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燕對奢文莊起了疑心,派人調查,但被懷疑者似乎毫無所覺,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安陸的防守,紫燕雖然對軍事并不通曉,但沒吃過豬肉,還看過豬跑呢,每日奢文莊對軍隊的調動布署都會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她的面前,帶著懷疑一切的態度仔細審視,但卻沒有看出任何的破綻,怎么看這也算是一個中規中矩的防守方案,找不出任何一點可疑之處.
也許是自己太多心了!紫燕開始覺得自己的確是有些草木皆兵了,聽婁湘說,此人十年前就跟著他了,應當不會有什么問題,也許就是一心想為恩主婁湘謀人錦銹前程而已,只不過他的謀劃卻是以大越的犧牲作為前提的.
不管如何,這樣的人也留不得!紫燕對自己道,現在暫時還不動他,等過了這一個坎,從良抵達之后,這樣的人應當消失才好.
征北軍在日益逼近,紫燕如坐針氈,只到五天之后,得到從良派出麾下大將從忠率領他的三千親兵將在次日抵達安陸,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婁湘的這些兵終究是讓她放心不下,從忠抵達,終于可以讓她安下心來,一萬潞州鎮軍,加上從忠的三千精銳,守住安陸一段時間應當不在話下,從忠是輕裝前來,紫燕立刻下令給奢文莊,準備相應的所有軍械,等從忠一到,便可以讓他重新武裝到牙齒,婁湘在通州之時,朝廷撥下來的軍備,他可真沒少撈,這一次紫燕硬生生地給扣下了一部分.
奢文莊滿口答應,聲稱一切早已準備就緒,只要從忠一到,馬上就可以讓他恢復到最強的戰斗力之上,這讓紫燕頗為欣慰,奢文莊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辦事的效率和能力還是值得信可的.
但到了第二天凌晨,紫燕便笑不出來了.
奢文莊不見了!
他從安陸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大早,奉婁湘命令留在安陸防守的將領照例要向婁湘請示一天的安排及工作,但找不到奢文莊,一應將領以為奢文莊到了紫燕這邊,追過來一問,也找不著他,這一下,留守安陸的潞州將領便炸了鍋,奢文莊在婁湘身邊近十年,潞州鎮軍之中資深的將領都非常熟悉他,可以說,他便是婁湘的影子,此人突然不見,立時讓所有人心中慌了神,各種謠言在安陸城中傳播開來.
一說是奢文莊知道安陸守不住,所以跑了.奢文莊是婁湘依重的謀士,平素都是以足智多謀示人,現在此人跑了,給軍中帶來的消極影響可想而知,要不是紫燕得知消息之后,立刻便來到軍中坐鎮,此時只怕鎮軍將領們便要開溜了.
又一種說法是紫燕殺了奢文莊,要奪了他的兵權,奢文莊現在已經被羅網給干掉了,沒看到羅網的那個女人現在已經到了軍中了么
但不論是那一種,抑或真相如何,安陸守軍的軍心士氣遭到重創卻是不爭的事實.
坐在城樓之上的房間之中,左右兩廂都站著潞州鎮軍的將領,蛇無頭不行,將這些將領聚在自己的身邊,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再出現其它不可測的事情,沒有這些人,下面的士兵即便鼓噪起來,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紫燕的頭炸裂般的疼痛,去調查奢文莊的人還沒有回來,但回不回來已經不重要了,如果奢文莊沒有問題,那他跑什么因為怕死不可能,先前還不知道從忠的部隊即將抵達,他還蠻有底氣的要留下來率軍抵抗,那時的狀況可比現在要危險萬分,現在從忠即將到來,形式得到緩解,他反而跑了.
紫燕的心顫抖著,忽然之間,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奢文莊之所以要留下來,肯定不是為了守城,而是為了破壞守城,如果從忠不來,而征北軍率先抵達,展開進攻的話,興許一攻即破,而現在從忠一到,奢文莊的主將之職將不得不讓出來,他在安陸城中能發揮的作用也就不大了,這才是他要跑的原因.
奢文莊是征北軍的奸細!
霎那之間,紫燕便得出了這個結論.
抬眼看著潞州鎮軍的一眾將領,凌厲的眼光從眾人面上掃過,她知道,用不著向他們解釋,而且解釋也不一定能讓他們相信,畢竟此人與這些將領們相處多年,自己陡然之間說奢文莊是征北軍奸細,根本無法取信這些人.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奢文莊這一跑,至少能說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些將領還是可信的,如果其中有一人被奢文莊收買了,奢文莊就不必跑,而是會等到征北軍來攻城,即便從忠在此,也有可能惹出大麻煩,這是唯一能讓紫燕感到欣慰的事情了.
