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宋初一只是磨了磨礱谷不妄的性子,也并未真正教他什么,究竟有幾分的師徒情誼也未可知
現實最磨礪人,在楚國的經歷能夠更快的使礱谷不妄成熟
夢想與現實之間,士人必然會選擇搭上自己的一切去追逐夢想,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再說以礱谷不妄的實力,一年半載很難在楚國出頭
“繼續注意他的消息”宋初一道
季渙道,“是”
宋初一在院子里轉了一圈,便去令人準備熱水,洗去了一身的酒氣,再睡了個回籠覺
待到她醒來的時候,已至暮色↓欲喚宋初一的寍丫,見她睜開眼睛,連忙道,“先生,好多人來訪”
宋初一揉了揉腦袋,緩了一會兒,才問道,“都是些什么人?”
“聽渙說,是秦國老氏族的人”寍丫道
昨天宋初一與贏駟暢談,并且留宿宮中,這是何等待遇?贏駟對宋初一的看重,讓老氏族不得不過來探探風
宋初一起身,將頭發隨意理了理,“人都還在嗎?”
“都還在門房中”寍丫道
宋初一隨便抓了一件外袍便往外走,寍丫不敢出聲勸說,連忙垂頭跟著宋初一身后
老氏族派來的人在門房里喝了好幾壺茶,卻沒有一個告辭離開,現在的是他們推翻新法最關鍵的時刻,只要有一絲機會都不可能放棄,對于宋初一這樣一個態度曖昧的“寵臣”必須要摸清其立超能利用的加以利用絆腳石便要立刻鏟除才行
“諸位久等了”
眾人正在竊竊私語,一個清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聲音來處看去,只見一名年月十六七歲的青衣少年走了進來,布袍和頭發都有些散亂,顯得十分隨性
這些人都是初次見到宋初一,縱然之前不止一次的聽說她十分年輕,但當真正見到的時候,還是會有一些吃驚
楞了須臾,才有人反應過來‖忙施禮道,“見過宋先生”
眾人紛紛收回神思理冠服之后,微微甩開寬袖,向宋初一施禮,“見過先生”
宋初一笑著拱手還禮
“怠慢諸位了”宋初一伸手請他們出門,“請廳內坐”
眾人互相說著客套話,一起走進廳內坐下
侍女上了茶,宋初一問道,“不知諸位結伴而來所為何事?”
“我等是孟西白三族的人在下是孟珄”一名五十余歲的干瘦的老人直身拱手道,“據聞先生睿智無雙,想必能猜到我等的來意”
“孟前輩過獎了懷瑾愧不敢當”宋初一淡淡道變法一事私底下鬧的沸沸揚揚,但畢竟沒有擺到明面上來,君上的態度又不明朗,這些老人精是不會先提出此事
靜默了一會兒,直到老氏族有些焦躁了,宋初一才砸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在下也特別了解過秦國目下的狀況,商君之法的確富國強民……”
眾人面上平靜,氣氛卻有些躁動,宋初一緊接著到,“但是,我并非長久之法”
所有人才松了口氣,宋初一又道,“不過”
一雙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屋內一片寂靜
“秦人已經漸漸適應新法,且新法對平民奴隸有切實的好處,他們崛起了,這是商君給諸位挖的坑,相信諸位不會急著往里頭跳”宋初一往扶手上一倚了倚
有人立刻哼聲道,“那些不過是賤民”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宋初一道
孟珄皺眉道,“先生的意思是,此事須徐徐圖之?”
“不可”宋初一立刻否認,“先推翻新法,越快越好,但是在推翻新法之前,諸位須得有個認知,就是平民的力量不可小覷,在恢復舊法的時候必得妥協一部分,否則恢復舊法將困難重重,說不定最終只成空談”
屋內一片靜默♀些人是變法之前的標準的貴族,在他們眼里,那些奴隸與牲畜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不可否認宋初一的話很誠懇,也很有道理
“這么說來,先生是支持舊法?”孟珄有些不可置信的確認一遍
宋初一笑而不答
而她這樣的態度卻被眾人都覺得她是默認了孟珄的看法
“君上對先生另眼相待,不知先生可知曉君上的意思?”有人問道
宋初一道,“承蒙君上看重,在下才能留在秦國效力,不過在下初來乍到,有些事情尚且不能觸及根本,將來還請諸位不吝賜教”
這話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但也算回答了既表現了她是真的很受君上看重,又說明她還是新人,不太了解秦國
“聽說先生是修的道家?”孟珄問道
“正是”宋初一到
沒有人懷疑,眼前她這一身散亂隨意的涅,一般人真是做不出來
“天色已晚,我等改日再來拜訪先生吧”孟珄拱手道
“懷瑾恭候各位大駕”宋初一直身還禮
宋初一送走這他們,回來令人端上吃食她啃著雞腿,心想道,這幫老氏族果然不簡單,這么快速度就做出了反應♀也從側面反映,老氏族的對這件事情的堅決的態度
看來,這件事情比想象的還要棘手
“先生,有君令”寍丫匆匆跑進來
宋初一丟下骨頭,接過侍女遞來的帕子拭了拭手,起身出去相迎
一名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趨步而來那人見著宋初一,頓下腳步仔細打量了她一遍,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在下景監,受君命前來傳話”
“見過景監”宋初一拱手道
景監,并非是他的名字,景是氏,而監,則是職位
“先生不需多禮”景監伸手扶起她宋初一,將手中的竹簡遞給了她,“這是君上對先生的任命”
“多謝”宋初一雙手接了過來
這其實就是贏駟給宋初一的官職
宋初一倒還真是琢磨不出自己會得到哪個官職,她的年齡和所行之事都不適宜放在一個高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