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札木合所料,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斗,蒙軍騎兵極有經驗,當他們的戰馬的速度達到頂峰之時,他們也恰好迎上了一路逃回來的謝朝謝輝的蜀騎.
來回的長途奔馳讓蜀騎憑以自傲的耐力也沒有了絲毫的優勢,在高頭大馬的蒙騎幾個沖刺之后,蜀騎已是所剩無幾了.
五千蜀騎,在孟姚與札木合的聯合算計之下,連泡泡也沒有冒出一個,便這樣折戟沉沙,成為了征北軍刀下的又一個亡魂.本來這些騎兵如果與步卒配合起來,在戰場之上是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的.
謝朝謝輝當場戰死,他們的腦袋被割了下來,挑在長竿之上,一路送往荊州城,如果能激得謝士林揮兵出戰,那就不妨再賺得多一些,只不過這種可能性好像并不大.
騰沖,胡澤華已經完成了進攻騰沖的最后準備,騰沖縣城不大,但胡澤華卻沒有包圍對手,而只是準備在正面展開進攻,對于騰沖之敵,胡澤華并沒有想一定要將他們全殲,將他們迫出縣城逃走就可以了,自己要及早肅清騰沖之后,然后側擊相州,與王爺匯合,至于逃出騰沖的謝安所部,他們在返回荊州的途中,會遇到征北軍孟姚部以及無數的蒙軍鐵騎的.
丁仇派人送來了幾十個俘虜的蜀軍騎兵,胡澤華準備到了最后的關頭用來一舉擊潰防守士兵最后的士氣.
“開始!”看了一眼騰沖縣城,胡澤華握拳下擊.隨著他的命令,無數的霹靂炮騰空而起,劃過長空,飛向騰沖縣城并不算高的城墻.
整個城墻似乎都在顫抖.
撕人心魄的伏魔弩密如飛蝗,釘在城墻,城樓之上,飛掠而過的帶起的尖銳嘯聲,讓守城的蜀軍膽戰心驚,他們見過床弩,但沒有見過誰家的床弩是用這種速度發射的.縮在城墻之后,他們根本都不敢冒頭.他們手中的盾牌根本就不足以擋其一擊.
看著深深釘入城樓之上約半尺深的弩箭,這要是射中人體,想留個全尸都不可能.
在冰雹般的霹靂彈,飛蝗一樣的伏魔弩的打擊之下,磐石營的攻城戰車緩緩靠近,這都是胡澤華的輜重營這幾天臨時打制的,只有底部用來推動他們前進的鐵制輪子是從興靈帶出來的,仗一打完,取下輪子和鐵制錨釘,至于上面的構架,都成了伙夫們的灶膛之中用來燒飯煮湯的燃料.
高大的攻城車幾乎與城墻平齊,寬約十數米的平臺之上,放置著一臺臺的霹靂火,這是用來壓制城上步兵的利器,如果說攻城車上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的話,那就是這些霹靂火以及士兵的性命了,因為一旦攻城車被摧毀,那上面的霹靂火以及操作他的士兵跌落下去,基本上都是散架的下場.
步兵們抬著攻城云梯,推著蒙沖車,吶喊著向前狂奔.當他們抵近城墻約百米的時候,伏魔弩與霹靂炮停止了射擊.而在這些遠程掩護武器停滯的一霎那之間,城頭之上,從藏兵洞涌出來的蜀軍沖上了城墻邊,從城垛之間,張開長弓,拼命地向下射擊著.一架架床弩被推了出來,尖厲的嘯聲中,城頭之上,數十張床弩幾乎在同時射出了早已上好弦的強弩.
這是老式的床弩,力道之強,連伏魔弩也要甘拜下風,但是射速太慢,他射一箭的功夫,伏魔弩能射出十好幾箭.
攻城的士兵有人慘叫著倒下,但旋即被狂奔的士兵們所淹沒.
攻城車上的霹靂火開始射擊,潑雨一般的短弩橫掃過墻頭,將剛剛出現在城頭的士兵一批批掃倒.城上的反擊一時之間為之一頓.
士兵們沖到了城墻之下,一架架的云梯搭了上來,上面的鉤子死死地鉤住了城垛,這種鐵制的錨鉤即便是用斧頭來劈,也不是輕易能劈斷的.而這種倒鉤一搭上城墻,下面用力反拖,倒鉤便深深地嵌入城墻之內,平常用來推云梯的推桿基本上是派不上用場,除非你能將倒鉤劈斷.
帶著尖利撞角的蒙沖車重重地轟擊在城門之上,數擊之下,城門已是深深地向內凹陷.內里的士兵們拼命地用更多粗大的杠子頂住城門.
舉著盾牌頂住霹靂火的掃射,蜀軍們將早已準備好的擂木,滾石丟下城墻,現在下面都是征北軍,只要丟下去,就會有收獲.
