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竄進密林里的羅二,不安地蹲在草叢里,腳下,伊萬停止了慘叫聲,他也意識到現在情況極度不妙。
被伏擊的憤怒,以及對張卓文的擔心,激怒了的羅二,招手讓蕭子同過來,先給伊萬包扎一下傷口,省的這家伙流血流死了。
“老王,你頂一下,”伏下腰,羅二找了一處較為平坦的地面,回頭看看遠處呼喝不止的人群,一咬牙,把護腕里的那輛裝甲車,咚地一聲扔了出來。
一輛軍綠色的裝甲車,車身上彈痕累累,履帶上滿是泥水,唯一顯眼的是,車身一側白色的五角星;標準的美式裝甲車,突兀地出現在林間的平地上,壓碎了一片密集的灌木。
這輛從江華島上摸來的裝甲車,羅二一直舍不得拿出手,哪怕是在海上,把大量的物資丟進海里,也珍惜地把裝甲車放在護腕一角;這是他留給大力的禮物,現在看來,還是保命為主吧。
裝甲車濮一出現,叮當幾顆流彈飛了過來,打在了裝甲上,火花四濺;“快來,上車!”,起身,羅二大喝一聲,拉開車門,當先跳上了車。
情況緊急,王炳錢跑到另一邊,拉開車門,一頭鉆了進去;蕭子同架著一身血跡的伊萬,從后門進了車廂。
“碰”,當蕭子同使勁關上沉重的后門時,王炳錢已經打火啟動,羅二也操起了車頂上的機關炮。“咚咚、咚咚咚,”,炮彈從路邊的密林里。呼嘯撲向逼近的人群。
“嗚”,裝甲車吼叫一聲,挺身撞出了密林,踉蹌幾下,沖上了公路,“咚咚咚,”。車頂上的機炮,潑灑而出,打得公路上血肉橫飛;潮水般撲來的槍手,生生被打斷了沖鋒的勢頭,前仆后繼地栽倒在公路上。
和子彈不同,小口徑炮彈打在身上,呼吸間一個活生生的壯漢,斷成兩截,打在其他部位。斷胳膊斷腿算是命好;大好的形式。轉眼間被成了被屠,讓這些驕橫慣了的槍手們,無法理解眼前的慘況。
“啊”。高聲嘶吼著,羅二抬起炮口角度,把敵人狙擊手躲藏的那片地面。狠狠犁了幾個來回;尚未露頭的兩個傈僳族獵手,被炸成了兩堆碎肉。
武功再高也怕槍,更何況被小炮瞄上,隕落是正常的。
喪失了將近一半人手的沖鋒隊伍,被眼前慘烈的屠殺,嚇傻了。“快跑啊,”不只是哪個槍手。一聲高叫,百多名活到的家伙四散開逃竄;剩下的倒霉蛋們,瞠目結舌地倒在了羅二的炮口下。
“咔、咔”,機炮終于打光了炮彈,要不是在江華島上,裝甲車啟用了機炮,這備彈800發的逆襲,完全可以完美收官。
可惜地丟下機炮,羅二坐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操起了手邊的重機槍,“老王,給我沖,往鎮子里沖。”
“好嘞,”憋了好一會的王炳錢,猛踩油門,裝甲車轟隆隆搖晃著撲向了美斯樂鎮。
后車廂里,給伊萬包扎好傷口的蕭子同,發現長條座位上,有幾套裝備,伸手一摸,武器彈藥齊備,遂興沖沖地抓起一把沖鋒槍,好家伙,連子彈都上了膛。
再一看,裝備里還有內衣褲,一股子汗臭味撲鼻而來,這明顯不是新的,而是,好像是一個人突然間脫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人卻不見了。
細細一數,竟然有八套,都是滿鼻的汗腥味;手里拿著槍的蕭子同,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禁不住胃里一陣翻騰,差點把早餐給吐出來。受傷的伊萬,好運地暈了過去。
羅二和王炳錢的身下,也壓著一堆衣物,卻是沒時間留意,他倆光注意外面的動靜了。
車里原先的十個美國兵,已經給羅二的護腕做了貢獻,不過他早先沒時間查看罷了。
拉開車廂和駕駛室的槅門,蕭子同一臉慘然地擠了上去,他是在不愿呆在后面,但轉眼又看見王炳錢身下的東西,更是眼里發暈。
轟鳴的裝甲車,快速撲向鎮子的路上,后車門打開,一個臉色刷白的青年,趴在門邊,哇哇地吐著。
“突突突”,裝甲車靠近鎮子的路上,羅二手里的機槍,不斷地噴灑著火焰,子彈潑水般左右橫掃,把零星逃竄的槍手,活活打翻在地,再使勁補上一串子彈。
就連遠處的草叢里,稍有晃動的跡象,羅二也毫不猶豫地掃上一圈,車駛過的公路兩側,基本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裝甲車距離鎮子入口四百米時候,“吱嘎”地猛然停住了,“突突突”,羅二搖動槍口,把子彈掃射在了幾間臨路的草屋里,打得草飛墻塌。
很快,1500發子彈打光了,羅二拍拍發燙的機槍,“哐當”,取出兩個鐵皮彈藥箱,“蕭子同,過來上子彈。”
“突突突”,沉默了不一會,裝甲車又開始了怒吼,大方地把一件件不值錢的草屋,掃散了架子。今天,他不把這機槍打報廢了,根本解不了心里的怒氣。
