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雅爾丹回過身來,圓掙雙眼,怒喝道。
云昭倒是有些被雅爾丹變了調的聲音嚇了一跳,看著雅爾丹雙手非在胸前,雖然滿面漲紅,一臉怒容,但身體卻在微微顫抖,顯然心中極為害怕。
雅爾丹不能不害怕,從小就被眾星捧月,前呼后擁的她何時曾落到過現在這般境地,即便是在大漠最為混亂的時期,她也過得甚為滋潤,身邊護衛成群,陌生人或者是地位稍低的人想要靠近她根本就不可能。
但現在,她卻要獨自面對一群土匪。
如同大越人將蒙人看著茹毛飲血的野蠻人一樣,雅爾丹對馬匪亦是深惡痛絕,在她看來,馬匪就是一群流氓,匪徒,他們什么事都不出來?
即便蒙人女子不像大越姑娘那般看重女兒家的清白,顯得較為開放一些,但雅爾丹卻不同,她身居高位,從小便習讀中原文化,受中原習氣影響頗深,對自己的清白更是比一般的蒙人女子看得不知要重要多少倍,先前云昭在這么近的距離上監視她小解,哪怕看不見自己,但想到自己小解的聲音絕對會被對方聽去,心中早已惱羞不堪,此時見云昭跟進帳來,如何不驚慌失措,莫非這個混蛋對自己有圖謀不軌之心?
云昭的武力她是見識過了,當時在大帳之中,那么多的武將環繞在自己身側,草原上有名的勇士脫里,自己的近身侍衛竟然連一招也擋不住對手,那自己現在與云昭單獨面對,就如同一只小羊羔面對著一只猛虎一般,除了被對手無情地不費絲毫力氣的碾碎之外,她實在想不出有什么別的結局?那怕對手被自己刺了一刀,身上的傷不輕,但也許正是這一刀會讓對手惱羞成怒,那對鐵鉗一般的胳膊即便自己使出渾身的力氣也根本不能撼動分毫。
看到對方的過激反應,云昭一怔之后,立即明白了為什么。
“雅爾丹,你不用擔心什么,我只是要看住你罷了,要知道你,你現在身上可系著我幾十個弟兄們的性命,你也看到了,他們都傷得很重,萬一你跑了,我們根本連逃命都沒有機會。”云昭雙手一攤道:“事急從權!”
雅爾丹怒目瞪視著云昭:“出去!我絕不會和你在一個帳蓬里。”云昭聳聳肩,懶得理她,自顧自地坐在帳口一個角落里,雙目微閉。“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雅爾丹氣極,胸口氣伏,看著老神在在的云昭半晌,忽地道:“云昭,你覺得我怕死嗎?”云昭睜開眼,搖搖頭“雖然不是很了解你,但憑直覺,你不怕死。”“很好,那我告訴你,你如果不出去,從明天開始,我就不吃飯,不喝水,我餓死我自己,渴死我自己,然后,你們便下來給我陪葬吧!”雅爾丹看著云昭,退后幾步,坐在羊皮氈子上。
“你這是干什么?我只不過呆在帳中看著你而已,又不會吃了你?”云昭看著對方“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只要你沒有什么其它的想法,我們便相安無事。”雅爾丹漲紅著臉“不行,你必須出去。你在帳中,我睡不安穩,快出去,我言出必行。”“雅爾丹,你搞清楚,你現在是我的俘虜,不是我的客人,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云昭怒道。
“你也不要忘了,你這幾十個的人性命都系在我的身上,我當真不要命了,你們也活不了,我們蒙人女子,可不是你們中原女子那樣,我會說到做到的。”
“雅爾丹,我云昭不敢自詡為正人君子,但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說過不會對你怎么樣,就不會對你怎么樣,你害怕什么?”
云昭有些無奈。
“哼,你一個無惡不作的馬匪,我憑什么相信你?”
“放屁,你才是無惡不作!”云昭怒道。“我云家村招你們了嗎,你們將整個村子殺得一個不留,老弱fù孺一個也沒有放過。
”云昭霍地站了起來,嗆的一聲,易水寒已是拉出了半截。
雅爾丹斜睨著他“云昭,你不是無惡不作嗎?你們在大漠之上殺了多少手無寸鐵的蒙人,他們中間有多少是老弱fù孺,有多少人招過你惹過你?你云家村不過百來口人,你算算,這兩年,你殺過多少這樣的蒙人?”
