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據方家后人整理的一些文件和材料編寫的《方劍雄傳》一文中記載,揭開了一個塵封近百年的謎團。幾乎所有的史家,在此書問世之前,都主張一個觀點,偉大的國防軍締造人方劍雄,對同盟會極其后發展起來的國民黨領導人們,始終抱著強烈的敵意和戒備心。
但是在這本書中是這樣寫的:“先祖很少寫日記,遺留下來的都是一些隨手書寫的心得感悟。但是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先祖卻詳細的寫下了內心的感受。文中稱:孫逸仙為清末中國最偉大的革命家,孫之革命思想,引領了這個時代特有的快速發展新文化精英層所主導的革命。面對這樣一個必須以偉大來稱呼的人物,余內心敬仰已久,故激蕩難平。然革命即破壞,欲復興我華夏文明之偉業,僅僅依靠革命是不夠的。余于孫生于斯時,抱著同一個目標,卻朝著不同的方向在前進。此不能不為人生一大憾事!”
歷史就是這么無情!
不論方劍雄對孫之感官如何,當孫擋在了前面的路上時,結局早已注定。
這大概就是政治人物的邏輯,不論是非,只講利益。更何況,方劍雄認為自己是正確的,站在了國家利益這一最高點上。任何人,任何事情,只要擋路,只要不合作,必須淘汰!必須讓路。這就是幾年來的時代生涯,鍛煉出來的一顆堅硬的穿越心。對于方劍雄來說。沒那么多時間跟你耗。
臨時政府被戲稱為次長內閣,還是很有道理的。現場隨孫而至的,都是一堆次長,還有總統府的秘書長胡漢民。方劍雄在孫的介紹下,一個一個的認識過去。
最后一個居然是陳其美,方劍雄露出真誠的笑容,張開雙臂道:“英士兄。好久沒見。”陳其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擁抱住。
于是,歷史被相機定格了!
歡呼聲中。南京民眾看見的是多么和諧的一面啊!方大帥上了孫的車,一路往臨時總統府而去,一路歡呼不斷。道路上不斷有民眾試圖沖上道路,都被士兵阻擋下來。
方劍雄一路看到的是民眾的熱情,南京擁擠在道路兩旁歡呼,甚至站滿了道路兩旁的屋頂。不斷舞動的彩旗從窗外過去,方劍雄很努力的想克制自己的情緒,卻始終難以平靜。
“扶國,看來你很受南京民眾的歡迎。”孫笑著問了一句,方劍雄卻搖頭道:“我不配!為這國家,為這個民族,我做的還不夠。”
孫聞此言。竟一時無語。只能是默默的看著前方的道路上,歡呼依舊瘋狂。
實際上孫對方劍雄崛起的過程,花了很多時間去了解。雙方都是革命者,但是選擇的路卻不一樣。回國三年,方劍雄一直在默默的積蓄力量。這一點跟同盟會的作法完全不一樣。比起方劍雄來,同盟會在很多時候,過于操切了。
孫不是沒有看到這些,可是他也確實有難處。海外募集革命資金日漸艱難,多年的革命行動無果,孫急于求成的心態可以理解。孫更為感興趣的。還是方劍雄那套軍事制度。歸國以后,孫一直為軍隊的問題感到無奈,可以說最難的是財政,其次就是軍隊的控制力。
各省軍隊,看似統一在臨時政府的旗號下,實際上則完全不然。臨時政府下發軍餉,都是直接交給了各部隊的長官,軍隊實際上是掌握在這些軍官的手里。北伐之戰,這一點暴露的尤為突出。林述慶在棗莊受挫后,各部隊竟然無一肯繼續向前,即便黃興去壓陣,也很難改變這個局面。等到冷遹和唐之道回到徐州時,三方會談已經重新開啟,北伐被迫停頓。
北伐的不順,對于孫而言,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原本以為財政的問題解決了,北伐就不是什么問題。可現實卻無情的告訴了,即便財政上的困難暫時緩解,北伐還是難以取得預期的效果。回到問題的原點,方劍雄憑什么戰無不勝?僅僅是裝備?僅僅是兵力?
