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方大帥還是很有責任心的，對家人如此，對天下也是如此。嘆息一聲后，對兩位女人道：“對不住了，本打算在家呆兩天，好好陪陪你們和娘，現在看來不行了。事情太急，我必須安排應對。不過你們放心，我就在蕪湖，事情安排好了，我就回來看看。”
這個時代的女人還是比較重視規矩的，秋菊就不說了，竇青梅也是大戶人家庶出的女人，知道這里頭規矩的厲害，再說這不還沒正式進門么？耽誤男人的大事，那才叫得不償失呢。
趕緊的穿戴整齊后，兩個女人送出門來。方大帥的車子等在門口，副駕駛位置上下來的是尹女俠，兩個女的下意識的更加溫柔的說話，注意身體啊，晚上涼啊，多穿衣服啊。
見尹女俠跟社上了后排，帶上車門后車子開遠了，竇青梅回頭繼續給秋菊上課：“秋菊姐，看見沒有？”秋菊深感威脅的點點頭，她的劣勢太明顯了，那尹家女俠，可是能給少爺事業上幫忙的主，可不比她們。
“該怎么才好？”秋菊多少有點犯愁，竇青梅回頭看看身邊幾個丫鬟，低頭附耳一番說，秋菊臉色微微一變道：“不行，少爺的身子又不是鐵打的，再說了，我們都帶著身子。”
竇青梅微微一笑，打發了身邊的丫鬟走開后，低聲道：“那還不好辦？你我身邊都有丫鬟，讓她們頂上就是。運氣好，能懷上就留下，運氣不好，懷不上。打發點銀子送出去找個本分人家嫁了。”這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孩，對同類就是心狠手辣。
方大帥哪會知道這些，在車上靠著軟軟的身子閉目養神。尹女俠給按著頭，低聲問：“怎么了？事情很難辦？”方大帥點頭道：“是啊。不好辦。袁世凱有洋人的支持呢。眼下部隊剛開始整編，三個月是極限了。還不知道南京方面會怎么想，他們可不是我，沒準備洋人嚇著也不一定呢。”說著話，方大帥又嘆息一聲，歷史的大趨勢，似乎還是在原來的軌道上滾動。即便自己已經很強大了，英法日俄這幾個國家。最終還是懸著了支持袁世凱。
北洋雖然遭到自己的幾次打擊，終究還是一個龐然大物，是國內第一強大的力量。至少在外國人看來是這樣，軍事上一事占據了上風的方大帥。畢竟在人看來根基太淺了。要說扶持價值，甚至都不如南京。
也只有美國和德國這兩個國家才敢在自己身上壓注，這兩個國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后起的強國。一個經濟第一，一個陸軍第一，都面臨著市場被人先一步瓜分完畢的尷尬。正是因為不甘心，才導致他們在方大帥身上押注。
方大帥在蕪湖的辦公地點，自然是在外城的軍營內。擴大了好幾倍的蕪湖城，可謂今非昔比。軍營不遠就是陸軍大學。遠遠的能聽到新學員震天的吶喊聲，開學一個月了，一直沒機會再去看看他們。
坐起身子，方劍雄看了看陸大的方向，微微一笑。希望就在那里，要知道那地方現在可是聚集了不少猛人。
車到指揮部。一幫人都在這里等著了。方大帥一一點頭致意，在首位上坐下道：“北京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該怎么應對，各位心里有譜么？”
包括孫寶琦在內，沒人說話。坦白講，洋人大家都怕，不過在方大帥面前不敢表露。以前洋人態度不算太明確，這一次態度很明確，關余給了北洋，四國聯合聲明，這就算是裸的干涉中國內政了。指望跟洋人講理，前提是你拳頭足夠硬，讓洋人覺得吧，武裝干涉的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是一筆虧本買賣才行。
很明顯，現在方劍雄沒這個實力。南京方面也沒有。
“既然大家都不說，那我說幾句。第一，袁世凱接下來肯定會讓下面的北洋軍搞幾次所謂的兵變，以逼迫南京和我們放棄讓他南下的希望。第二，袁世凱一定會想辦法分化瓦解我們于南京的同盟。第三，這個事情對泗水案有多大的影響。針對以上三點，大家想想對策。”方劍雄說完點上一支煙，面色如常的等著下面幾位的反應。
方劍雄這三點預判，可以說很有針對性，算是把眼前的局面畫出一個走向的骨架。對于方劍雄的判斷，在坐的諸位都沒有異議，這些確實都是很可能發生的事情。當然這也是方大帥樹立威信的一貫手段，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前，先走出預判，顯出對大局的駕馭能力。
可以說，在場的都是足智多謀之輩，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也能想到這些。大帥走在大家的前面，自然是能夠領導大家的。
