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平壤市西區,一個格局頗大的莊園,因為戰爭的破壞,幾乎被打爛了,成了一處無人的垃圾場;現在好了,zhèngfǔ開始了城區治理,這里鑒于環境幽靜,莊園也被快速修建成了革命委員會官邸。熱點書庫{}
高大結實的磚墻,一隊隊巡邏的士兵,無不顯示著,這里已經成了重兵守護之地。
莊園深處里的一座二層小樓,樓上燈光明亮,樓下是全副武裝的衛兵,他們手里拿著的,正是羅二也贊嘆的ak47步槍。
訓練有素的士兵,把這里圍城了鐵通般的堡壘,誰要想試圖貿然闖入,首先要接受不同方位彈雨的洗禮。
結束了一天會議的樸正勇,穿著羊毛衫,正埋頭看文件,衣架上掛著筆挺的毛呢中山裝;將近一年不見,樸正勇臉上又寬了一圈,小平頭,濃眉大眼的,頗為威嚴。
辦公室里暖氣還是很到位,窗戶大開著還覺得燥熱,樸正勇放下鋼筆,端著茶杯細細品著;和羅二處了一段日子,別的沒學會,喝熱茶的習慣倒是留了下來。
“又是物資申請,就沒點其他的事,”心里長嘆口氣,眼前的報告,他已經看了不下十幾份了,國內的情況他也是大致了解,眼下的局面,穩定成了頭等大事。
風雨欲來啊,除了依靠中國和蘇聯,他現在也是沒辦法,國內的那幫子老家伙們,一個個的不甘心靠邊站,還妄想把天翻了。哼。樸正勇心里泛起陣陣怒氣,想拖我的后腿,沒門。
想想蘇聯的肅反,那結果他真是眼熱的很。雖然也消弱了點力量,但局勢卻能完整地掌握,大氣呀;是不是,也要開個小范圍的政治會議,試點一下蘇聯老大哥的成功經驗呢。樸正勇思索著,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個二層樓上,除了他這一間帶有起居室的辦公室外,就只有秘書的房間;如果沒有他的傳喚。就連那高挑俏麗的女秘書,也不能輕易進來。
再想想吧,樸正勇定定神,眼睛瞄向了桌子上的那個綠色按鈕。先讓秘書放水洗個澡;手還沒伸出去,窗外一個黑影無聲地閃現在眼簾里。
窗戶上拇指粗的鋼筋,猶如一根根面條,被拉成了0形,穿著人民軍制服的羅二。帶著寒風忽地竄了進來,笑瞇瞇地站在了樸正勇面前。
“樸將軍,好久沒見,一項可好?”左手隨意的一撥。那鋼筋又恢復了原裝;抬腳,羅二一屁股就坐在了沙發上。
看看茶幾。羅二樂了,“生活蠻滋潤的嗎。酒菜都有了,等著我吃啊。”茶幾上,兩個小碟,不多的幾樣小菜,還有小瓶的米酒,這可是樸正勇的宵夜。
拿起筷子,羅二來回翻看著,“香腸?怎么還有米粒”
樸正勇輕輕晃晃腦袋,剛緩過神,他沒想到,羅二會以這種方式出現;聽見羅二的詢問,忍不住怒道,“什么香腸,那是朝鮮的米血腸,那是打糕、江米雞片。”左手的抽屜里,放著的那把,自打羅二跳進窗戶,他就沒了去拿的勇氣。
樸正勇沒聲好氣的話,羅二也不介意,點點頭,“打糕我知道,其他的我還真沒吃過,樸姬善怕是也很久沒吃了。”靠在沙發上,羅二翹起二郎腿,目光閃爍,“日子不錯,又肥了一圈。”
“你怎么說話呢,”咱好歹也是領導人了,和你不一般見識。樸正勇鎮定地放好了文件,“說吧,你來有什么事?”他倒是開門見山。
“沒事,來看看大舅子。”羅二掏出雪茄,也給樸正勇扔了一根,“嘗嘗,正宗的古巴雪茄,三美元一根的。”他的護腕里,還剩下不到兩匣子雪茄,卻舍不得多給眼前的胖子。)
“你呀,”樸正勇笑著點點手指,“以后來找我,從大門進好不好?”
“行,沒問題,以后再說,”羅二爽快地應了。
“既然來了,先給你安排個住的地方,”樸正勇伸手就想按桌上的按鈕,“別介,我還有點小事,”也沒看見羅二的怎么起的身,樸正勇眼睛一縮,一個布滿傷疤的大手,輕輕罩在了按鈕上。
“來來來,既然有了好吃的,咱們倆先來上兩口,”不由分說,羅二熱情地拉過樸正勇,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倒上一杯米酒,羅二先滋溜一口干了,“還行,酒不錯,勁頭小了點。”夾著碟子里的小菜,羅二嚼得很帶勁。
就那么幾個小菜,樸正勇剛拿起筷子,羅二筷子亂飛,已經消滅了大半,他也只有放下筷子,喝下了一杯米酒。
“你還是沒變,風風火火的,”樸正勇感慨一聲,他現在幾乎忘記了那深夜跋涉的日子,也不愿去想了。
“那是,你宵夜都是米血腸的,我那里連飯都吃不上了,”羅二譏笑一聲,又是一杯米酒喝下,咂咂嘴,這東西不得勁,喝水一樣。
“我知道,你那里困難,我這也不好受,你看看,我桌子上的文件,大部分是各地的糧食申請,大冬天的,我能去哪里搞糧食?”