客觀的說,孫能夠在清末民初幾十年的歷史階段,保持著強大的號召力和巨大的聲望。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厲害角色,而是還不是一般的厲害。孫比起方劍雄來說,缺的其實是對歷史大勢的見識,和一顆足夠猥瑣的心。
用一句宅男的游戲術語來說,哥是一名后期選手,前期不能足夠猥瑣,就是三年的清末時期,就是方劍雄的猥瑣期。
而那個時候,孫在干啥呢?宣傳革命,組織起義。確實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力和足夠的聲望,可是當清室被推翻的時候,孫很意外的發現,屬于自己的實力,才是最靠譜的東西。
車進總統府,喧囂被擋在了外面。南京之行的目的明確,正式會談之前,孫和方劍雄在辦公室里,進行了一次單獨的長時間的會談。
齊二柱帶著他的衛隊連,意外的被擋在了總統府外圍。上岸之后,臨時政府方面沒有卡車,也沒有安排馬匹,衛隊只能步行。
方劍雄的這個衛隊連最后下的船,整隊的時候就顯得實在是太扎眼了。清一色的綠軍裝、鋼盔、大頭皮靴,武器有最基本的是沖鋒槍,輕機槍,落在最后的一個隊列里,居然還有60迫擊炮和六名狙擊手。
這樣一支隊伍,從下關碼頭往總統府走來,一路上寂靜無聲,只有整齊的腳步聲發出。沿途的民眾,在這個衛隊連經過的時候,居然忘記發出了喝彩聲,完全被他們散發出來的殺氣震懾住。
衛隊連的前方,始終有帶隊的南京士兵,圍觀群眾不自覺的下意識去比較。同樣都是衛隊,那些帶路的,騎著馬的,挎著盒子炮,不時互相交流幾句的衛兵,比起這些走路除了腳步聲就聽不到別的聲音的隊伍,差別立判。
來到總統府外頭時,齊二柱一聲有力的:“立定!”全體整齊站住,如同一人。
大門里頭的二樓上的一個窗口后面,黃興、蔣作賓、陳其美等人,都在看著這一幕。
“這就是方扶國的本錢!”陳其美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這句話真相了。這是出于對孫的死忠,而發出的感慨。
“這不僅僅是裝備的問題,當年在兵部幫著良弼整軍奪權時,第一鎮的裝備算是最好的吧?150炮標是獨一份。可是那又如何?八旗子弟斗雞走馬還行,別說上戰場了,就是訓練場上,也是松松垮垮的。當時親眼看見,心也就死絕了。”蔣作賓也不知道在想啥,冒出這么一句來。
很意外的是,外人皆無異議。黃興甚至還很認同道:“在漢陽的時候,我親眼目睹了第一旅的作戰。安徽軍第一旅多為新兵,北洋軍發起拼刺反沖擊時,居然拼不過安徽軍第一旅。”
“北洋軍不是號稱拼刺技術師從日軍么?那么多軍事教官都是日本人,怎么會拼不過安徽軍?”發出這聲音的是藍天蔚,從煙臺回來之后,藍天蔚暫時被閑置,在陸軍部干參謀。
藍天蔚是留日士官生,對于日軍的拼刺技術,還是頗為認同。方劍雄從起事至今才多長的時間,他的并怎么能在拼刺這個方面擊敗多年的北洋老兵呢?
“是啊,這個問題,我也很好奇。”黃興感慨了一聲,換了個口氣道:“留待日后再說吧。眼前的問題,不知道孫先生跟方談的如何?”
就在此時,大門口處突然一陣喧鬧,但見門口衛兵一片緊張,似乎出事情了。
“趕緊去看看,怎么回事?”黃興趕緊交代一聲,蔣作賓一溜小跑出去了。
跑出來的蔣作賓氣喘吁吁的來到大門口時,見到的是齊二柱帶著兩個士兵與大門口處的十幾個衛兵在對峙。方劍雄的衛隊連,全都站在馬路上,保持著整齊的隊形沒動。
“怎么回事?”蔣作賓上前喝問,門口的衛隊軍官是一個排長,趕緊過來匯報:“報告,這個人非要進來,說什么保衛方大帥,還說不放心我們的能力。我沒讓他進,就要硬闖。”
齊二柱這話有點傷人,什么叫不放心能力啊。蔣作賓聽著也很不舒服,上前來忍著不快道:“還請稍等片刻,請相信我們的保衛能力。”
齊二柱歪了歪嘴,冷笑道:“我是大帥的貼身警衛,難道連我都不能進去?我怎么覺得,是你們在不放心我們呢?”這個看似憨厚的家伙,說出來的話也很難聽啊。
蔣作賓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你們幾個進來等著吧,大總統正在接見方劍雄。”
齊二柱一聽這不干了,上前一步瞪眼道:“你有種再說一遍?接見,這天下有人配這個詞么?”蔣作賓也不是慫包,毫不退讓的瞪回去,怒道:“孫先生是臨時大總統,怎么就不配?”齊二柱一聲獰笑,摘掉鋼盔,擼起袖子,不屑道:“狗屁的大總統,老子不知道沒聽說過。我看出來不服是吧?練練?”
齊二柱就是在故意找茬,這一路過來,前面是騎馬的帶路,這是故意在讓衛隊連落下。到了地方又不讓進去,齊二柱心里更惱火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