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回來了!…四王爺革逍跪倒在李喜身前,連叩了幾個響頭,再抬起頭時,眼中也是淚水汪汪“父皇,兒臣這幾個月可想死您了。”
李嘉微笑著虛扶了扶“起來吧,一路從南方趕回來,這冰天雪地的,辛苦了!”
“為父皇做事,為大越盡忠,是兒臣的本份,談不上辛苦。”李逍謙遜地道。“父皇的身子大好了吧?”
李嘉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四兒子“是不是在外面聽說了什么?”
看著李嘉的眼神,李逍心里微微一震,低頭道:“是,兒臣在外,聽到不少謠言,心急如焚,如今看到父皇身子康健,心中說不出的歡喜。”
李嘉大笑起來,李逍這話說得不錯,自己身體康健,他的確應當感到高興“謠言止于智者!”他道。
“可是父皇,您既然身子大好,怎么一直不露面,任由這些謠言泛濫呢,這對于大越,對于京師的穩定可沒有什么好處啊?”李逍看到父皇心情較好,不由大著膽子問道。
李嘉笑著坐了回去“我正想看看,如果我身子不好,會有一些什么魑魅魍魎跳出來興風作浪?”
李逍不由大喜,自己在外剛回,京城里的自己人便想做些什么也找不到主心骨,這一段時間被壓制得喘不過氣來,父皇這么說,自然便是指大哥了,看來大哥這一次是一頭撞到槍口上了。
這個時候出言攻擊大哥自然不是什么好選擇裝作什么也不知道才最佳,李逍強忍著心里的歡喜,不動聲色地道:“父皇英明,此許小丑能翻起什么大浪來,父皇也不必為此勞心。”
“你說得倒有道理,這些人,翻手便滅了。”看了一眼李逍,李嘉淡淡地道。話鋒一轉,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原本計劃著由你大哥率兵出擊邊城,打擊那些膽大妄為的蒙人,但現在你大哥意外跌斷了腿,沒個三五個月是好不了,你說說,你大哥去不了,朝中派那員大將去才合適呢?”
“不知父皇屬意何人?”李逍小心地道。
“唉我們大越數十年沒有打過什么仗了老一發的將領老的老,病得病,著實找不出能堪大任的人,我準備讓關鵬舉再跑一趟了。”李嘉道。
“父皇,關大將軍是我們大越的鎮軍之寶,小小蒙人入侵,便需要出動關大將軍,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也會讓大越朝野震動,以兒臣認為,派遣一員上將,再使一皇子坐鎮,便可以了。”
李嘉嘆了一口氣“本來我也是這么想的,馮從義長期在邊疆作戰,對蒙人極其熟悉,使他領軍,再由你大哥坐鎮后方,但現在你大哥卻意外受傷只能作罷,單純派馮從義去,如何鎮得住邊疆那些封疆大吏啊?搞不好便會遭受重創折我大越威風啊!”
“父皇,大哥不能去您還有十一個兒子呢!”李逍笑道。
李嘉擺擺手“十一個兒子?嘿嘿,老四,包括你在內,除了你大哥,你們剩下的那一個知兵懂兵?讓你們去不是添亂么?”
李逍突然離座而起,跪倒在李嘉面前“父皇,兒臣雖然不知兵,不懂排兵布陣,但卻愿意上邊疆去走上一遭。”
“既不知兵,去有何益?”李嘉看著自己的四兒子,似乎今天是第一次才認識他,顯然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父皇,兒臣去邊疆,其實用不著兒臣親自上陣打仗,運籌帷幄,兒臣要做的,就是替馮從義鎮住那些邊疆大吏,讓他們不敢陰奉陽違,替大軍籌集軍糧物資后勤輻重,至于打仗,有馮從義就夠了,兒臣不懂,也不會亂插手。我相信,以我大越的軍力,人力,物力,只要調配得當,軍事上不出什么大紕漏,便是壓,也壓死了蒙人。”
李嘉站了起來,在屋里來來回回地走了幾趟“你真是這么想的?
北方邊疆離大越上京可有數千里之遙,苦寒無比,而且這一去,也許就是三五年呢?”
“兒臣之心,天日可表!”李逍道“兒臣愿為矢越甘腦涂地。”抬起頭來,滿臉皆是堅毅之色。
李嘉贊許地點點頭“很好,你能這么想很好。這件事,我再想想,你千里奔波,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父皇!”李逍站了起來“父皇,兒臣在南方替父皇覓了一位良醫回來,父皇如果愿意,兒臣便將他送進宮來,為父皇診治。”
李嘉搖搖頭“我這老毛病,自己清楚,不用了。
“父皇,這位良醫姓溫。”
李嘉霍地抬起頭來“溫兆倫?”
