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總是最黑暗的.趙家大宅此時便籠罩在一片黑暗當中.而與此相對應的是,遠處的通州的城墻之上,卻是瞬間亮起了無數的火把,將城墻照得通明,影影綽綽能看到無數的人影在上面奔走,城內,卻是一片死寂,要打仗了,老百姓們驚恐地死死地將門閉住,盡可能地在房中找到到一個安全的角落去躲起來,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大街之上,曠無人煙.
一隊隊黑色人影便在這一場景之下,鬼魁般地時隱時現,向著趙家大宅大路潛伏前進,此時,城頭之上,戰鼓聲聲,城外,馬蹄如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城墻方向.
一柄柄飛抓飛起,輕微的擦擦聲中,勾住了圍墻,一條條人影壁虎一般地沿著繩索飛快地向上爬去,片刻之后,便消失在高高的圍墻之上.
圍墻內響起了幾聲狗吠,圍墻之外,江曦一手抓住繩索,靈活地攀了上去,等他落下地來的時候,先前進入墻內的一批人已經向前搜索前進了.
“將軍,如我們所料一般,宅子內基本沒有人了,很有可能都已經調集到城上去了.”一名隊員低聲道.
“走!”江曦微微點頭.
一隊隊的黑衣人從墻外躍進,追隨著江曦的腳步,向著預定的目標前進.
關押從良的地方有一百名水師陸戰隊,在哪里,他們將有一場惡戰,這一點江曦很清楚,與水師陸戰隊合作過的他,深知這些人的戰斗力是如何的恐怖.
房門輕輕打開,一名陸戰隊員走了進來,對著洪安邦點點頭.
洪安邦站了起來,”大將軍,我們移座于外,這場大戲總是不能缺了我們這兩個觀眾的.”
屋內四名隊員站了起來,兩人搬桌子,提椅子,另外兩人卻是一左一右挾起了從良,一行人走到房門之外的廊道之上,兩個大燈籠將洪安邦與從良兩人籠罩在光線之下,要多醒目有多醒目.幾名陸戰隊員身形隱去,將自己藏在廊柱之后,手里提著的短弩已經舉了起來,對準的目標卻是從良.
“洪安邦,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洪安邦笑了笑,”大將軍,你雖然年紀不小了,但仍然武勇過人,所以不得不給你戴上這些小玩意兒,身后對上幾把強弩,免得你嚇著我了,我將您請到這兒來,是想明明地告訴那些已經進來的,正往這兒來的人,我們完全洞悉了他們的yin謀,投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當然,他們肯定是想拼死一搏的,這個時候,大將軍,您完全可以發發話,便可以讓他們少流很多血,我是一個心地慈悲的人,這人嘛,還是盡量少殺的好,對不對”
“你慈悲”從良很想大笑.
“是啊,我很慈悲!我完全可以將你關在你身后的那間房子里,然后將這些侵入進來的人消滅得一干二凈,恐怕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他們已經陷入重圍了!”洪安邦大笑起來,”難道我不慈悲么”
從良別過頭看著一邊,不再理會洪安邦,堂皇之詞,他不屑辯駁,這個人的慈悲之心對于他們自己人或者有之,但對敵人,說有慈悲之心,那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江曦整個人都僵在了那里,他帶著的三百人此時已經盡數潛到了關押從良所在的周圍,但沒有想象中的戒備森嚴,燈光之下,從良與另外一人對面相座,當中的小桌之上,銅壺正冒著裊裊的熱氣,別說一百人的防守,連一個衛兵也沒有看到.
自然不是沒有防守,而是防守者都在暗處.
自己完蛋了.
江曦身周,一名名的黑衣人從隱身之處站了起來,走了出來,聚到了江曦的身邊,到了此時此地,如果還沒有明白是為了什么,那才是蠢到了極處.
屋頂之上,一個魁梧的身形突然出現,手里拿著一支畢畢剝剝燃燒的火把,掄圓了手臂,將火把拋了出來,燃燒的火把在空中劃過一道火紅色的弧線,落在離江曦不遠的地方,騰的一聲,地面上突然燃起了大火,將方圓照得纖影畢現.
“江兄弟,我們又見面了!”屋頂上的人仰天長笑,”上一次咱們灑淚而別,說實話,我還真沒有想到這么快便又見面呢,來來來,看看哥哥我歡迎你的陣仗!弟兄們,出來!”
轟然大笑聲中,靠近這間房子的周邊騰騰地燃起了無數的火把,屋頂之上,假山之上,圍墻之上,一名名水師陸戰隊員弓上弦,刀出鞘,出現在江曦的面前,最可怖的是,一排排的霹靂火正對準著他們.
