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黑暗里,瘦高個的敵特熟練地繞過障礙,竄上了一條小路,從懷里掏出一塊精致的圓形懷表,打開看看,禁不住嘿嘿亂笑本內容為羅二的朝戰文字內容。“快了,還有三十分鐘,焰火就要亮了。”
他叫閆老六,是國民黨逃離大陸時,安插在南京的一名潛伏特工,明面上是一名老實的村民,實際上在暗地里指揮著十幾個手下,分散在南京郊區的幾個村莊里,等待著老蔣反攻大陸。
誰成想,這一等就是將近四年,在這四年里,他從報紙上廣播里,眼睜睜看著城里那些潛伏的同仁,一個個被人民政fu給揪了出來,判刑的判刑,槍斃的槍斃,和以前自己當街槍斃地下黨一樣,凄慘至極。
每每深夜收聽電臺,閆老六都覺得似乎馬上就要打過來來了,自己也即將再次揚眉吐氣了;但第二天,他還得老老實實下地干活,看不到反攻大陸的跡象。時間久了,他漸漸有些麻木了。
原先自己躲在村里,還老羨慕那些藏在城里家伙們,用不著每天扛著鋤頭下地干活,也不用去撿牛糞,現在看來,什么也比不上包住命重要。
前幾天,突然接到上級命令,驚醒了閆老六沉淪的心臟,木然的臉上再次煥發出光芒。電臺暗語里,上峰要他配合一個打入報社的“記者”,對軍事學院進行一次大的爆炸破壞;本來,他對這次破壞行動很不情愿,那會徹底暴漏自己的身份。
但今晚,他在學院倉庫里看見了那些個坦克、裝甲車后,馬上明白了上峰的意圖,這是要給一個慘痛教訓,順便攪亂他們的教學秩序。有用嘛?閆老六不知道,但他清楚,這次爆炸,不用說,會激怒這些個泥腿子,南京地區也會掀起排查抓捕的大行動。
于是,他果斷地順手干掉了“報社”同伙,死貧道不死道友,自己的蹤跡萬萬不能暴露。
現在,他要前往的是郊區的一個港口,那里,他留下了后路;按閆老六的想法,自己在村里的身份遲早會泄漏,何不趁此機會,糾結手下,先混出陸地,到了海上就好說了。
他想的不錯,安排的路線也沒錯,但他錯就錯在,今晚正好碰上了出來“打食”的羅二。
羅二不緊不慢地跟在了閆老六后面,他倒是要看看,是那些個該死的家伙,膽子長了毛,敢來學院玩炸藥。
往北跑了不到十里地,閆老六跑到了長江岸邊,那停靠在岸邊的一艘漁船,隱隱的燈光已經能清楚地看見了;不過,現在三十分鐘早過了,他并沒有聽見身后的爆炸聲本內容為羅二的朝戰文字內容。
“難到是爆炸裝置有問題?”狐疑的閆老六,扭頭看了看,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見。“他嗎的,還吹噓是爆破專家,死了活該。”知道任務失敗了,他也沒辦法,只能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惡狠狠地吐口唾沫,閆老六掏出手電,給漁船打了個三長兩短的信號,看見回應的信號,再摸摸懷里的三條“小黃魚”,這才輕松地吁了口氣。
啪,他的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了無人跡的荒野里,嚇得閆老六毛骨悚然,正要張嘴叫喊,一只冰涼的大手,按在了他的嘴巴上,力量大得直接把他按到在地上。
普通,猝不及防的閆老六四腳朝天被按在了地上,后腦勺通地砸在了的地面,把他震的腦子里嗡嗡亂響。
不待他爭扎,身后的人逼了上來,一把寒森森刺刀,橫在了他的喉嚨上,“敢叫,先拉斷了你的脖子。”隨即,閆老六腰上的手槍,被沒收了。
“船上有幾個人,你們是要去哪里?”低低的聲音,清晰響在閆老六耳邊,那把鋒利的刺刀,力度也在加大,一股熱流順著他的脖子流了下去。
“我是附近的村民,要上船去打漁。”本能地,閆老六張口就答,這是他多年的經驗,要是老實交代,立馬就完蛋了,誰知道對方是不是試探。
嚓,刺刀滑過,一股腥臭的鮮血,噴灑出來,刺刀割開了閆老六的咽喉,擋住了他繼續的謊話;羅二不需要他過多的答案,只要知道他和漁船有關系就行。
不是有政fu嘛,還要抓走審問的,怎么能隨便殺人呢?不解閆老六倉皇地捂住傷口,但是,怎么也止不住洶涌而出的鮮血,現在,他是多磨希望警察能出來,把自己抓走,抓住眼前這個殺人犯。
閆老六忘記了,在國民黨退出南京的時候,作為劊子手,他殺害政治犯的手段,比這刀法殘酷的多。恍惚間,閆老六看見了自己曾經殺掉的十幾個政治犯,在怒視著他,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傷口太大了,羅二下刀的力道,幾乎割開了閆老六的半個脖子,很快,失血過多的閆老六,抽搐著手腳不再顫抖;江風吹過,羅二厭惡地揮揮手,他不喜歡這股子血腥味,太沒感覺本內容為羅二的朝戰文字內容。
