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時有少女經過時,都會抬頭仰望一下這個高大的軍人,被目光回視時,少女會羞紅著臉,飛快的鞠躬之后小碎步跑開。
“河田君!”一聲清脆的叫聲,河田畏回頭看去,一個身穿女高中生制服的少女正在跑來。“總算是趕上了,河田君,這是我做的便當,請您多多指教。”少女將便當盒塞給河田畏,也不等他回答,轉身就跑了。
這個女高中生叫什么來著?河田畏有點記不清了。好像是房東家隔壁的渡邊家的小女兒。在東京這個城市里,河田畏這樣出身并不太高的男子,竟然能得到眾多少女的青睞,身高和臉蛋占了大便宜。
一年前,陸士畢業后在日軍第十六聯隊服役,因為成績出眾,被推薦到陸大。一年級期末考試,河田畏成績優異名列第一。尤其是在青島戰爭期間,河田畏發表了一些觀點,一一得到應驗。被譽為日本陸軍大學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呃,日本人就是喜歡搞這些,什么雙子星啊,什么三架馬車之類的。仔細想想,所謂的日本戰國,不過是一些村長之間的較量,頂了天也就是縣長一個級別的較量,居然被日本吹上了天,響亮的外號一大堆。
叮叮當當的有軌電車來了,河田畏上了車,去參加一個軍事研究會。這個研究會,由永田鐵山和石原莞爾聯手發起,專門研究中隊。
河田是一個教官介紹去的,今天是第一次參加。一直以來。河田都在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更為優秀,只有這樣才能在日軍中爬的更高。
聚會地點在一個小院落里,兩層的樓上,河田畏拎著便當盒子還有一盒子清酒,走到門口敲門。開門的一個日軍少佐,看了一眼河田之后笑道:“是陸大二年級的學弟河田君么?”
“是我,前輩是?”河田畏顯得異常恭敬的鞠躬。
“石中不分,這個院子是我家,請進來吧。你來的很早啊,其他人都沒到。”石中不分沒什么架子,招呼河田畏進來坐下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東西,笑道:“怎么?還帶了東西?”
“初次與各位前輩見面。一點小意思,還請多多關照。”河田跪坐之后,雙手將一盒子清酒往前一推。石中不分笑呵呵的打開盒子一看,精致的木盒內是兩瓶瓷瓶裝的清酒。石中不分多少有點驚訝道:“菊正宗?這個可不便宜!”
“家父曾在南洋做生意,前些年家父去世,留下了一些遺產。我一個人,也沒什么花錢的地方。所以這點開銷不算什么?前輩一定不要推辭!”
“哦這樣啊,那就笑納了,我得藏好了,免得等下被那個鼻子尖的家伙發現了。”石中不分更加的熱情了。拿起木盒正著地方藏呢,門口有人大聲道:“石中君,不要藏了,我已經聞到菊正宗的香味了。”
河田畏聽了心中一驚。暗道什么鼻子啊。回頭一看,一個矮個子的家伙一身和服。腳踩木屐,進來之后看了一眼河田就笑道:“是河田君吧?我聽雅內君提起過你。”
雅內秀盛,就是那個河田畏的學長,畢業后分到了總參。機緣巧合之下,加入這個研究會。河田畏因為為人大方,在同學之中人緣很好。當初那個收養他的日本人河田,確實留下了一筆不菲的遺產,足足有三十幾萬日元,加上出發前領的五萬大洋的經費,幾年下來這些錢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趁著人都沒到,我們先喝掉。”石中不分笑瞇瞇的放下木盒,被石原莞爾盯上的東西,十有是留不住的。河田畏把手里的便當盒打開,笑道:“正好,出門的時候,隔壁鄰居的女兒硬塞給我的。前輩們嘗嘗味道如何。”
“哈哈哈,這個好!”石原莞爾還真不客氣,打開便當,拿過清酒抱在手里,大有死都不撒手的意思。石中不分拿來杯子,放在中間的小桌子上,三人跪坐而飲。
一杯酒下肚,石原莞爾贊了一聲:“好酒,不知道這么好的酒,二十年之后還能不能喝上。”此言一出,石中不分眉頭微微一皺,河田畏面色一凜,都是聰明人,都知道這話的含義。隨著中國的崛起,日本在亞洲的生存空間很自然地受到了積壓,尤其是陸軍在中國吃了敗仗之后,日子相當的難過。
“中國遠征軍在歐洲取得了輝煌的勝利,真是令人震驚啊!帝國陸軍的前途,令人擔憂!”河田畏一副憂國憂民的架勢,端起酒杯仰面干掉后,低頭大聲道:“二位都是前輩,在下斗膽,言語不當之處,多多指教。”
