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正如李慶所料,當所有士兵被集中到校場之上,李慶當眾公布了秦家衛貪墨的鐵證之后,本來有些躁動不安的軍隊安靜了下來,看向被捆在旗桿之上的秦家衛,眼中露出憤怒之色.秦家衛垂著頭,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趁熱打鐵,李慶就在校場之上,將秦家衛麾下一干心腹干將一股腦地加以逮捕,投入大獄,從自己的親衛之中選拔了一眾人等接任了來寶縣守將之職.
士兵們的反應讓李慶十分滿意,他們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在將秦家衛綁在校場之上示眾了整整一天之后,李慶將他也投入了大獄,準備在明天的時候將他帶回彬彬,雖然鐵證如山,秦家衛殺十次也不為過,但這個人卻是不那么好殺的,他是彬州秦家的子侄,李慶只能先將他帶回彬州去再說.
這個晚上,李慶睡得很安穩,看起來,世家的力量也不過如此,也許是自己以前太過于小心了,只要抓住了這些人的鐵證,普通士兵們對吃他們血肉的這些家伙并沒有多大的好感,明天就返回刈陵,那里的主將是衛家的人,地位比秦家衛可高多了,先將他逛回彬州自己的中軍大營之后,再來收拾他.
大獄之中的秦家衛就沒有睡,他盤膝坐在枯草之上,似乎在等待著什么,在他的周圍,圍坐在他在來寶縣的心腹.
“將軍,現在我們怎么辦啊李慶會不會殺了我們”一人有些擔心地道.
“要殺當時就殺了,何須等到現在.”秦家衛橫了他一眼,道:”放心吧,這家伙心里有顧忌,看樣子是準備將我們帶回彬州去了.”
“將軍,帶回彬州去我們也活不了,這次我們被抓著了鐵證,為了家族榮譽,家族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我們的.”
秦家衛冷笑一聲,站了起來,走到鐵窗邊,看了一眼外面昏暗的燈光,”他帶不走我們的.”看著眾人迷惑不解的目光,秦家衛卻閉上了嘴巴,這些屬下不知道,他卻是知道今天晚上一定會發生一點事情的.
也許,他們就要來了.
秦家衛心中篤定地走了回來,盤膝坐下.今天晚上,征北軍將對來寶縣展開突襲,自己突然被抓,對于先前的約定或許有些影響,但是沒了自己的指揮,新來的將領,即便加上李慶本人,對來寶縣的防御設施不熟,對基層軍官以及士兵不熟,如何守城,更何況,他們以為就抓完了自己的人么那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更何況,在來寶縣中,還有另外一支力量的存在.
好得很!他在心中想道,來寶縣被破,李慶喪命,自己逃回彬州是去也有了說法,就是李慶亂命,在敵軍來襲之際突然撤了自己的守將之職,這才導致了守衛混亂,作戰不力,因而破城.正好將自己摘得干凈,再加上家族的力量,自己可以干干凈凈地脫身,換個地方,照樣帶兵.
他冷笑著閉上了眼睛.
梆子聲敲過了二更,秦家衛霍地睜開了眼睛,就在那一瞬間,來寶縣城之上,突然傳來了聲震全城的警鐘聲.
來了!秦家衛一躍而起.
震天的喊殺聲雖然隔著重重墻壁,仍然傳進了牢房之中,大獄的盡頭,幾名普通士兵模樣的人急步而來,獄卒驚慌失措地迎了上去,大聲問道:”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士兵們手按在刀柄之上,邊跑邊道:”不好了,征北軍打來了,全城都亂起來了.”說話間,已是奔到了獄卒跟前,一柄柄鋼刀突然出鞘,刀光閃爍之間,幾名獄卒已是尸橫就地.
秦家衛興奮地看著這一切,刀光一閃,牢門上的鐵鎖已經被斬開,秦家衛一步搶出門去.
“秦將軍,我是羅網屬下,現在,你可以帶著你的手下走了.”
秦家衛點點頭,回頭望著還呆呆地站在牢房中的下屬,低吼道:”還不跟我走,呆在這里等死嗎”幾名下屬這才反應過來,一哄而出.
“秦將軍,你走那個門”
“我走東門,那里的守將是我的一名屬下,平素與我秘密聯系,是我監控軍中的眼線,我在那里打開東門,放征北軍進城來.”
“好,打開東門之后,你帶著你的屬下趁亂走,記住,不要去刈陵了,繞路逃!”羅網的這名屬下特別叮囑道.
“我明白!”
一行人匆匆地離開了大牢,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警鐘之聲剛起,李慶已經從床上一躍而起,迅速地穿戴整齊,他剛剛提拔的來寶縣城守將張琦已經奔到了房外,”大將軍,征北軍突然來襲!”
