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車隊前行十里地,也就是二十分鐘后,軍卡車輪卷著泥漿,嘶吼著進入了一座軍營。
車廂里的大力三人,已經瓜分了兩個美國大兵的物品,緊張加上興奮,杜營長的交代暫時丟到了腦后。作為老兵的大力,雖覺得有些打草驚蛇,但已經站在了車廂里,只能隨遇而安了。坐在寬敞的車廂里,大力更加痛恨美帝,這大個軍卡,就拉兩個大兵,真是腐朽的資本主義。
羅二坐在角落,眼光盯著尾蓬的縫隙,胸口悶的喘不過起來。隨著那兩滴精血滲入血管,到達心臟,心臟開始“碰碰”跳得渾身發軟,大汗淋漓地不知發生了什么。
白天壓制黑色光芒的血蓮花,隨著羅二信手收取的精血,已經無力支撐,背部汗水盈盈的36朵血色紋身似的花瓣,開始變得淡紅。
而那顆強勁的心臟,不斷泵出新鮮血液,夾雜的黑色光芒順著血管,流向全身,加固著全身的骨骼、肌肉。
在全身粉紅的神經網絡下,開始附著點點黑色的光斑,兩點成線,慢慢連接成另一個神經系統,緊緊寄生在粉紅的神經網絡下方,緩慢吸收著養分,而黑色的光芒就是養分,唯一的養分。
只是,黑色的神經線太細,比頭發絲細得多,顏色也淡得多,透明的幾乎不可見。
當黑色的神經系統,連接成網時,羅二長吐了口氣,終于心跳平緩了。全身出了一次大漢,頓時矍鑠無比,清冷的眼神注視著車外。
不幸的是,美軍士兵在高個子少尉的指揮下,將殘尸斂進吉普,隨后跟在車隊后面隨行。
幾次羅二他們欲趁轉彎下車,但時間太短,無奈,眼睜睜看著車隊接近軍營。
從篷布的縫隙中,看見森嚴的崗哨,徘徊的狼狗,以及兩邊延伸的鐵絲網,羅二心里開始發涼。身后的大力和兩個弟兄,已是面露苦澀。蛇籠和雙層鐵絲網被美軍布置來阻斷可能用作接近路徑的山溝,圍成的軍營,外圍布雷,內層大量的警戒哨,中央位置的360°火炮陣地,看的羅二心驚肉跳。
汽車在軍營了行駛了五分鐘,減速右轉。這是,那輛中型吉普已經開走了。趁此機會,羅二他們下車,躲進旁邊的帳篷。
一掀厚重的帆布,嗆鼻的腳臭味熏得羅二直接屏住呼吸。時間緊迫,敵人很快就會發現破綻,必須趕緊出了軍營再說。在軍犬的鼻子下,沒人會想在軍營里躲藏起來,那是找死。
帳篷里黑乎乎的,羅二能清楚地看見兩邊一溜睡袋,一邊四個,中間是過道,八個人頭沖過道正在酣睡。沒有停留,羅二蹲行而過,雙手準確地在八個腦袋上按了一下。來到最里面,M3一揮,“呲”,伴著澀牙的聲音,羅二已經閃了出去。
大力三人緊跟著羅二,雖然看不見羅二的動作,但身旁詭異的呼吸聲,讓他們背上發麻。只是,緊張的行動,讓他們死死盯著羅二的腳步,不虞其他。
照例,橫向連闖三個帳篷,都是駐兵的。當羅二再次劃開篷布的時候,身后傳來告警的槍聲。被發現了,羅二加快腳步,沖出帳篷,來到了防火道,迎面還是一頂帳篷,羅二感覺,麻煩來了。
美軍規定,野外宿營,連級規模以上,帳篷之間必須有4.5米的防火道,當然間距更大那是最好了。
在美軍的指導訓練下,一部分南韓士兵的素質還是不錯。羅二就碰上了,迎面一伙南韓士兵,光著脊梁,抄著步槍,已經沖出了帳篷。
沒有停頓,羅二直接撲了上去。見一個“美軍”撲過來,南韓士兵一愣,正待發問,羅二的手掌已經按了過來。
白天的羅二,不被逼到絕地,是不會下死手,否則胸口就悶的喘不過起來,剛才在軍卡上,他已經又生生體驗了一把。