“河田君,請繼續。”石中不分笑著開口,河田大聲道:“我認為,軍部沒有出兵歐洲,換取英法對我國的經濟援助和軍事援助,是一個極端嚴重的錯誤。中國的方劍雄,在這個問題上可謂高瞻遠矚。中國人用出兵換取了大量的軍事裝備,同時爭取到了英法大量的物資訂單。中國人生產的皮革裝具、軍用食品、紡織品以及其他軍需物資,源源不斷的運往歐洲。中國人借助出兵歐洲,已經擺脫了為英法提供原材料的局面。這些訂單,大大的刺激了中國產業的飛速發展。與此同時,日本的產品失去了大量的訂單以及中國市場,甚至連來自中國原材料產地也失去了,現在英法站在了中國人的一邊,海關也要交還了。而日本呢?除了南太平洋的幾個小島,一無所獲。”
“說的好!”門口傳來聲音,出現在門口的是永田鐵山。進來之后,看見桌子上的清酒,永田笑道:“看來我有口福啊!石中君,打擾了。”永田與石中不分是陸大的同學,關系不錯。
坐下之后的永田鐵山,看了一眼河田畏道:“是陸大的河田君么?久聞大名了!你的那篇文章,論支那軍隊戰術的先進性,我已經看過了。很受啟發!”
“我也看了,河田君在文中指出,支那軍隊的裝備優勢巨大,進而演變出來的新戰術。可是帝國的資源就那么一些,這一點我們于支那相比有先天性的不足。帝備發展,側重海軍,陸軍如何追趕并超越支那軍隊,河田君并沒有提出相應的解決辦法。”石原莞爾不疾不徐的發言,目光饒有興致的等著河田畏的答案。
“我認為,首先我們應該與支那尋求和解。帝國需要市場,需要大量的外匯購買資源。國家與國家之間,為了利益完全可以放棄舊怨。從支那購買原材料,肯定要比從歐美采購更合算。其次,帝國應該向哪里發展,這是一個問題。現在對于帝國來說,端起內謀求中國大陸的發展,已經不太可能了。中日之戰后,在華的日本人,差不多都被驅逐干凈了,政府的錯誤決策,給日本帶來了難以彌補的巨大損失。擺在帝國面前的困難巨大,但是作為軍人,必須要有足夠的準備。南下也好,北上也罷,一旦政府和軍部做主決定,我們就要盡最大的努力去爭取勝利。就我個人而言,帝國謀求發展的最佳方向,還是北上。歐洲給了支那機會,也給了帝國機會。俄國人在德軍面前,一敗涂地。一旦俄國內部發生動亂,對于帝國來說,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當然,這個機會很難等到,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比南下要好。”
河田畏這一番很有前瞻性的言論,是當初在武漢時被強行灌輸并牢記下來的。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初告訴他這些的那個人,正在領導一個新興的中國,朝著世界強國的腳步邁出堅實的步伐。河田畏經常在夜里獨自遙望著大陸的方向,默默的流淚,激動的淚水讓他的決心更加的堅定,那個人告訴他,中國要重新崛起,就只能踩著日本的尸體。
關于俄國內亂的話,被三位自動無視了,俄國是英法的盟友,內亂的可能性很小。
“哦?為什么南下不好?能說說理由么?”永田鐵山笑著發問,河田畏聽了面色嚴峻,伸手從隨身的挎包里拿出一副地圖,指著地圖上的標示:“前輩們請看,南下要面對的都是一些什么?歐洲或許會讓英法虛弱,但依舊要比日本強大的多。除非德國人取得了歐洲的勝利,否則不要說英法了,一個美國就足以讓帝國不敢輕舉妄動。以帝國的實力,對上美國,根本就沒有打贏的可能。”
“按照你這么說,帝國的希望何在?”石中不分突然嚴厲的發問,河田畏一點都不怯場,脖子一梗,大聲道:“我說過,北上!只有北上,帝國才有希望,陸軍才有希望。”
在座的諸位都不說話了,河田畏剛才的話,確實說到了要害上。南下,那是海軍主導的方向,陸軍只能打下手。就目前日本軍備的資源分配而言,海軍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經過中日之戰后,海軍做出了一些讓步,陸軍常備師團增加到二十個,但是這點增加,比起中國陸軍的擴張而言,實在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