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變化無常,雷電交加,風雨反復,耽誤了更新,抱歉。話說半個廣東,都淹了呀!)
時間匆匆,為期三天的鄉試宣告完結。貢院大門打開,一眾士子考生魚貫而出。
出來的時候正屬中午,太陽明晃晃地掛在天上,晃得人眼睛發暈。
關在號舍之內,三天不見陽光,驟然出來了,一時間難免有些不適應。不少人紛紛舒展筋骨,活動關節。其中有些人滿臉愁容,唉聲嘆氣,一看便知考得不好;有些就比較淡定了,甚至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卻是自認發揮上佳的。
這些考生士子,出來到廣場上,俱是先朝那圣賢像拜過,然后才紛紛離去。
有彼此認識相熟的士子,當即呼朋喚友,相約到某某酒樓大吃一頓,飲酒作樂,好好放松一番。
葉君生排在后面,出來的時候,其他人已走得七七八八。他抖一抖衣衫,朝圣象恭敬作揖。
來到廣場邊緣之際,就見到滿臉笑容的李逸風等在那兒,其身后,停駐著一輛馬車。
葉君生正要走過去,旁邊忽地跑來一名管家打扮的花甲老者:“敢問閣下是否是葉君生葉公子?”
“小生正是,你是?”
葉君生皺了皺眉,自己并不認識對方。
管家滿臉春風:“葉公子可有空閑,我家主人有請葉公子到狀元樓一聚。”
說著,往那邊一指。
一架寬大的華麗馬車停在那邊,拉馬的為雙馬匹,馬匹神駿非常,一看便知是百里挑一的駿馬,價值不菲。而馬車車廂設計布置,更是奢華十分。很吸引眼球。
不用說,能擁有這般馬車的主人,非富即貴,不可等閑。
葉君生腳步沒有動,淡然問道:“敢問貴主人是誰?”
管家眼眸掠過一抹不悅之意:眼前這書生,端是有些不識抬舉。又或者,眼神兒有點問題,有眼不識泰山。自家馬車前轅插著一桿三角小旗,迎風招展,有認識的人一看便知。豈會不給面子,早受寵若驚了,還問這問那的?
嗯。聽說此子出身冀州,見識方面也許頗有局限。如此,倒不足為奇了,便笑吟吟道:“葉公子請隨小人過去,一看便知。”
身子一讓。微微躬下身子,做出一個“請”的姿態。
李逸風卻早瞧出對方來頭,心頭一緊,把葉君生拉過一邊,低聲道:“君生,那是東宮殿下的管家。請你過去,恐怕有所圖謀。”
東宮殿下,自然指太子。未來的皇帝。太子親自派人來請一位剛考完鄉試的士子,確實稱得上禮賢下士。換了別人,早感恩載德,立刻趕過去拜見。
這可是格朗粗的一根大腿呀,要多大的因緣際會才抱得住?
天下讀書人。寒窗苦讀,不知經歷多少才能獲得參加鄉試的機會。然而鄉試只是敲門磚。最后即使中舉,當個舉人老爺,在仕途上也未必能一展抱負。哪怕通過了會試殿試,考取進士出身,一樣不代表就能青云直上。依照慣例,新科進士一般都是留在京城擔任些閑職,修書撰史,少有可直接外放做官,擔當實職的。
一言以蔽之,要朝中有人。
自古有言“朝中有人好做官”,這個人,可以是親戚,可以是老師,反正有關系便是。
現在,太子屈尊來請尚未確定中舉的葉君生,意味不言而喻。
不過李逸風深知其中關系,不無擔憂。只怕筵無好筵,會無好會,請葉君生過去,鴻門宴一場,去得回不得。
葉君生笑道:“李老,學生自有分寸。”
“不行,君生你不能過去,要不老夫出面推了他吧。再不濟,也可請二王爺出來。我就不信在這京城,太子能無所顧忌。”
李逸風始終不放心。
官場兇險,風浪叵測,稍不小心便會被吞噬得渣都不剩。尤其這京城,水深著很。
對于他的拳拳愛護之心,葉君生真心感動,道:“李老,我過去赴會,他總不能直接下殺手吧。至于其他,水來土掩便是。”
李逸風嘆了口氣:“君生,太子為人,喜怒無常,真要做出什么來,誰都不敢揣測。”
葉君生笑道:“他貴為太子,身系國之臉面。大庭廣眾之下,我想不可能會施展陰謀詭計……嗯,我會跟他講道理的。”
聽到“講道理”三字,李逸風似曾相識。
記得在冀州,楚三郎咄咄逼人之際,他們曾十分擔心葉君生會遭受迫害,死于非命。然而葉君生不以為意,說會和楚三郎講道理。
當其時,李逸風等都以為他幼稚,不知深淺。不過后來葉君生果然安然無事,反倒是不可一世的楚三郎當街被人斬去頭顱,血沖蒼穹。
此事震驚全城,后來楚云羽發動無數人力物力,始終查不到個所以然,最后成為一大懸案。
馬首置床,人頭橫斷。
兩事一前一后,傳揚出來,冀州內家喻戶曉,極富傳奇色彩,幾乎能比得上那些虛無縹緲的神仙傳聞了。
坊間便有說法,道是劍仙出手。但更多人的相信是某些高來高去的俠客之士所為。比如,江湖第一神劍謝行空。
不管如何,驕橫的楚三郎被殺,百姓無不拍手稱快。隔不多久,楚云羽黯然卸職,返回京師。
民間議論,多為圖個熱鬧。李逸風等不同,看得比較透徹一些,下意識便以為是二王爺那邊的反擊手段。無意之間,等于幫葉君生解決了一大麻煩。然而這樣的事,隱晦私密,不可能會直面相問的,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總之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沒有想到此事會和葉君生有甚關聯,對于“講道理”的說法,自然不以為然。
眼下葉君生舊話重提,楞直不變,李逸風只覺得哭笑不得。轉念一想,直接拒絕太子的邀請,殊為不智,不如答應了,過去瞧一瞧深淺也無妨。狀元樓上人多口雜,相信太子不可能亂來。
“君生,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記住,萬事小心。”
葉君生拱一拱手:“李老,學生不會在那邊滯留太久,回來之后,再請李老黃老到家中飲幾杯。”
說罷,走過去,登上華麗馬車。
車夫揮鞭在虛空打個響鞭,馬車轔轔,朝著狀元樓趕去。