再說站在鎮中央高腳樓上的羅星漢,正滿意地看著自己沖殺的手下,槍打得啪啪震天響,第二波攻擊的槍手也快步出發,一時志高氣揚。
在他看來,那幾個外來的愣頭青,肯定會目瞪口呆地慘死在槍口下,“太小心了,”不滿地搖搖頭,他對這次大張旗鼓的行動,有一種大刀砍小蟲的失策。
但是,轉眼間,鎮外爆響的機炮聲,讓羅星漢心里一顫,原本微彎的身子,立馬挺直了;拿起望遠鏡,他竟然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槍手們,一個個倉皇逃竄,就連那寶貴的步槍也丟棄了。
“狗、娘的。他們在干嘛?”不解的羅星漢,看見敗退的槍手們,和自己派出的人馬。攪和在一起的混亂場面,忍不住張口大罵。
隨即,一個健壯的槍手,被飛來的炮彈炸成了殘肢,鮮血碎肉橫飛的慘景,饒是冷漠的羅星漢,也禁不住手上一抖。眼睛瞪得老大;當那輛隆隆撲來的裝甲車,出現在望遠鏡里的時候,他徹底無語。
“誰說的只有四個人,這裝甲車是怎么回事?”早見識過裝甲車威力的羅星漢,無力地咒罵著,他意識到,今天自己似乎踢倒了鋼板上。
自家事自家知,他的手下,連機槍也沒一挺。手榴彈也就心腹有幾個。那里是裝甲車的對手,這簡直是雞蛋碰石頭嘛。
千米外的慘狀,羅星漢已經沒心情再看了。這些手下他也管不上了,只要有錢,哪里招不到人手。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正準備開溜,一名心腹慌忙跑了上來,“隊長,胡營長來了,”
“他來干什么?”羅星漢狐疑道,“他帶了幾個人?”
心腹的回答讓羅星漢背上冷汗一片。“他帶著一個連的士兵,都有武器。”
“想黑吃黑?”驚悚的羅星漢。惡向膽邊生,“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外人就是外人,這他媽根本是陷阱。”
“拿槍,跟我下去,”氣急敗壞地掏出兩把手槍,吧嗒推開保險,羅星漢怒氣沖沖地走向北面的窗口,他可不想下去被包了餃子。
他這一動,身邊十幾個武器精良的土司炮手,紛紛端起沖鋒槍,居高臨下迎上了趕來的胡友德。加上樓下的三十名炮手,羅星漢不信拼不過胡友德。
大不了一拍兩散,來個魚死網破。
忐忑的羅星漢,尤做強勢的氣場,讓他的手下也抱著拼死一戰的決心;但他最親近的里兩個親信,已經悄悄在二樓的拐角處,綁上了一條長繩,給他打出了安全的手勢。
鎮子的街道上,胡友德率領自己的手下,剛接近高腳樓,卻被一排冷冰冰的土司炮手,封住了前進的道路,一水上了膛的沖鋒槍,直指他的胸口。
“各位兄弟,我是你們隊長的朋友,特地前來幫忙的,”見勢不妙的胡友德,趕緊讓懂的泰語的連長,上前解釋。
他的話音剛落,那個連長還沒翻譯完畢,遠處的鎮外,連串的機槍聲,把胡友德嚇了一跳;剛才震天的機炮聲,他還以為是羅星漢干的,正在掂量這個土司隊長的實力。
作為老兵油子,玩了十幾年美械的胡友德,當然能聽出,這是美軍重機槍的聲音,難道,是那個少尉干的?
重機槍一出,那人馬能少嗎,自信的胡友德,馬上沒了脾氣;眼珠轉了轉,他心下有了計較。和美國人對著干,他沒這個膽子,這次下黑手也是看著十幾根金條的面子。
而今,局面又有了變化,那自己的立場,是不是要變呢?臉色變幻的胡友德,轉頭看看身后的弟兄們,心里安穩了不少。
有槍就是草頭王,雖說自己就剩這么一個連的兵力,但在這金三角,那也是不可忽視的力量,就連師部也不能對自己怎么樣。
打定好主意的胡友德,整理一下風紀扣,悠然站在對方的槍口下,面前的二樓窗口處,羅星漢標志性的大背頭,露了出來。
“胡營長,你來干什么?”一嘴流利漢語的羅星漢,眼里的恨意,暴漏無疑,但地勢關系,胡友德根本沒看出來。
“哈哈,羅隊長,我可是來幫你的忙的,你看看,我帶什么來了,”胡友德一揮手,兩名士兵,押著張卓文上前,把他按在了地上。
“他是那四個人的內應,被我拿下了,羅隊長,我可是按說好的計劃行事的,”暫時拿不定主意的胡友德,拋出了手里的利器;現在他也看清了,要是一時話說不清,樓上的家伙可是翻臉不認人的主,自己挨上幾槍那就虧大了。
狡猾的羅星漢,低頭看看張卓文,嘴角冷冷一笑,“那好,胡營長你上來吧,樓上地方太小,其他的弟兄就守在下面,行不行胡營長。”
行你個頭。胡友德暗罵一聲,笑著應道,“行啊。我帶連長上去,其他的弟兄們,”他慢慢回過身,沖著幾個排長擠擠眼,“就擺開陣勢,嚴防敵人沖進鎮子。”
很快,胡友德帶著自己的連長。上了二樓,“我說羅兄弟,你也太小心了,那四個人干掉了沒有?”
