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機墜落爆炸的巨大聲響,引起遠處敵人的注意同時,也讓羅二他們興奮地忘忽所以。
抱頭鼠竄下山的羅二,聽見身后的爆炸聲,心里已經是樂得開了花,哪怕現在一臉冷靜地快速奔跑,也是搖頭晃腦的。
根本幫不上忙的大灰,躲得老遠,見羅二開始逃竄,也低頭跟在后面。
身邊的三個兵,盡管不太清楚敵機是怎么打下來的,但羅排長的三聲槍響,是聽得真真切切。槍響后的結果,就是那架氣勢洶洶的戰機,猛然間墜地。
誰說排長的槍法奇臭無比,奇臭的槍法能打下飛機來?
剛剛對排長的槍法,有了些改觀的大兵,現在能確定,排長以前一直是在藏拙,不屑于和一幫子俗人較勁。
飛速的奔跑,讓小張三人急促地喘著氣,就連羅二也開始漲紅了臉,他現在的體力,和普通的士兵相差不多,比起以往差太遠了。
“呼、呼”羅二毫不避諱地大口喘著粗氣,尤不忘記扭頭大喊一聲,“快點,敵人馬上就過來了”
在大股敵人的側翼,把人家的戰機給搞掉了,那還不找人怒,趕緊找地躲吧。
奔跑中,羅二來回一看,靠,跑錯了。
本來他的打算是從山頂的北坡,一路下去,躲進大山里,避開敵人的大部隊;誰承想,敵機的爆炸讓他樂昏了頭,翻身就滾下了南坡,一頭扎進了戰場的邊緣地帶。
沒有遲疑,清醒過來的羅二,腳下一斜,方向轉到了東南方向,直沖沖奔敵人大部隊的后方,闖了過去。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沒人會在搞出這大的動靜后,還能保持在原地,甚至反向行動。
最好的和敵人擦肩而過,各跑各的,大家都好,羅二惡意地揣摩著。
毫不猶豫地,羅二散開了散手的探索,把方圓800米范圍內的各種動靜,掌握在手里。
大概是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四人的隊伍,有驚無險地插進了南面的山谷里。
跑了一個多小時,羅二終于停住了腳步,和三個大兵一起,摔倒在怪木叢里,跑不動了。
取出水壺,羅二急切地灌了幾口涼水,遞給同樣嗓子冒火的小張,“歇會兒,都別露頭。”
剛隱藏好身形,頭頂處轟鳴陣陣,兩架戰機呼嘯而過,美軍的搜索過來了。
灌木枝條上,吐出了纖小的嫩葉,遠處看去,還是沒有改觀那土灰色的壓抑;四個倉皇的大兵,正躲在大片的灌木叢里。
“二哥,老美這回是吃了個大虧”,小張咧嘴笑著,那得意的神色,好像是他打下了敵機。
“打狗不死,該咬人了”羅二摘下一片嫩葉,放在嘴里嚼著,讓苦澀的味道,刺激沉悶的神經,緩解疲憊帶來的困乏。
身體素質的快速下降,讓羅二有苦自知,尋求告訴身邊的人,那會增加別人的恐慌,還是別問了。
敵機飛過,羅二不敢停留,帶著大兵,急速穿過灌木叢,攀上了十幾米高的山丘;蹲坐在山丘頂端,眼前一望無際平原,讓四人倒抽一口涼氣。
“漢江,終于到了”,羅二嘴里喃喃著。身后的三個大兵,臉色凝重。
腳下不遠處,是一條寬闊的河流,自東向西流過;河對岸,就是朝鮮南部平原,以前著名的糧食產地—加平,在那里,奔流的漢江九十度拐彎,轉向南方。
漢江沿岸,有一條公路,大隊的卡車,在士兵的保護下,不時經過,奔向煙霧翻騰的加平。
耳邊隱約的炮聲,昭示著加平的戰況,還在繼續。
小張對眼前不時路過的車隊,很感興趣,不停的看看羅二,再看看公路,明智地沒有吭聲,等著羅二的決斷。