云昭一怔,的確,對手不是什么好人,但自己卻也不是,想到這里,不由有些泄氣。
瞪著雅爾丹看了半晌“是你們先惹我的。”
“真要論起誰先惹誰,這可是一筆糊涂帳!”雅爾丹冷笑“從盧城到潭州,這中間的千里沃野本身就是我們蒙人的,你們大越強盛的時候,活生生地將我們趨趕到了大漠之上,讓我們朝不保夕,我們的族人連吃頓飽飯都成了奢望,數百萬族人到現在,只余下了百余萬人。現在,你們內部出了問題,曾經的巨人已經滿身傷痛了,我們為什么不能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再加上一點得息,云昭,不要覺得你們大越有多高尚,這個世界,本身就是看誰的刀子更快,拳頭更硬。”
這些事云昭可不知道,聽到雅爾丹這么說,哈的一笑“我們大越地大物博,帶甲百萬,你們攏共就這么多人,還想找我們大越的麻煩,遲早有一天,你們會被我們消滅的干干凈凈。”
“人多又怎樣,我們是只有一百多萬人,但我們是一百多萬頭虎狼,你們人多,卻只是億萬頭羔羊,孱弱的羔羊焉是強大的虎狼的對手?”“你是虎狼?我是羔羊?虎狼會成為羔羊的俘虜?”云昭冷笑著反辱相譏。
“你的確是一只兇狠的孤狼,可惜,你卻朝不保夕,你們大越也許有很多像你這樣的人,可惜,你們的首領卻是羔羊,而且還是很蠢的那種。”云昭懶得再跟對手辯解,論起口舌之利,他自知是說不過對手的,這雅爾丹伶牙俐齒的,而且看起來極為熟悉中原的事情,而自己,除了邊城這一點子事,啥都不曉得,而看著盧城邊將司馬瑞這種人,也的確如雅爾丹所說,夠蠢的。
“好了,雅爾丹,我們不必爭論,你也說過,要看誰的拳頭硬,
誰的刀子快,那我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你要我出去也可以,但你得給我老老實實的,要是有什么異動,你也知道,我云昭對你們蒙人可是沒有一絲絲好感的,我不介意打斷你的雙手雙腿然后拖著你走。”云昭兇神惡煞地道。
雅爾丹冷笑一聲,閉上眼睛。
云昭走出帳外,寒冷的空氣立即撲面而來,剛剛從溫暖的帳內出來,頓時激凌凌地打了一個寒戰,盤膝婁在帳門口,拄著易水寒,胸口的傷有些隱隱作痛起來。
帳內悉悉索索的聲音響個不停,也不知道雅爾丹在忙些什么,想了一會兒,云昭又站了起來,掀簾走了進去。
雅爾丹正將自己裹進毯子中,突然又看到云昭闖了進來,不由一聲尖叫,用毯子將自己緊緊地包著“你,你又進來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云昭掃了一眼帳中,雅爾丹的狐裘外套,小鹿比靴子都已經脫了,現在只穿了一身單薄的內衣,看著云昭的眼神,身體不由緊緊蜷縮起來,突突地打著抖,一個女人,無論她先前有多么強大,但一旦脫了衣服,獨自面對一個強壯的男人的時候,卻仍然是弱小的,而這種弱小
的感覺更是發自她們的內心。
云昭從腰帶上摘下一卷皮繩,大步走向雅爾丹,蹲了下來。
“手拿出來!”云昭喝道。
雅爾丹臉色慘白,對方要將自己綁起來,然后想干什么,這還用想么?
拼命地搖著頭,雅爾丹像一只蝦米一般,蜷縮成一團。
云昭皺著眉,不耐煩地一把抓住雅爾丹緊緊抓著毯子的右手,稍一發力,已是扯了出來。
雅爾丹大聲尖叫起來。
“你鬼嚎個什么?”云昭怒道“再喊我弄一團馬糞來塞你嘴里!”雅爾丹立即住了嘴,緊緊地咬著嘴唇,雙眼噴火,看著云昭。
云昭也懶得理她,自管自地將皮繩栓在雅爾丹的手上,左繞右拐,一會兒便打了一個奇怪的結,然后站起來,牽著皮繩向帳外走去。
“老實點,你只要稍有動作,便會讓我警覺,到時候我可就沒這么客氣了!”云昭喝道。
舉起手腕,看著手腕上的繩結,雅爾丹倒是奇怪了“云昭,你什么意思,這個繩子有什么用,我真要有什么動作,不會解開繩子么,你怎么不將我兩只手都栓起來?”
云昭滋滋牙“是嗎,你想我將你兩只手都栓起來么?那真多謝你提醒我了?”邁步欲行。
雅爾丹立即拼命搖頭。
云昭看著她“只栓你一只手,是讓你能夠活動稍為自由一點,能夠生活自理,至于你想自己解開繩子,你不妨試一試。”
雅爾丹疑惑地看著手上的繩結,看了半晌,突地發覺,自己連繩頭在那里都找不到。
“這,這是什么花樣?、,雅爾丹喃喃地道。
云昭臉色卻黯然下來“這叫同心結,是柔娘教給我的,不知道打繩順序的人,根本就是解不開的。”說完這句話,云昭轉身便走。
“同心結?”雅爾丹抬著手腕,這個奇怪的繩結,又看著云昭的背影,一時不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