羅星漢沒有搭腔,伸手一指南面的窗口,“你自己看吧。”
警惕地靠近窗口,胡友德接過望遠鏡,凝目觀看,這一看。嘴里倒吸一口涼氣;他可不是羅星漢這個山里人。沒見過世面,作為正規軍的營長,他一眼就看出來。那個在鎮外止步不前的裝甲車,正是美軍現役裝備。
壞了,這可咋辦?腦子里轟轟亂響的胡友德。尷尬地放下望遠鏡,“羅隊長,”不自覺的,他嘴里變了稱呼,“那是美軍裝甲車,正規部隊里用的。”
“你不是說那個少尉來干私活的嗎?”他不說還好。這一說,羅星漢就像被狗咬了一口似的。暴跳如雷;死了些手下沒什么,得罪了老美,那可是嫌命長了。
大國的氣勢,小國的悲哀,在毒販羅星漢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胡友德還算老成,沒有計較羅星漢的態度,“現在不是叫喊的時候,你看他們每有進來,那就是說還有機會挽回。”
“挽回?”被胡友德算計暈了頭的羅星漢,眨巴幾下眼睛,不信地看著自己的搭檔,“那你說,他們要干什么?”
“我估計,是等著我們出面,”摸摸鼻子,胡友德認真地說道;只有他身邊的連長,眼里閃過一絲殺意。
作為老部下,他可是明白營長的習慣,只要他開始摸鼻子,那就是要殺人了。
沒錯,自打胡友德看見裝甲車上的標志,心里的那桿秤,不自覺失去了平衡,替死鬼就在眼前,不抓住機會,那死的就是自己了。
“出面?誰去?”羅星漢抬眼看看遠處的裝甲車,巧的不巧,他話音剛落,鎮外的機槍聲停了。
“你看吧,人家也不是死打不休的,槍也停了,肯定是等著咱們出面,羅兄弟,這里可是你的地盤,就看你的了。”老狐貍胡友德,此刻真誠地勸著意動的羅星漢。
沉思片刻,羅星漢把手槍收了,“那好,你和我去,咱們倆去和美國人好好解釋一下,大不了送上一袋海洛因賠禮。”
羅星漢的話,讓胡友德更是不滿,你娘的,讓老子做內應,你才送了多少東西,這一袋海洛因,那可是一百斤的貨,狗眼看人低的死貨。
“我就不去了,咱們倆的關系,還得藏在暗處,否則今后的軍火不好出啊,”對于羅星漢的建議,胡友德堅決婉拒。
就在兩個大小狐貍扯皮的時候,鎮外的裝甲車上,羅二摸著燙手的機槍,實在的郁悶了;嘩啦,把一個新彈帶裝上,“趕緊的,換裝。”
當先換上軍官制服的羅二,掀起車頂的頂蓋,站在了炮塔一側,肩上尉官的肩章,在白天里尤為顯眼。
蕭子同頂上了羅二的位置,苦著臉拿起屁股下的裝備,和王炳錢一起換上,當摸到各自口袋里的錢包時,他倆竟然同時身上一僵。
哎,他是什么樣的人啊。
車頂上的羅二,悠悠點上一根雪茄,吐出一個大煙圈后,扯著嗓子高聲喊道,“羅星漢,給老子滾出來。”猖狂至極的驕橫,讓藏身在鎮子里的槍手們,一個個不敢輕易開槍。
大家現在看清了,出面的,是正宗的美官,打不得的。
這中氣十足的喊話,羅二可是用的漢語,對待大唐的附屬國,他鄙視的不是一星半點;主人和仆役說話,用得著客氣嘛。
羅二的喊話,很快傳進了高腳樓,也中斷了羅星漢和胡友德的糾纏。
“去吧,只要是能用錢擺平的事,根本不是個事,”暗藏譏諷的胡友德,終于勸動了猶豫的羅星漢。
“那行,你把他們的那個內線給我帶上。”羅星漢整整儀容,不放心地看著胡友德。
“沒問題嗎,給你,”胡友德慨然應允,你個山里娃子,你那本家可不是好人,希望你有好命吧。
下樓,羅星漢帶著十幾個炮手,把張卓文推到身邊,深吸口氣,“走,”邁腿向鎮子入口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