職方司!紫燕的心在抽搐著,與對方的直接交鋒之中,自己無不是一敗涂地.先前在衛州,想要殲滅了對方的水師陸戰隊,啄鷹不成,反被鷹啄瞎了眼睛,被對手暗算,損失了無數人馬.豫州,自己的得力臂助林齊全軍覆滅,五百羅網的精銳只逃回了百把人,其余的全被征北軍一口吞了,而現在,奢文莊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跳來跳去地跳了好幾天,末了還耍了自己一把,逍逍遙遙地揚長而去了.
奢文莊布置的城防肯定有問題,但是紫燕自己卻看不出來.現在只能祈禱從忠快點過來,以他的經驗,對安陸的城防重新作出安排了.
安陸必須得守住,否則闊海可就被堵在通州,無路可退了!紫燕半閉上眼睛,在心中對自己道,不管怎么樣,自己也得讓闊海安全地回去,兒子不能沒了父親.如果被堵在通州,那一切就完了.
云昭中軍大營,一眾高級將領齊聚在此,江陵一戰,大獲全勝,除了賈云與周斌兩部損失比較大之外,其余各部的損失極低,壇子嶺本身便易守難攻,對手又是江陵守軍之中最強的曹氏軍隊,損失在情理之中,與這一次的收獲相比,損失就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了.
下一步便是攻略通州,拿下通州,便等于是拿下了通往上京的大門鑰匙,馬踏上京已是指日可待了,所有人都極其興奮,這些天來,哨探連綿不絕的被派將出去,打探通州虛實,探聽敵人應變,眾人興奮地討論著如何攻打,甚至還會誰是先鋒而急得面紅而耳赤起來.
云昭微笑著看著眾人,他還有好幾張牌沒有掀了,帳內將領把從良當成了一只大老虎,卯足了勁想要大干一場,只有他知道,從良現在已經是一支紙老虎了,就算不是一戳即倒,但也費不了多少功夫了.
吳凡從外面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伏在云昭耳邊,低語了幾句.
“真的”云昭問道.
吳凡用力地點了點頭.”是真的!”
云昭大笑著站了起來,”各位將軍,隨我一起出去迎接一位客人,不,不是客人,是一位游子,一位在外面漂泊了很久的游子,今日回家了.”
聽到云昭的笑聲,所有將領都愕然地看著云昭,不知云昭所說的這人是誰
“敢問王爺,這位能讓王爺降階相迎的奢攔人物是誰啊”霍震霆不解地問道.
“你見了便知,此人一人可當十萬兵,這幾年,我征北軍在南邊所向無敵,以最小的代價取得了最大的戰績,此人當居首功,走走,各位將領,隨我出營吧!”云昭大笑著向帳外走去.
揣著一肚子的疑惑,眾將隨著云昭向外走去,等出了大帳,看到云昭居然一直走向轅門,更是驚奇不已,在征北軍中,能夠享受到云昭如此禮遇的人當真還沒有見過,也許蔣豐算一個吧,不過他已經過世很久了.
立于轅門之外,眾人翹首以盼,心中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這位奢攔人物是誰,值得讓云昭如此也有人悄悄向吳凡打聽,吳凡卻是笑而不語,云昭不說,他當然也不會說,即便自己說出來,在場的人也只怕覺得太過于詭異而不敢相信.
十幾個黑點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漸漸奔近,那是十數騎征北軍騎兵,在這些人當中,一個青袍綰巾的老者夾在其中,看來這人便是云昭迎接的人了.
漸行漸近,青袍人的面容在眾人的眼前也變得清晰起來.
“奢文莊”札木合發出一聲驚呼,”怎么是奢文莊”在場的高級將領除了周廣益,霍震霆以外,就是札木合,馬里漢,脫里等人,而見過奢文莊的也就是札木合與脫里兩人,年代久遠,脫晨對奢文莊映象也有些模糊了,看到札木合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發出探詢的問聲,有些懷疑地問道:”好像是吧末將計得不太清楚了.”
“肯定是奢文莊!”札木合肯定地道,當初司馬瑞入盧城,札木合與其交道的時候,多次見過這位司馬瑞的頭號謀士.
“王爺,此人是奢文莊司馬瑞當年的謀士”札木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