“扶國，所謂兵變者，那是沖著迎袁團去的，順便造成一個北方因為袁世凱要南下就會亂的局面。不出意外，各國會順勢增兵天津，其中以日本最近，相比也是最快，并且派兵最多。由此可見，在英國政府的強勢下，日本這個盟友跟進了。此事，應當早做準備啊。”孫寶琦盡管能力很強，對上洋人的時候，習慣性的怯懦了。所以選擇了分析，而沒有提出可能性的解決辦法。這也不怪他，想到洋人的厲害，多少有點方寸亂了。
“分化瓦解一事，可以采取跟南京及時溝通的方式來化解，眼下各部隊在整編，我們需要時間，必要的情況下，可以給點甜頭給南京。相比之下，南京與袁項城的恩怨更深，更想推翻北洋。”李慕言的發言，是針對南京可能出現的變故去的，而且他分析的也很到位。
韓衍一直默默無語，大家說話的時候，還在緊鎖眉頭，也不知道在想啥。方劍雄看了看鄭權，這一位微微一笑道：“抓住泗水案不放，其他的順氣自然。”
這句話提醒了韓衍，猛的一拍桌子道：“對，眼下大帥所缺少的，是聲望。軍事、財力，國防軍都走在了前面。在國內想成大事，只有軍隊是不夠的，還得有聲望，還得讓人服你或者怕你敬你。我的主張為兩點，第一，知難而上，針對四國的聲明，發表一番抗議干涉民國主權的聲明。第二，一旦北洋軍兵變，發動各報紙聲討之，并提出如此軍隊不如匪，威脅袁世凱，如果他不能控制軍隊，我們北上替他清理門戶。第三，泗水一案，是大帥聲望高漲的一個焦點。我估計，北面一旦有事，南京政府必無精力應對，只能拖延。正好大帥站出來，高舉護僑大旗。如此一來，護僑之心盡得，華僑之援助盡得。”
“韓先生的意見我看可以，我們先靜觀其變，通電抗議兩聲干涉內政，不至于激怒洋人。反過來，可以在國民面前取分。估摸著，南京方面急于求各國承認，怕是不會抗議的。我們不一樣，既然定下了以武力為主奪取天下的路線，就不要在乎洋人答應不答應。只要能在戰場上打贏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鄭權又補充了一段。
孫寶琦和李慕言這兩位思想相對守舊，愁眉苦臉的不敢再亂說話。洋人對于他們來說，太強大了一點，實在是最好不要招惹，這兩人還不好開口反對，免得在方劍雄心里留下陰影。相比之下，鄭權和韓衍就現實多了，上次方劍雄跟英國人叫板，最后英國人也不是沒能怎么地么？還是大帥說的對，該吆喝的時候就得吆喝，再說現在已經跟德國和美國勾搭上了，不適當的表現一下，這兩個投資商心里未必滿意。
“就這樣吧，大家分頭去做。南京方面，慕言先生辛苦一趟，作為本人的特使。估計要在南京呆一陣子，負責溝通雙方，嗯，帶上無線電。報紙方面，韓先生辛苦一下，提前準備，一旦北洋有動作，立刻發起報界的輿論反擊。鄭先生，擬一份電文，抗議四國粗暴干涉我國內政，抗議將關余交給北洋這一尚未被全國認可的臨時政府。老師，你坐鎮大局，任何一方有事，及時協調。”方劍雄一番布置，眾人各自都有事情可做，都覺得被重視。
各自領命而去后，方劍雄一個人回到軍營里的住所，站在地圖前仔細的端詳起來。泗水一案，必須作為最近一段時間的重頭戲，北洋方面其實并不可怕。方劍雄所擔心的，其實還是因為北洋的一系列舉動，將全國的視線吸引過去。
可是真的要出兵泗水，那就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了。方大帥毫無這方面的經驗，即便是整個團隊，也沒人有這方面的經驗啊。冷雨倒是有過偷襲重慶的經驗，但是重慶跟泗水沒法比。
“報告！”身后傳來聲音，方劍雄回頭一看是湯薌銘和黃鐘瑛一道來的，立刻露出笑容是上前，主動伸手道：“二位來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找二位。”
方劍雄笑著看看兩人，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絲毫沒有畏懼致意。不由笑問：“怎么？你們都不怕荷蘭的海軍？”
黃鐘瑛笑了笑沒說話，湯薌銘歪歪嘴道：“這個時候害怕，還要我們海軍干啥？”
方劍雄收起笑容，面露肅然，使勁一揮拳頭，鏗鏘有力道：“說的好了，荷蘭彈丸小國也敢欺我，無非是以為我國孱弱，無力護僑。二位這次帶全體海軍艦隊做好準備，一旦荷蘭不肯妥協，就讓荷蘭政府知道，我們也是有大炮的，真理就在我們的大炮射程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