“父皇明鑒,正是此人。李逍垂手應道。
“他?他怎么肯跟你回來為我診病?”李鼻訝異地問道“此人應當恨我入骨才是!”
“父皇身系大越安危于一身,溫兆倫再怎么說也是大越人,他與父皇之間是私怨,此人雖然偏激,但公義與私憤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李逍應道。
李嘉點點頭“你請他來上京受了不少委屈吧?”
李逍笑道:“為父皇分憂,便是受些委屈也是應當的。”
“好吧,傳他進來,我們是老朋友了,正好可以一起憶憶往事,你,先回去吧!”
李嘉跪下叩了一個頭,走出了李嘉的房間。
一柱香功夫之后,一個穿著一身粗糙的棉袍,瘦得如同一根竹竿,臉色發青,蓄著一大把亂糟糟胡子的人在黃公公的引領之下,走進了乾清殿李嘉的房間。
大殿里點著十幾根粗如兒臂的牛燭,聽到腳多聲,李嘉抬起頭來,看著走進殿來的來人,眼睛之中充滿著訝異,似乎有些不認識來人了?
“你是溫兆倫?”他站了起來,指著來人。
溫兆倫看著李嘉,沒有一般人見到皇帝的誠惶誠恐,亦沒有一星半點的害怕,反而是眼中露出一絲譏諷“三十年了,我們又見面了!”
“大膽!”一邊的黃公公見這個野人一般的家伙竟然如此對皇帝說話,大驚之下,厲聲喝斥著:“知道是跟誰在說話嗎,跪下!”
溫兆倫紋絲不動,高昂著頭,挑釁般地看著李嘉。
李嘉苦笑一下“還是和以前一般無二的脾氣,我倒真是好責,你這個狗脾氣,是怎么能活到現在的,南方那些官就這么禮賢下士?”
溫兆倫冷笑:“任他官大官小,都吃五谷雜糧,都得生病,你貴為一國皇帝,不也是想著我了嗎,即便他們恨我恨得不得了,但還得對我恭恭敬敬的,因為說不定那一天我還能救他們一命。”
李嘉大笑“是這個理兒,不過不是逍兒把你請來,我還真不敢去麻煩你。你能來,很出乎我意料之外。”
溫兆倫嘿了一聲“你就不怕請我來給你治病,一副藥直接送了你性命?”
李嘉似乎聽到了什么可笑的話,大笑著指著面前的錦凳“坐,坐,你以為一國之帝這么好殺?再者,這也不是你的性格,你既然來了,想必我還可以多活幾天,來吧,既然來了,就替我瞧瞧!”
溫兆倫喘了幾口粗氣,走了過去,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瞪著李嘉半晌,終于還是伸出手去,替對方號起脈來。
殿門口的黃公公聽到殿中兩人這驚世駭俗的對話,早已經呆在那里。這哪里是一個臣民對皇帝,倒似是兩個有多大的宿仇一般。聽這話里意思,兩人竟然早就認識的,看著那個姓溫的,黃公公心里暗道,這可不行,得稟明皇后娘娘才是,萬一這個姓溫的不懷好意?想到此處,身上不由冒出汗來。
李逍走出皇宮,渾身舒暢,這一次賭對了,父皇對自己非常滿意,對自己滿意,那對大哥自然就是不滿意了,而且在出宮之后,得到的消息更是讓他喜出望外,自己的心腹,刑部侍郎徐威被皇帝陛下欽點,升任兵部尚書,原兵部尚書,大哥的鐵桿沙千里被迫遞交了辭呈。而且程群領左右金吾衛,薛承義領左右監門衛,馮從義領左右婁衛,這三個除了馮從義,其它兩人都是老人,看來父皇已經警覺到了大哥在軍中的勢力,已經通過一系列的人事調動來錄奪大哥對御林軍的控制力,這意味著什么呢?大哥在軍中勢力被遏制,而自己卻成功地將手伸到了軍中,一消一長之間,可不是雙方實力簡單地消長而已,這樣的變化會讓那些鼻子比狗還要靈敏的朝臣們看到風向,看到誰才是繼承人的最大熱門。
李逍喜不自勝,現在只剩下最關鍵的一個問題,父皇還能活多久?
希望溫兆倫不要讓自己失望。
只要父皇還能堅持幾年,等自己從邊疆得勝歸來,那把椅子除了歸自己,還能屬于誰?
高興之作,連京城的寒風也不覺得那么討厭了。
“四爺,到家了!”隨行的侍衛替李逍勒住馬匹,回京之后,他打馬念云等人先返回府中向心湄稟告,他卻要直奔紫禁城,先向皇帝陛下交了差才能回家。
隨著李逍翻身下馬,四爺府大門洞開,明亮的燈光之下,心湄領著府中上上下下,喜氣洋洋地迎了出來。
“見過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