“買唄,”羅二簡單的兩個字,憋的樸正勇差點吐血,“國家都打成這樣了,哪里還有錢?廚師同志”
樸正勇的話,無意間,表明了他知道羅二近期的動向。
羅二眉頭一挑,“辦法倒是有一個,但也得你同意,”他還在琢磨著樸正勇能拿出什么來換糧食。
“辦法?什么辦法?”樸正勇警惕地看著這個妹夫,好事不上門,他別是又起了壞心眼吧。
“羅家山,建一個小碼頭,我要搞走私。”開門見山的,羅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妹夫繞腸子,自己還不是對手,說直白了更好。
“你走私,”樸正勇氣急反笑。天底下,哪有這么正大光明的辦法,當我是小孩子?
“不行,堅決不行,”果不其然,樸正勇一口回絕了羅二的辦法。嘴里說著,他的手摸向了沙發側面,那里還有一個隱蔽的按鈕。
“咚”。眼前一閃,一個方正的軍綠色木箱子,放在了亮閃閃的木地板上,羅二的大腳也踩了上去。
“看見了嗎。USA,老美的貨,正宗五十斤烈性炸藥,”羅二陰沉著臉,用手摸索著箱子上的一行白色的英文,“我都沒飯吃了。那大家都別想好過。”
對于羅二無賴式的做法,樸正勇是大為頭疼,悔不該把妹子就那么交了出去,現在看看吧。人家根本不把自己當回事,還委員長呢。瑪德,一個連長都能蹬鼻子上眼。
現在后悔也晚了。妹妹的第二個孩子,明年就要生了。
但也不能把羅急了,這家伙是心狠手辣,就沒有不敢干的事;算啦,坐直了身子,樸正勇深吸口氣,把胸口沸騰的怒火,生生壓了回去,盡量讓臉色和藹一些。
“國內的情況,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根本不允許有走私的事情發生,你要理解我的苦心啊,”其實,樸正勇已經安排了手下,開始了國家走私活動,要是靠兩個大哥支援過活,那早就餓死了,還吃什么米血腸,吃糠去吧。
用老大哥支援的軍火換物資,已經開始了。但那是國家行動,也不能稱之為走私,叫秘密渠道,和羅二私人的做法有本質區別。
“我那是小打小鬧,你睜只眼閉只眼不就得了,再說,羅家山可是你給我的,所有權在我老婆那里,我真要干了,你還發兵不成?”擰著眉頭,羅二今天是發了狠,樸正勇不給個說法,他還真要耗在這了。
“行行行,你愛怎么干怎么干,我不管,”樸正勇賭氣地一拍沙發,“每年給我一萬噸大米,別的是你的事。”
“干嘛,改搶了?”樸正勇的態度見緩,羅二也順勢收了炸藥,談判嘛,紅臉白臉的,三國里講太多了。
“一百噸大米,權當我上稅了,”羅二開始還價。
“不行,不能少于五千噸,”瞪著眼,樸正勇謹守底線。
兩個人沒了劍拔弩張的勢頭,你來我往,一番口水后,定在了三年內,羅二每年上繳朝鮮一百五十噸大米,三年后每年五百噸大米。
樸正勇其實根本沒底線,在他看來,老美封鎖的那么厲害,自己還是靠著蘇聯人的民間運輸,才費力地搞起了走私,你一個當兵的,外面人生地不熟的,那一年能運多少。
羅二一年后能交上足額的糧食,自己也就白賺了,交不上,那以后別來找我,我可幫不上忙。
這次,是兩人的口頭協議,沒有寫在紙面上,見不得光嘛。
有了樸正勇的應允,交易算是完成了,羅二也不多停留,道聲再見,大搖大擺地出了官邸,消失在街道盡頭。
官邸里,樸正勇把警衛營長叫來,潑口大罵了一個小時,那聲勢可是地動山搖的。
顛簸了一天,羅二再次回到了羅家山。閑不住的凱利,規劃完畢,已經離開了,回去臺灣,坐鎮商德公司,給羅二花錢買物資去了。
現在的羅家山,開始了改頭換面,大塊的荒地開墾出來,靠近海灘的沙礫石土坡,也展開了平整,每天里,將近二百多人在忙碌著;一條條小路,也顯出了模樣。
最讓羅二舒心的,是王猛他們的家屬區里,也蓋起了木質的房屋,有了美金在手,大批的木料被送進了羅家山。今年過年,不用躲在加厚的帳篷里了。
羅家山場地平整的工作,移交給了王林,也算是對了口。按照每日十五斤大米的報酬,前來羅家山干活的朝鮮人,越來越多了。
當然,人多了羅二更高興,今后碼頭的建設,那可是需要大量的人手,現在還遠遠不夠。
張卓文還在,見了羅二,掏出一份電報,這是凱利從臺灣發來的,除了匯報物資采購的事。還提了一句,蘇聯人伊萬來了,等著和羅二商議生意上的事。
12月11日,羅二再次召開了羅家山擴大會議。在會上,他傳達了和樸正勇達成的協議。羅家山的前景,愈發的明朗,眾人的干勁被羅二徹底點燃。
第二天一早,站在羅家山的山頂上,拿著望遠鏡的羅二,算是徹底領教了什么叫做人民的力量,西北方向的海面上。點點十幾個舢板,繞過暗流,沖向了那片礁石群。
和羅二站在一起的樸姬善,也拿著望遠鏡。靜靜地看著遠處,“從昨天起,附近村上的漁民們,都去了那里,撈出來不少好東西。吃的用的都有,就是泡壞了不少。”
能少嗎,羅二肉疼地眨巴眨巴眼睛,“咱們的人沒去?”