距離公路500米處的深坑里,半人高的荒草,掩蓋了四人的行蹤;留下一人警戒,羅二縮進大衣里,靠在大灰身上悶頭休息。
“注意公路上的動靜”,小張無奈地吩咐了一句,和另一個大兵,也鉆在草叢里,閉目養神。
人數太少,沒法支援友軍,但也有好處,隨便一個地方,就能隱藏起來。
夜幕,在漫長的休息中,姍姍到來。
半弦彎月,掛在當空的時候,羅二睜開了眼睛,身子微微一動,旁邊的大灰,抬起了腦袋。
坐起身,羅二摘下鋼盔,解下綁在額頭上的布條,默默地聽著遠處的流水;夜里,耳邊隱隱的轟鳴聲,也沉寂了下來。
看看大灰,羅二從護腕里拿出一塊牛肉,撕去包裝,咬下一塊嚼著,剩下的遞給了這個家伙。
大灰無聲地咬住牛肉,幾口吞下肚里,扭頭看著羅二,幽綠的眼睛里,那份從未有過的平靜,讓羅二愣了一下。
在它的記憶里,能從大灰的眼里,看到貪婪、兇惡、高興,等等不一而足的心態,就是沒見過大灰的平靜,這倒讓他沒法接受。
不會是要和自己和平相處吧?不會,羅二搖搖頭。對于大灰這妖孽般人性化的眼神,羅二暗自提高了警惕。
嘴里嚼著牛肉,羅二伸手取出水壺,隨即滯住了動作,眼睛瞪得老圓;“搞沒搞錯,又變了”,剛才只顧著琢磨大灰了,沒有發現護腕的變化。
低頭看向左腕,散手拂過,羅二驚喜地發現,護腕里的儲藏空間,已經組合成了一個5平方米的大空間,不再是一個個獨立的小空間。
那些放置在護腕里的物資,沒有變化,有序地堆在一起。為了攜帶武器,羅二把幾支長槍,分解成零件帶上,否則根本塞不進去。
這下好了,地方小是小點,也不用費力地拆開步槍,拿出來還得安裝。
護腕的變化,尤其的紅庫的消失,讓羅二不再把這個儲藏的空間,依為可靠的地方。
以后,碰到了寶貴的東西,一定要在短時間內,找個穩妥的地方,絕不長時間留在護腕里;說不定哪天,護腕又沒了,已經哭過一次了,可不能栽倒在同一個地方。
羅二的叫來小張,甩給他幾包牛肉,“趕緊吃,馬上要趕路”,雖然不情愿加入陣地戰,但尋找隊伍,還是要上前線。
三個兵匆匆吃了東西,集合在羅二的身后,向前移動了200米,就被警戒的排長,揮手按住了動作,“都趴下,別動”。
說話見,前方公路上,一溜車隊駛過,雪亮的車燈,一掃而過。
車隊即將駛過羅二眼前的時候,當先的軍卡,咔吱,剎住了。
一個司機摸樣的士兵,推開車門,跳下來,支起發動機前蓋;當他擰開水箱的加水扣蓋時,羅二都能看見,噴涌的蒸汽。
呱呱幾句話,司機取出折疊帆布水桶,轉身到江邊打水去了。
首車停了,后面的四輛車,隨后拉住了剎車,停了下來。
看來,敵人要在這里,停車加水。
首車的駕駛室里,跳下一個軍官,向后吆喝了幾句;頓時,沉靜的車隊,熱鬧起來。
每輛蒙著帆布的軍卡里,跳下來十幾名持槍士兵,站在地上揮胳膊擰腰,舒展身體;看樣子,已經在車上呆了不短的時間。
羅二接著卡車的燈光,仔細打量著車隊;人數不少,是運兵車隊?看樣子是,不過,還是蹊蹺了些。
前后的兩輛車里,下來了不少的士兵,但最中間的卡車,沒有下來一個士兵,捂得嚴嚴實實。
隊伍兩端的士兵,在原地活動著,沒人走到前邊或后邊去說話,大家好像在避諱著中間的卡車。
羅二和小張對了下眼神,兩人心里清楚,那輛車有古怪。
雖然羅二的身體素質降到了普通級別,但他的感官功能,依舊強大,嗅覺靈敏得驚人;不過,今晚運氣不好,晚上的微風,是從漢江方向刮過來的,羅二不可能逆風300米,去聞卡車里的氣味。
對于這輛怪異的卡車,他是一無所知。
雖然是短暫停留,車隊的軍官,依然派出了警戒士兵,尤其是把中間的卡車,隱隱圍了起來。