但是他再快,還是有個南韓士兵扣動了扳機,“呯”,隨即倒下。聽見身后低哼一聲,羅二不知道后面交叉走動的哪個弟兄,中了大彩,不禁惱怒地抓起哪個士兵,“呲”地劃開篷布,闖了出去。
本打算拿個擋箭牌的羅二,眼前一亮,原來他們已經到了軍營邊緣,猙獰的滾籠和雙層鐵絲網,橫亙在面前。
身后的槍聲開始密集,子彈在頭頂嗖嗖地劃過,遠遠聽見狗叫聲。
羅二看了身后大力他們一眼,雖然狼狽,但神色穩定。扭頭一甩手,把昏迷的南韓士兵丟在滾籠上,腳下步伐不停。在那倒霉的士兵摔在滾籠上的同時,羅二的大腳已經踩在他的背上,一躍而出。
大力三人緊隨其后,躍出圍籠,卻見羅二跪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只好緊貼鐵絲網伏在地上警戒,他們不能還擊,只要一開槍,槍口的火焰是明顯的信號:來吧,我在這里,于是馬上會招引來無數的子彈,甚至炮彈。要知道,美軍是崇尚彈藥至上的。
天色雖然昏暗,但還沒有黑下來,羅二他們已經被發現了,開始有密集的機槍掃射過來,遠處,一隊美軍,帶著大堆的南韓士兵,開始迂回包抄,手里乒乒乓乓地放著槍。
羅二臉上流下陣陣冷汗,他腳邊不到一寸的地方,強烈的火藥,散發著死亡的氣息。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碰觸死亡,羅二身上抖得厲害。
要不是他的鼻子異常敏銳,此刻他已經被火藥給撕裂了。新兵連時,羅二上過課,他知道,反步兵地雷埋得很淺,尤其是跳雷,這逃不過他的鼻子;但反裝甲地雷就埋得深了,不一定聞得到。只要把反裝甲地雷的火門調緊,那它比反步兵地雷還要敏感,在拉上絆繩,哈,只要碰上去,那會爽的狠,直接連渣都找不到。美軍的步兵老油子,大都會玩這一手,曾經讓偷襲的日軍爽了一次又一次。
看著逼近的敵人,和那越打越近的子彈,身后的大力忍不住了,“羅二,兄弟,跑吧,能走一個是一個。”
轉過滿臉汗水的臉,羅二凝視了大力一眼,點點頭,“跟著我的腳印,沖!”
今天無疑是羅二的幸運日,他們左拐右轉,蹦跳著竄出了寬300米的密集雷區,鉆進了東北邊的松樹林,加快步伐,在大力的建議下,往左繞行。天很快黑了,身后的槍聲逐漸消失。踩著坑洼的草地,他們在一處水塘邊停了下來。
隨風吹來陣陣的腐爛的味道,讓人鼻子發癢。愛干凈的羅二低頭不語,跌坐在地上;大力和另一個偵察兵蹲在那里,手里忙活著。劉強,一個普通的名字,一個普通的偵察兵,一言不語地撒手去了。
軍營突圍時,劉強被打了一槍,7.62MM口徑的子彈,近距離打穿了腹背。劉強一聲不吭,緊跟著大家快跑。確認和敵人脫離了,劉強一頭栽倒在草地上,沒了氣息。
大力檢查傷口時,發現血已經流干了。
安葬好兄弟,沒敢立墳頭,只是記下了地形。看著正在包裹肩上傷口的大力,再看看另一個頭上裹著急救包的大兵,羅二的臉陰沉著。
這次啥情報也沒搞到,反倒折了一個兄弟,加上兩個受傷,怎么算也是虧的羅二,忍不住了。
“大力,這樣吧。你倆在這守著,陪陪那個兄弟。”羅二沒看大力漲紅的臉,“兩個小時,就兩個小時,過時你們就走,我在去看看情況。”
說完,羅二的身影很快融進了夜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