城頭之上的第二輪床弩齊射對準了越來越接近的攻城車,他們很清楚,現在對他們wēixié最大的絕對是這個龐然大物了.如果讓他們靠上城墻,征北軍士兵便能順著他的后方源源不絕地爬上來.而它上面搭栽的射速奇怪的霹靂火更是城頭守卒的夢厴.
“集中所有的弩箭,毀掉他們!”謝安揮舞著佩刀,聲嘶力竭地道.
數十臺床弩射出的強弩嘯叫著飛向靠得最近的一輛攻城車.強勁的床弩如此密集地射擊距離已如此之近的攻城車,他幾乎沒有任何幸免的可能,攻城車上的士兵們只來得及再一次扳動霹靂火的機括,將短弩雨一般的傾泄出去,嘯飛而至的床弩弩箭巨大的沖擊力已經將碗口粗細的攻城車立柱一一折斷,轟然聲中,上面的霹靂火與士兵跌落下去.
第一架被毀,但胡澤華還有四座攻城車,床弩上弦實在是太慢了.
當第二架攻車城轟然靠上城墻,上面的霹靂火嘯叫著將撲上來的蜀軍一一掃倒之時,第二輪床弩終于開始了射擊,但他們只能射向落在后面的另外一座攻城車.
隨著第二輛攻城車轟然倒塌,另外三座攻城車已經各自靠上了城墻.
城墻之下的征北軍吶喊著從攻城車后方的樓梯爬了上來,然后跳地城墻,征北軍似乎沒有費多大力氣,便攻上了城墻,展開了短兵相接.
“將他們打下去!”謝安舞刀狂呼,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將征北軍逐下去,那么在短兵相接之中,單兵素質更加出色的征北軍將會一步步地掌握主動.
“床弩,給我射擊攻城車!”
“將軍,我們的士兵和他們糾纏在一起.”有親兵在一邊提醒道.
“管不了那么多!”謝安厲聲道,此時,城墻之上有征北軍,但攻城車上也有蜀軍跳了上去,雙方絞殺成一團.”射!”
城樓突出的望角之上,數架床弩對準了攻城車,橫掃而過,攻城車轟然倒塌,帶著上面的兩軍士兵,一齊倒了下去,飛掠而過的床弩在射斷攻城車的立柱之后,繼續飛掠,掃過城頭,不分敵我,一概射倒.
四架攻城車逐一被城樓突出的望角之上的弩箭射垮.征北軍士兵的攻勢頓時為之一滯.
遠處的胡澤華看著巨大的攻城車倒塌,不由搖了搖頭.
“鳴金,收兵!”
“將軍,我們并沒有落下風,再堅持一下,或許就能破城!”有人建言道.
“不必了,我不想士兵們傷亡太重,有更簡單的辦法達到目的,為什么要用士兵們的性命作為代價!”胡澤華一笑道.
金鑼聲中,征北軍潮水一般地退了下去,城墻之上,血流成河,謝安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直覺得雙腿有些發軟,剛剛那么一瞬間,他幾乎以為騰沖已經要失守了.
城頭之上,士兵們比起他們的主帥要不堪得多,大部人都無力地坐倒在城頭之上,那怕城上到處都是鮮血,死尸,殘臂斷肢內臟,早已死去卻還瞪著眼珠的腦袋.
不少人伏在城墻之上,用力地干嘔著,當激戰過去,各種副作用開始一一顯現,這就是一支剛剛經歷苦戰的軍隊與身經百戰的士兵的區別,仗打得多了,對生死便看得淡了,對于征北軍而言,他們可以坐在死尸之上,一邊吃著饅頭,一邊喝著湯,一邊大聲地談笑,碰到礙事的斷臂殘肢,還會順手撿起來丟到一邊,不會有絲毫的不適.
蜀軍,終究是仗打得太少,能有如此表現,已經讓胡澤華刮目相看了.
一夜無戰事,征北軍沒有趁夜進攻,讓謝安有些奇怪,如果是自己在這種局面之下,一定會連夜發動攻擊的.
但當謝安在天亮的時候出現在城頭,看著對面的征北軍營的時候,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在他的對面,更多的攻城戰車被造了出來,這一次他們造得更高,足足高出了騰沖縣城城墻米許,謝安不由泛起一股無力感.這些攻城戰車被堂而皇之地擺在軍營之前,目的就是為了恐嚇自己以及蜀軍吧,對手的目的達到了,回看四周,士兵們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昨夜隱藏在望角之中的床弩已盡數暴露,今天再戰,將再無秘密可言.
對方軍營大開,卻沒有大隊兵馬駛出,而是出來數十個相互攙扶著的傷兵,看到他們的裝束,謝安的心不由猛地一抽.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看得更清楚了,那是謝氏的騎兵.但現在,他們卻成了征北軍的俘虜,這其中意味著什么,謝安自然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