羅二走向江邊的漁船,在他的身后,十一只飛蟻突然顯現,落在了閆老六溫熱的尸體上,紛雜的嚼食聲短暫過后,只留下地面一灘粘滑的血跡和一堆破碎的爛布。
這是一組艘二十米長的漁船,在白天里已經開好了村委會證明,要去下游鎮江一帶打漁,時間是十天,至于會不會來,那沒準了。
一個消瘦的小個子,站在船頭,仰著黝黑的長臉,在等著閆老六上船,甲板上一盞昏暗的馬燈,讓他根本看不見遠處的岸上,發生了什么;不過,船艙里不時飄出的酒肉味,讓望風的小個子很是焦急。
終于,一個人影匆匆跑了過來,“閆頭,快點。”小個子也不細看,張嘴不住地催促,今晚還要趕路,不吃喝點對不住自己。
來人走到岸邊,沒有踏上搭在船邊的跳板,反倒站住了,一張白皙的臉龐出現在小個子視野里,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睛,不帶一絲感情漠然的眼睛,是他最后看見的景物。
“你是誰?”小個子大喝一聲,右手一翻,一把烏黑的手槍飛快揚起,他有信心在下一秒能打出槍里的子彈;作為潛伏的特工,任何潛在的危險,都要掐滅在第一時間,小個子借著喝問,食指扣動了扳機,至于回答,根本不需要。
手指按在扳機上,還沒發力,刷,兩道藍光在等下閃過,小個子呆立船頭,嘴里無力地嘟囔一句,不甘地斜斜倒下;啪嗒,手槍也掉落在甲板上。
一條血線,出現在小個子的咽喉處,同時,在他的心臟位置,一個拳頭大的洞口,閃現在昏暗的燈光下;兩只速度快若子彈的飛蟻,結束了他的生命。
小個子的呼喊聲,驚動了船艙里的人們,一陣急促的騷動,板凳桌子掀到的聲音,讓漁船在江面上微微晃動著;沒人出來,這些精明的潛伏特工,在守株待兔地據守,準備拼死一搏。
這些個渣滓,羅二笑了,“哈哈哈”,寂靜的江面上,笑聲傳的很遠;揮手,十一只飛蟻快速躍起,象十一顆大口徑子彈,閃向船艙。
“嘭、嘭”,厚實的木制船艙,被粗暴地撞開了一個個拳頭大的洞口,船艙的人們除了發出幾聲驚恐的尖叫聲,很快沒了動靜。
坐在岸邊,羅二摸出一壺水,雖然冰涼,但他還是喝的很暢快,船上十三個人,夠軍蟻們熬上幾天的了;心病的暫時緩解,讓他很是自得本內容為羅二的朝戰文字內容。
半個小時后,羅二無語,這幫子餓狠了的飛蟻,竟然把一艘漁船也給啃食的就剩下一片木板,要不是怕水,估計連木板也不會留下。
回去的速度,羅二就快得多了,輕手輕腳地鉆回了禁閉室,一口涼水噴醒了大力同學,在大力的埋怨聲中,羅二陪笑著送走了一腦子怨念的戰友。
剛剛躺在硬板床上,羅二就聽見了外面急促的哨聲,“嘟嘟嘟”,連串的腳步聲響起,并沒有引起他的興趣,反倒是忿忿地罵了一聲,“才發現啊,一幫子懶貨。”那個大力同學如何回歸宿舍,不在他的思考范圍。
第二天,羅二同學被解除了禁閉,不理會大力探詢的目光,施施然回到了集體宿舍。
里緊外松的軍事學院,沒有傳出倉庫被盜的消息,但是,羅二從教官們匆匆的身影,還有院領導凝重的臉上,看到了蹊蹺。
這些,不關他的事,他現在關心的,是明天的畢業典禮;蟻巢里的飛蟻們,史無前例地開始了給蟻后反哺,嘴對嘴地的喂食,可把羅二給惡心壞了。
也好,不用擔心這個貪婪的蟻后,拉著后代嚼食了。
1953年二月十四日,春節,這一天,羅二拿到了紅色畢業證書。
畢業典禮上,面對四個方陣近千名學院,院領導先后發言,鼓勵再鼓勵,長篇大論把精神抖擻的羅二,給直接說瞌睡了,大清早就開始犯困。
下午,包餃子,大力又跑來和羅二嘀嘀咕咕好一陣子;晚上,羅二吃了一百個餃子,在情報科名列八十五名,占據下游。
軍隊的效率,讓羅二帶著大灰,和一幫子學員,在初一的清晨,乘車出了學院大門,他們的目的地,正是丹東。
一星期后,丹東,作為情報參謀的羅二,站在補給站門口,失神地看著一輛輛卡車從面前開過,車上,是一批批回國的志愿軍戰士。
歌聲嘹亮,那充滿氣勢的歌聲,說明不是什么傷兵下來了,而是大批的老兵歸國;換防?撤兵?羅二搖搖頭,跳上一輛運糧的軍卡,后車廂上,毛色油亮的大灰,也在瞧著遠去的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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