“江兄弟,扯掉你那撈什子的蒙面巾,誰還不認識你啊!”葉平轉著手里的腰刀,轉向風車一般.”這次可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知道發現你進了通州,我們還真沒有想到,你們居然想來救從大將軍!你立了大功了!”
此話一出,江曦身邊不少的人立刻后退了一步,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了狐疑,這些人是秦騁的羅網部屬.
江曦嘆了一口氣,扯掉了蒙面巾,臉色苦澀,”葉平兄弟,我輸了便是輸了,你又何必扯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你是怎么知道我進了城的”他嗆的一聲拔出了腰中佩刀,”死之前,讓我做個明白鬼!”
看著江曦,葉平收起了臉上的訕笑,對這樣一個人,他還真是恨不起來.
“碰巧,那天你在街上轉悠,恰好被我認出來了.”葉平很認真地道:”江兄,這便是天命所在,你運氣背到家了,就這樣也能被我碰上,即便你化了妝那又如何,在衛州,在綏化,我們可是并肩戰斗了數月之久,我怎能認不出你來.”
“原來那天一群水師陸戰隊中,便有你,如果早知道那些人中你,我便會帶著大家伙撤出去了!”江曦懊悔地道.
“江兄,你也是一條漢子,放下武器,枉死不值!”葉平的刀指著江曦,”我們曾經是戰友,不會為難你的.”
江曦沒有做聲,只是提著刀,緩緩地向前走來,葉平嘆了口氣,搖搖頭,手中佩刀高高舉起,無數的水師陸戰隊員手中的強弩平端了起來,弩箭閃著悠悠的光芒,只要葉平的刀一落下,無數的弩箭便將會嘯然而至.
洪安邦看著從良,”大將軍,你就看著這些忠心的漢子為你而死”
低頭不語的從良站了起來,手上腳上的鐐銬嘩嘩作響,慢慢地向前走去.
“弟兄們,從良已經完了,大越也快要完了,沒有必要了,放下武器,你們都還有妻兒老小,不必要為了一個已經完蛋的從良送死,我謝過大家了!”從良深深地彎下腰去.
“大將軍!”江曦叫道.
直起身子,從良閉上眼,兩滴淚水掉落下來,”沒這個必要了,放下武器,投降!”他霍地轉身,直向屋內,廊柱之后,四名陸戰隊員閃了出來,緊隨著從良走進房中,砰的一聲,房門緊緊地關了起來.
江曦呆在當地,沉默半晌,手中的刀嗆然掉在地上.房頂之上,葉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就對了嘛,江兄弟,放下武器,咱們還是兄弟嘛!”
江曦束手就擒,三百名潛入趙宅的隊員全都做了征北軍的階下囚.
南城,秦騁帶著另外兩百人準備突襲南門,搶下大門為雄闊海開道,使其能迅速占領南城,近而重奪通州.
迎接他們的不是毫無準備的趙黃二氏臨時拼湊起來的兵馬,而是全副武裝,嚴陣以待的水師陸戰隊員,在孫不二的指揮下,霹靂火,伏魔弩,再加上密密麻麻的強弩,只是一波射擊,秦騁所帶的部屬便已損失泰半,數百名水師陸戰隊員嘯叫著揮刀撲了上來,結果不言而喻,二百名羅網探子幾乎全軍皆墨,秦騁以下數十人被生擒.
天色大亮,一輪朝陽自地平線上躍起,萬道金光映照在通州城上,城下,雄闊海的部隊看著城上飄揚著的征北軍軍旗,看著城頭之上被捆得結結實實一字排開的這些特戰隊員,看著渾身血跡的秦騁,看著垂頭喪氣的江曦,雄闊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撤退!”
兩萬秦家軍在雄闊海的帶領之下,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通州城,便黯然退去,接下來,他們只能繞道奔向安陸,這一繞,可就多了數百里路,前途如何,誰也不知道.
三天過后,盧城營率先抵達通州城,接下來的幾天,姚長坤率領的磐石營,第四營等部陸續抵達.而此時,在安陸,已經得到消息的云昭騎坐在霹靂身上,看著已經殘破不堪的安陸城,易水寒嗆然出鞘,厲聲喝道:”征北軍!”
“萬勝!”自云昭以下,霍震霆,周文益等一眾大將及無數士兵齊聲高呼.
“滅此朝食!”易水寒重重落下.
“萬勝!”戰鼓隆隆,號聲嘹亮,馬蹄震天,吶喊之聲震動云宵,無數征北軍撲向了安陸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