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宇也慌了神,他分管住房保障,自然沒少撈好處,象賀正雄和其他下面的干部給他上供的錢就有好幾百萬,而且平時也沒少給親戚朋友批條子,僅他自己買的,掛在親戚朋友名下的房產就有十幾處。
他匆匆找到常務副市長胡健強,把今天段澤濤和潘文化帶著人到民政局和房管局搞突然襲擊的事說了,憂心忡忡地道:“健強,段澤濤這是來者不善,別有用心啊,我總感覺他的目的只怕沒那么簡單呢,我是分管副市長,你是常務副市長,段澤濤連招呼都不和我們打就搞突擊檢查,我覺得他這分明是沖著我們來的,你得和袁書記說說,不能任由段澤濤這么亂來,這樣下面會亂套的!……”。
胡健強倒是不怎么急,他沒有在經濟適用房上伸過手,這些對于他來講都是小錢,還不屑于去占這種小便宜,最多也就口頭上幫幾個遠房親戚打過招呼,所以不擔心火燒到自己頭上,瞟了任新宇一眼,撇了撇嘴道:“新宇,你慌什么?!你是副市長,段澤濤還能動你不成?!賀正雄和喻志宏這兩個家伙也太不小心了,現在讓段澤濤抓住了痛腳,你讓袁書記怎么幫他們?!……”。
任新宇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總不能說我屁股上也不干凈,怕賀正雄他們把我咬出來吧,就嘆了一口氣道:“健強,難道你沒看出來嗎?!段澤濤這是在殺雞駭猴呢,要不然哪里要搞這么大的陣勢,下這么狠的手啊,他現在把所有的檔案資料都封存了,肯定就不只是追查房管局和民政局監管不力的問題,而是要深挖做大案搞呢!……”。
“下面那些干部你也知道,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干凈的,真要讓段澤濤這樣查下去,還不知道要扯出多少人呢,段澤濤這分明是要在星州搞搞震呢,他搞下面這些小蘿卜頭有什么意義,還不是因為這些干部大都是在袁書記手上提拔起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段澤濤這樣做不就等于在打袁書記的臉嗎?!……”。
經任新宇這么一提醒,胡健強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道:“新宇,你說得對,是不能由著段澤濤這么胡搞,他這是在挑戰袁書記的權威呢!你跟我一起去找老板吧,政府必須在黨委的領導下工作,我就不信段澤濤能翻得了天!……”。
胡健強和任新宇來到袁志農辦公室,因為胡健強是袁志農的心腹,平時經常來匯報工作,袁志農早已吩咐秘書,只要是胡健強來,不要通傳,可以讓他直接進去,兩人進去的時候,袁志農正在訓喻志宏,“你要我怎么說你好啊!低保補助金你都敢動腦筋,你的膽子可真夠肥的啊!段澤濤要是把這事捅上去,誰能保得了你!我平時怎么和你說的啊,不該碰的錢絕不能碰!你這分明是和叫花子搶飯吃,不出問題才怪呢!……”。
喻志宏被訓得抬不起頭,肚子里卻暗暗腹誹不已,我給你上供的時候怎么不見你這么說啊?不過現在袁志農就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就從眼睛里擠出幾點淚花,裝作可憐兮兮十分委屈的樣子道:“老板,我也不想啊,您不知道下面的難處,方方面面的關系要照顧,我們民政局本沒什么油水,求人家的時候多,人家要我幫忙弄個低保名額,我能拒絕嗎?!還有好多其實是下面的干部瞞著我干的,我也不可能一個個去查啊!……”。
胡健強和任新宇見袁志農正在發脾氣,就一直站在一邊,也幫喻志宏說話道:“老板,其實段澤濤這樣做,分明是沖著老板你來的呢,象低保和經濟適用房的申請問題,全國都存在這樣的情況,華夏是個人情社會,有時候確實不好推脫,段澤濤非要較這個真,其目的就是打擊您的威信……”。
袁志農冷哼了一聲道:“段澤濤的意圖我當然清楚,他這是要搞搞震,報我在常委會上否決他的方案的仇呢!我是不會由著他亂來的,動正處級干部必須要經過黨委同意,星州還變不了天!……”。
說著袁志農就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撥通了潘文化的電話,措辭嚴厲地道:“文化同志,你們對民政局和房管局搞這么大的動作怎么也不提前和我通氣,市紀委還是不是在黨委的領導下工作啊?!……”。
“啊!我是澤濤市長通知我去的啊!我還以為他向你匯報了呢,這次我們隔離審查的只是房管局的幾個中層干部,沒有動一把手啊,所以沒有向你匯報,要不然我現在就來你辦公室匯報!……”,潘文化卻是裝傻充愣,推得一干二凈!
“不用了!我沒有空!”,袁志農沒好氣地掛斷了電話,又撥通了段澤濤的電話,語氣就更加嚴厲了,“澤濤市長,你到底想干什么?!是要在星州搞一場官場地震嗎?!……星州發展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你搞這么大的動作為什么不提前和我通氣?!你還有沒有一點大局觀,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市委書記?!……”。
段澤濤卻是云淡風輕地道:“我沒有想搞官場地震啊!今天我只是碰巧去民政局調研,發現了這么大的問題總不能不處理吧?!現在調查結果還沒完全出來,我也不好向你匯報啊!而且剛才省紀委孫書記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消息,對我發了好大的脾氣,怪我發現了這么大的事也不向他匯報,是不是想捂蓋子,已經派人來接管這個案子,我現在就是想匯報也不行了……”。
袁志農氣得把話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孫相龍是有名的鐵面無情,案子基本就徹底沒有回轉的余地了,胡健強、任新宇和喻志宏見袁志農發這么大的脾氣,都驚得面面相覷。
“你們走吧,這個案子省紀委已經接手了,孫相龍向來是誰的面子不賣,你們只能自求多福了!想辦法把屁股擦干凈一點吧!……”,袁志農無奈地朝喻志宏他們揮揮手,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