“沒有。凱利安排的基礎工程,還差的遠呢。哪有多余的人。”戲稽地看了眼羅二,樸姬善抱緊了他的胳膊。
“算了。當是發了福利了,”羅二悶悶地轉身,回屋里研究凱利的電報去了。
第二天,羅二跑了趟西漁坳,親自把老村長請了來,告知了要建碼頭的事;有了熟悉當地地理的老人,碼頭的選址很快定了下來。
在羅家山和西漁坳的分界處,就是那窄窄的山脊下,有一道百米寬的小灣,一片林立高大的礁石下,水深陡然直降三十多米,整整一個天然的良港,就是地方小了點,進出只能容納一艘百噸的大船,或者三艘五十噸的小船了。
讓羅二無奈的是,這個還算可以的小碼頭,竟然有一半不再自己地頭上,伸進了西漁坳那邊。
站在鐵絲網旁邊,“羅同志,這個地方是小了點,不過,別的地方,可就沒這么好了,那可是要化大力氣搞了。”老村長不知道羅二的想法,但也知道碼頭的好處。
“這里出去,靠西北面有一道暗流,船不好過來,往南就好走了,”比劃著方位,老村長嘆了口氣,“沒有碼頭,大點的船也過不來,這里要是建了碼頭,出海就方便了。”
“是啊,老村長你說,這里要是船進來,必須是從那邊過來?”羅二一指羅家山方向。
“沒錯,”老村長深以為然。
羅二點點頭,也行,這里的碼頭,要是來船了,站在羅家山上,就能監視到,也算是不錯了。
回到家,羅二找來樸姬善,打開電臺,就碼頭的選址事宜,和遠在平壤的樸正勇開始了拉鋸戰;誰讓他找的地方,有一半是人家的呢。
這下好了,出了地界,樸正勇可有了借口,在他和樸姬善的密電里,那是把國fáng的重要性,好好地給羅二上了一課;要不是樸姬善坐在跟前,拿著長長的電報,臉綠的羅二,差點爆了粗口。
不過,鑒于羅二的危害性,以及對糧食物資的迫切需要,樸正勇最后還是答應了合作,對,是合作,碼頭他有一半的使用權。
在把“年稅”,或者是好處費,增加到了每年二百萬噸大米,三年后每年六百萬噸后,樸正勇見好就收了。
羅二也只有鐵青著臉,勉強答應了樸正勇的“勒索”。二百萬噸大米啊,想想就頭大。
不行,得找凱利來好好商量一下;憤懣的羅二,提出了要人民軍幫助建設碼頭的要求,自己只提供十萬美元的費用,以及后期的收尾工作。
對這個要求,樸正勇倒是沒有為難羅二,回電應允。
三天后,張卓文把十萬美元現金,交到了申希山書記的手里。不遠處的人民軍駐地,派出了工兵排。
“轟、轟”,巨大的爆炸聲,在海岸邊不斷地響起,高大的林立礁石,很快被掃平了。
專業就是厲害吶,站在羅家山山頂上,羅二慶幸自己沒有攬下這個麻煩的活計;一旁的張卓文,依舊是面色如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付出了二百人十天的勞動,王林跑進了羅二的房間,告知他,碼頭基本可以使用了。
12月27日,陽光暖人的中午,心情愉快的羅二,帶著一幫子手下,還有老村長,興沖沖來到了碼頭,寬大的場地,讓他很是滿意。
這里,已經有了人民軍哨位,就建在北面的山脊上,高高地俯瞰著這個不大的碼頭;羅二也沒辦法,那里不是他的地盤。
不過,一旁的人民軍軍官,看著羅二的眼神,有些怪異;毫不在意的羅二,快步走上了碼頭,四下一看,這才明白,那個軍官的眼神,為什么顯得怪異了。
“老村長,這是什么?”羅二站在碼頭的高臺上,詫異地指著海面;這時的海面,和碼頭的落差,已經達到了十米之遙,大船根本進不來。
“哦,羅同志,我忘了告訴你,這里落潮的時間,就是早上七點開始,中午十二點和晚上十二點最低,漲潮是早晚各六點最高。”老村長通紅著臉,不安地解釋道。
這樣啊,羅二長嘆口氣,還是讓大舅子給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