“我知道!”李慶臉色嚴峻,”來了多少人”
“目前還不qīngchu,不過來寶縣城四面都有火光,看來敵人來得不少!我們在來寶縣城與對面的沙陽敵軍之前,應當布有不少哨騎,這些敵人是如何悄無聲息地便到了來寶縣城的!”張琦顯然迷惑之中又有些不解.還有著一些震驚和擔心,他倒不是怕打仗,而是李慶在這里,如果出了問題,那可就有大麻煩了.
李慶沒有說話,徑直奔上了城墻,來寶縣城不大,但因為地處要沖,城墻著實不低,看著圍繞來寶縣城的無數火光,李慶冷笑一聲,”做得太過了,如此多的火把,怕不有數萬人,你征北軍在沙陽有這么多的軍隊么虛張聲勢,張琦,告訴士兵們,不要被敵人的惑敵之策嚇住了,敵人不會超過五千人,我們有三千五百守軍,又有城墻倚仗,功城之道,五倍圍之,十倍攻之,他這點人馬,還想攻下來寶縣城,給我擂鼓,我要親自指揮,殺一殺敵人的銳氣,張琦,集合我的親衛,聽我的命令,我們不但要守住來寶縣城,還要殺一殺對方的銳氣!”
“明白了!”聽到李慶豪氣干云的話,張琦精shén大震,既然只有三五千人,那有什么好擔心的,他興奮地奔了下去.
看到張琦離去,李慶的臉色卻嚴峻了起來,來得好巧,這是沖著自己來的嗎如果當真是沖著自己來的,那這里面的事情可就嚴重了,李慶握緊了拳頭.秦柔娘,這是你的手筆嗎
“來人!”他低聲道.
一名親衛應聲走到他的身邊,”王爺有何吩咐”
“持我的令箭,去獄中,立即將秦家衛等一眾人等正法!”李慶冷峻地道.
“是!”親衛轉身迅速離去.
如果真是秦柔娘的手筆,那這個秦家衛就留不得了,否則必然會生亂.李慶摸了摸腰畔的鋼刀,好久沒有殺過人了,今天倒是要開開葷了.
四面火光突然之間一齊歇滅,由光明到黑暗,瞬間的轉換讓城頭的士兵頓時有些不適應,黑暗之中,伏魔弩的嘯叫之聲特別刺耳,李慶眉頭微皺,身子一側將自己掩在了墻垛之后,奪奪之聲不絕于耳,光聽那聲音,弩箭只怕入墻半尺有余.
征北軍的軍械當真是獨樹一幟,遠超朝廷,想到這里,李慶不由搖頭嘆息.光是這伏魔弩,在作戰之中,便曾讓朝廷大軍蒙受重大損失,還有那些讓步兵們們更痛苦的霹靂火,發射之時,其射速更是讓人避無可避,朝廷花費了巨資,至今還沒有仿制出這兩樣東西,更可氣的是,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從征北軍手中奪得過這樣的實物,如果有一些這樣的實物作為模子,也許朝廷的軍械在制造之上能上一個臺階.
今天倒是一個機會!李慶暗想道.
來寶縣城之上的霹靂炮開始還擊,雖然看不見敵人,但石彈砸出去,總能對敵人形成干擾.
吶喊之聲震耳欲聾,征北軍的進攻開始了.
派出去誅殺秦家衛的親衛急匆匆地奔了回來,一臉的緊張之色,看到親衛的臉色,李慶的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王爺,秦家衛跑了,獄卒都被殺了!”親衛道.
“秦家衛跑了!”李慶下意識地重復了一句,如果這一次行動真是針對自己的,那么秦家衛必然知情,他的跑會不會對來寶縣城的守衛有影響腦子之中剛剛閃過這個問題,東門之處突然燈光大亮.
“城破了,城破了.征北軍進城了!”有人驚慌失措地在大叫著.
轉身重重一拳擊在墻垛之上,”秦家衛,我要剝了你的皮!”李慶憤怒地大叫著.
東門大開,秦家門帶著他的人,奔入黑暗之中,而在郭鋒的率領之下,以職方司特別部分為先導,第五營的主力一涌而入.
東門的來寶縣城守軍被秦家衛全中帶走了,約有五百人,以郭鋒所部為行導,這一部如同一把鐵錘,一路殺向西城,所過之處,但有阻攔,皆被砸得粉碎.
其實來寶縣的守軍并不差,否則也不會頂在第一線了,但正如秦家衛所說的那樣,剛剛經歷了劇變的來寶縣守軍的確人心不穩,新上任的將領完全不熟悉這支部隊,從開始作戰起,這支部隊就陷入到了混亂之中,兵找不著將,將找不著兵,特別是當秦家衛帶走東門的人之后,整個來寶縣便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