在大秦的史料中根本沒有任何的記載。更不要說尋找到可以借鑒的經驗。唯一能夠使用的,也只能是胡亥他自己用來自后世的經驗進行針對性的應對。
好在龐愛也好,朱雀軍和玄武軍的也罷,都沒有讓胡亥失望。沒有出現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局面。也沒有出現救災大軍懈怠的現象。
這應該算的上是胡亥離開咸陽后聽到的最好消息。
只是。看著官道兩側絡繹不絕的難民。讓胡亥驚訝的是這難民到底是河東郡的還是上黨郡的?前方是河東郡平陰縣城,內閣在部署救災之初,就已經行文各郡。一旦發現有逃難的難民,各個郡縣必須妥善安置,而不能任由難民在大秦各郡流竄。
這是防止水患中心地區真的出現暫時未曾流傳開來的瘟疫必須采取的方法。
前面幾天都還好,河東雖然也遭遇了強降水,但是卻也因為黃河自鄔縣決堤改道而沒有出現大的水患,最多就是有些不結實的民房被大雨沖刷垮塌。
但是今天,剛剛過了河東左邑縣(后世山西運城附近),前方再行不過百里就是臨近河東郡境內黃河的平陽縣(后世山西臨汾附近),卻是首次出現了大規模的難民。
從這規模來看,似乎這難民只是第一波,后面肯定還有更大規模的難民正在南下。
讓胡亥疑惑的是這難民到底是平陽縣的受災百姓還是從上黨一路南下進入河東郡境內的上黨百姓。如果是平陽百姓,為何河東呈送給內閣的公文上沒有言明平陽水災?難道是河東郡瞞報了?
不過胡亥馬上否決了自己這個猜測,河東郡守絕對不敢在這等大事上對朝廷謊報瞞報,更何況遭受水患的不僅河東一郡,朝廷也從來沒有說過要在水患之事上懲罰各郡官吏,如果瞞報的話,那只能說河東郡守是找shi了,這樣的大事豈是說瞞報就能瞞報的過去的。
那么,唯一的解釋就只能是這些難民都是從上黨進入河東境內的!
“公子,我去讓人將這些人驅趕開來!?”
眼見皇帝不知道在想些一時有些神思不屬,而大群伸手乞討的難民卻是越逼越近還有不過二十余步了,龍宇只得低聲在胡亥身后請示道。
龍宇的話頓時打斷了胡亥的沉思。
“將身上帶的吃食都給這些難民吧。”胡亥看著一個個驚魂未定的百姓,沉聲道。說完這句話,胡亥就不再言語,而是盯著正在官道上前行的郡卒長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亥既然開口了,龍宇自然是馬上照做。很快,數十名龍衛府親衛紛紛下馬將身上攜帶的干糧等物分發給還沒有聚攏過來的百姓。
好在一干龍衛府親衛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百姓們見到吃食倒沒有發生哄搶的事情。
“這位兄臺是哪里人氏?”胡亥盯著郡卒隊伍看了一會,翻身下馬走到一個正在狼吞虎咽的中年人身前,笑著問道。
“額……啊啊…”孰料不知道是因為這中年人太過饑餓還是因為吃的太過專注,竟然咽住了。
胡亥臉上一變道:“水!”
跟在他身后的龍冰聽到胡亥的話連忙將身上的水囊遞給胡亥。
看見胡亥手中的水囊已經被咽的眼睛有些翻白、臉龐漲紅的中年人猶如看到救命的稻草,一把搶過胡亥手中的水囊,咕嚕嚕大口的灌下去。
“你……”
跟在胡亥伸手一身男兒裝扮的龍雪沒想到這人竟然如對無禮,嬌叱道。
胡亥伸斷龍雪的話,笑著看著中年人將水囊的水都糟蹋干凈。
“哈!”有了清水,只見中年人咽喉處那凸起的一坨終于順利下肚,呼吸到久違的空氣,中年人情不自禁的長舒一口氣。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中年人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自然明白如果不是剛剛胡亥給他這清水,怕是自己就要一命嗚呼了。
“無妨無妨!這位兄臺是哪里人氏?”胡亥擺擺手笑著道。
“回公子,小人是上黨銅鞮(后世山西沁縣)人氏!”中年人自然知道自己等人手中的吃食都是眼前這位帶著斗笠的年輕公子手下給的,更何況剛剛還救了他一命,此刻自是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