眼前的美軍士兵,沒有發現,距他們300米處的草叢里,五支黑洞洞的槍口,正瞄著他們。
羅二沒有隨意開火,兵力上的懸殊,讓他連步槍的保險也沒打開。
但是,他可不想這么放走眼前的敵人;自己的實驗,有了實施的對象,那還不得試試。
要是實驗失敗,羅二也有把握,在這微亮的夜里,躲進身后的山里。
打不過,還跑不過,志愿軍的鐵本事,就是腳板硬。
老道地探出散手,凝成一條線,羅二觸到了第一輛卡車;在偵查連里,羅二也試著學了汽車駕駛,盡管不太熟練,但卡車發動機倉里的機構,還是看過幾眼。
首車的發動機蓋,高高地支著,羅二沒有費勁,散手伸了進去,找到一處稍細的管路,“咔”,一把給拉折了。
破壞剛一完成,打水回來的司機,拎著水桶,踏上了公路。
給水箱加好水,司機上車打火,卡車如羅二所想,哼哼幾下,沒有了動靜。
破壞試驗成功的羅二,嘴角拉起了弧度,腦子里有了主意。
在軍官的呵罵聲中,司機打起手電,發現了故障點,手忙腳亂地拉出工具箱,開始了維修;于是,原地休息的美軍士兵,獲得了更多的時間。
就連卡車上的司機,也離開了駕駛室,混進了士兵中間,吸煙聊天。大家都在等,等那個倒霉的司機,趕快修好汽車,離開這個荒涼的地方。
羅二伸出食指,在自己的鋼盔上,輕輕敲了幾下;三個大兵,立馬收回視線,盯住了羅二。
排長的敲擊,是行動的開始信號。
三個兵眼角掃過遠處的敵人,禁不住干咽了幾下唾沫;敵人太多,要是突然襲擊,得手的幾率很大,但自身的傷亡不可避免。
盡管如此,手上的槍支,同時開了保險;服從命令,是戰士的本能。
羅二伸出兩指,豎在臉側,慢慢向后晃了三下;暗語的意思,是讓三人后撤,建立支援陣地。
收回手指,羅二專注地盯著眼前,不在去理會身邊的士兵,他對自己的兵,很有信心。
果然,小張他們,默契地持槍匍匐,向后退去,退到了剛才的出發點,在深坑處建立了火力點。從頭到尾,沒有一人出聲。
只有大灰,依舊靠在羅二身邊,眼神冰冷。
車隊的警戒線上,距離第三輛卡車最近的一名士兵,正警惕地守在崗位上,突地身子一僵,瞪大了眼睛。
他那蔚藍的眼仁,驚慌地轉動著,但是已經發不出聲音。
羅二那無形的散手,分出五個枝杈,象一個大手,不但束縛了士兵的身體,也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
其中的一個枝杈,又分出五個小枝杈,掰開了士兵的雙手,把那把上了膛的步槍,蓬地丟在地上。
年輕的士兵,掉落了步槍,讓身邊的幾個美軍士兵,僅僅是扭頭瞄了一眼,就嗤笑著轉頭;在大家的思維里,這個新兵蛋子,馬上就會撿起步槍,紅著臉沒法見人了。
但是,士兵沒有彎腰撿槍,而是哆嗦地收回右手,摘下了胸口掛著的手雷,猛然拉去保險銷,從篷布的縫隙里,塞進了卡車。
動作沒有停頓,第二顆手雷,被很快也塞了進去;此時,士兵的眼里,滿含絕望。
當第三顆手雷,摘取保險銷的時候,被有心人發現了;“法克,你再干什么”,尖利的嚎叫,震動了警戒的士兵。
大家的目光,看向那個年輕的士兵,正好看見他舉起手雷,奮力投進了卡車。
轟,如同被捅了老窩的馬蜂,中規中矩的大兵,四散開來,飛快地向遠處跑去,不,應該是逃去,大部分人手里的武器,已經丟下了。
羅二看見敵人的反應,眼神猛地一縮,“大灰,跑”,扭頭就向小張他們的方向跑去;他還好點,沒有為了減重,扔掉手里的家伙,只是收進了護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